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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系一草

纵相新闻 纵相新闻 2020-02-12

撰稿 | 记者 林怡龄

摄影 | 记者 丁一涵


“手拿上药铲把,草山上来回爬,雨天里雪下着风又大。”


家住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的李措(音译),从5月初开始,每天天一亮就爬上了将近4000米的草山。像这首青海花儿《挖虫草》唱的一样,当山上飘落雪花时,她正右手拿着药铲把,左手支撑,匍匐在草山上,用肉眼仔细寻找着埋藏在高山草甸下的 “软黄金”——冬虫夏草。


采挖冬虫夏草的牧民们星星点点散落在群山中。(丁一涵/图)


而远在150多公里外的西宁城东久鹰虫草市场,则人声鼎沸。牧民们当天采挖到的大部分冬虫夏草都将被送到这里,进行批发售卖。带着草帽的商户们或是到摊前看看,或是端着簸箕,穿梭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对每一个将目光投向自己手中冬虫夏草的行人,都问上一句:“要不要买?”


而等到这些新鲜的冬虫夏草刷完泥土并且晒干后,它们将跨越一两千公里,被送到北上广等主要消费城市,身价倍涨。


从被神化为包治百病的神草到走下神坛,冬虫夏草市场在短短五十年间的历程可谓魔幻。但就在“神药”和“无用论”两方观点掐架、资源争夺以及环境破坏等乱象丛生之时,冬虫夏草却日渐成为民族团结的纽带,整个牧区几乎命系一草。


久鹰虫草市场里,妇女们围坐一圈刷冬虫夏草。(丁一涵/图)


魔幻“软黄金”


从4月初开始,高山上冰雪逐渐消融,青海省各地陆续进入冬虫夏草的采挖季。同仁县上的一些店铺已经关门,山脚下的夏卜浪村更是人烟稀少。


这些平常在家照看孩子的妇女或是自己经营一家小店营生的人,此时都搬到村里偏远的山脚下,安营扎寨近两个月,以便可以就近徒步到海拔3000米以上的草山,采挖冬虫夏草。


远处山脚下的帐篷,是挖草人这两个月居住的地方。(丁一涵/图)


目前,野生的冬虫夏草全世界仅有中国、不丹、印度、尼泊尔四个国家有分布,主要产于青藏高原及周边地区海拔3000m以上、雪线以下的高山灌丛和高山草甸。中国的产区分布在西藏、青海、四川、云南、甘肃 5 省区的高寒草甸草原,约占中国国土面积的10%左右。


国家统计局青海调查总队2018年12月26日发布的《青海省冬虫夏草产业发展状况调研分析》显示,青海的冬虫夏草产量超过西藏、四川、甘肃、云南,居全国首位。目前,青海省的冬虫夏草主要分布在6州2市,33个县,181个乡镇,529个行政村,其中玉树州和果洛州为两个最主要的产区。


如今,冬虫夏草已经在青海形成一个巨大的产业。青海省冬虫夏草协会秘书长姚孝宝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2017年,青海冬虫夏草的产量为144.5吨,2018年的产量为112.8吨,产值约为200亿元以上。


冬虫夏草的草芽露出地表。(丁一涵/图)


在产量有所下降的同时,多位冬虫夏草收购商以及采挖的牧民也向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反映,今年的市场情况不太好。


久鹰冬虫夏草市场里,一个正在监督刷草的批发商,在被问到今年冬虫夏草价格行情时,眉头微皱。“今年价格不行,最便宜的才20元出头。”他讲到,“玉树的冬虫夏草还没下来,现在大部分是产自果洛。”


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查阅那曲虫草网发现,2018年,冬虫夏草最便宜的一类为32元一根,价格远高于今年。


久鹰冬虫夏草市场。(丁一涵/图)


今年北上广等消费城市所售的冬虫夏草,价格也有所下降。记者走访北京的同仁堂后发现,冬虫夏草经过几番倒手后,到北京的价格已经为458元至488元一克(1克为2-3根)。而2018年,同样的规格价格为480元以上。


尽管如此,中间商所挣利润仍旧可观。“实际上利润几乎都是被中间商收了,挣钱的是他们。”上述批发商感慨到。


最近几年,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徐明一直在关注青海省的冬虫夏草及生态保护。“受气候变暖及人为因素的影响,冬虫夏草的资源量一直在下降,”他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总体是波动下降,可能会出现一年高一年低。”


中国冬虫夏草网的信息显示,冬虫夏草有大小年之分,2018年是大年,2019年应该是小年。但由于国内外一些科研机构在冬虫夏草研发方面的新发现,国外的医疗机构诸如日本,新加坡等对冬虫夏草的采购量亦在增加。因此,虽然今年的新鲜冬虫夏草还没有大量上市,但从目前来看,在受国内外需求刺激的情况下,今年的价格可能是保持平稳或上涨。


事实上,作为传统中药材的冬虫夏草曾在短短五十年间,经历了被捧上神坛到逐渐回归正常的魔幻。


据新华社报道,上世纪70年代初,当时的冬虫夏草每公斤价格不过20元左右,到90年代中期,已经上涨至5000元。2003年非典的爆发,直接将冬虫夏草推上了神坛,此后身价暴涨,产地价格突破3万元。


不可忽视的是,一方面冬虫夏草的稀缺性、生长环境的特殊性和采收的困难,决定了其价格并不会低;但另一方面,商业资本的疯狂炒作或许才是将其捧到“软黄金”神坛的主要推手。


久鹰冬虫夏草市场。(丁一涵/图)


作为中国的一味中药材,药用冬虫夏草最早的文字记载,是清朝汪昂的《本草备要》。2015年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也记录了冬虫夏草的功效,明确了其药用价值。


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研究员杨大荣对冬虫夏草的研究,始于1978年他在玉龙雪山第一次挖到冬虫夏草。四十年来,他通过野外科考,一直在探寻冬虫夏草背后的奥妙。他向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指出,世界上已经发现有400多种虫草,但冬虫夏草是目前在药用价值上最高的虫草种类。


“冬虫夏草在增加体弱和久病刚好的病人免疫力、抗病力等方面、以及它体内含的特殊真菌多糖和微量元素等,对肺结核、肺癌、肝癌和肾病等的确有一定疗效。”杨大荣说道。


然而,这味中药材却在非典之后被夸得神乎其神。当时,被卷入时代洪流中的冬虫夏草,在恐慌中被逐渐神化,变成了能治百病的神草。2006年,冬虫夏草每公斤的价格超过了10万元。2007年,冬虫夏草的价格更是飙升至每公斤20万元左右的历史性高位。


“抖一抖,一头牛。”这是当时青海冬虫夏草交易圈里流行的说法,意思是在几十斤冬虫夏草的大宗交易中,买家一般会抖掉冬虫夏草上的泥土,这样在称重的时候,价格可以便宜相当于一头牛的价格,由此可见冬虫夏草的身价。


命系一草


但在随后几年,被捧上神坛的冬虫夏草却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冬虫夏草“无用论”开始在外界盛传。


由于基础研究的缺乏,围绕在冬虫夏草身上的争议至今未能散去,其处境也开始变得尴尬。在冬虫夏草市场极为疯狂的时候,国家开始将其请下神坛。


2010年,原国家质检总局发布《关于冬虫夏草不得作为普通食品原料的通知》,严禁使用冬虫夏草作为食品原料生产普通食品。2012年,原国家食药监总局发布《冬虫夏草用于保健食品试点工作方案》,第一次允许冬虫夏草被直接用于保健食品的原料。然而好景不长,2016年这一试点被叫停。冬虫夏草再次被踢出药食两用的圈子。


尽管如此,冬虫夏草近几年依旧市场火热。批发商丁先生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卖不出去是假的。”2019年,冬虫夏草甚至成为了青海省最新反腐专项行动的焦点。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显示,2019年3月起的专项整治充分结合省情实际,对青海省名贵特产类特殊资源进行了界定,主要是指冬虫夏草、昆仑玉及其制品两种。

在徐明看来,冬虫夏草作为一种商品,自有其存在的市场,只是不应该过分夸大其药效。而由于供需的不平衡,市场也开始频繁出现造假的情况。


批发商张先生向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坦言,这几年冬虫夏草假货捣乱了市场,特别是大城市里的专卖店假货很多,非专业人士根本看不出来。北京的两家药店也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一方面冬虫夏草疗效未知,另一方面价格也昂贵,加上现在太多造假的,我们根本不敢进货。”


短短五十年间,冬虫夏草的地位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背后,牵扯的是青海和西藏490多万农牧民的生活。


自小生活在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的东周,挖冬虫夏草已经有十几年。黄南州作为青海省冬虫夏草的一般产区,面积亦有630万亩,仅次于玉树州和果洛州。每年一到虫草季,他的妻子、儿子和儿媳都加入了挖草的行列。东周的儿媳为了照看两岁的孩子,每天背着他,趴在草山上低头寻找冬虫夏草。


东周的儿媳背着孩子在草上寻找冬虫夏草,靠着手中的药铲支撑,艰难往上爬。(丁一涵/图)


李措是东周雇来的挖草工,平常就在家照看两个孩子。一到挖草季,她也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山。“好的时候一天可以挖50根,今天挖得不多,只有十几根。”说话间,她向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展示了当天挖到的仍带着泥土的新鲜冬虫夏草,“我挖了有十年,收入增加了很多。”到了周末学校放假的时候,李措的两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到草山上采挖。对于李措和她的家庭而言,这是一份辛苦活,但也是一份可以增加收入、无法拒绝的营生。


李措准备将挖到的冬虫夏草放进小布袋里。下山后,这些新鲜的冬虫夏草将被送到市场。(丁一涵/图)


“我们也卖冬虫夏草,挣的钱多。”东周面露笑容地说道。在久鹰虫草市场,一位从果洛来的藏民,正在兜售他手中用毛巾遮盖起来的冬虫夏草。与东周和李措一样,他也挖了十几年的冬虫夏草,并且发家致富。


“整个藏区实际上是‘命系一草’。”徐明坦言,原先依靠放牧业发展经济的藏区,在冬虫夏草疯涨的20年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少牧民依靠冬虫夏草,有些都可以在西宁买房子,摆脱了原来的放牧生活。”徐明说道。


据青海省冬虫夏草协会统计,冬虫夏草收入已经占到青海省牧区经济收入的60%,其中玉树州杂多等县的农牧民收入则高达76%来自冬虫夏草收入。


“如果冬虫夏草产业再出现问题,对于牧区的稳定有很大挑战。”姚孝宝说,“现如今,牧区的老百姓都积极配合封山育林、封山禁牧的政策,在这种情况下,冬虫夏草已经成为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


事实上,冬虫夏草产业链牵涉的不只是牧区。


西宁当地原本赋闲在家的各族妇女们,每天一早就准时来到冬虫夏草交易市场。只要与批发商能彼此谈拢,她们就能成为这一天里的刷草工。而这样的身份转换将持续一个月左右,并为她们带来可观的收入。


妇女们正在市场里刷草。(丁一涵/图)


蟲生堂的代理王明在收购新鲜的冬虫夏草后,雇了63个妇女围坐一起刷草。穿着罩衫的她们仅露出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冬虫夏草不断刷土,手脚麻利。“她们大概一天可以刷2000根,挣200块。”他说。而大部分带着草帽子的商贩,则开始兜售手中新鲜的冬虫夏草。等晒干后,这些冬虫夏草便通过批发,去往北上广等城市。


“挖草的大部分藏族,倒卖的回族占多数,而吃草的基本是汉族。”姚孝宝说道,“实际上,冬虫夏草产业是民族团结的纽带,产业发展的经济带把大家串到了一起。”杨大荣认为,目前全国有1500万至3000万的少数民族靠冬虫夏草为生,国家不可能让冬虫夏草产业消失。


这是一个“藏民挖草,回民倒草,汉民吃草”的产业。(丁一涵/图)


长夜将尽


高利润往往伴随着高风险。早些年,由于冬虫夏草市场太过疯狂,为争夺资源而出现人员打斗,以及采挖不合理以致破坏环境的状况频繁发生。


青海省黄南州草原站农业技术推广研究员马青山在其文章《冬虫夏草光环背后的阴影》中写到,由于冬虫夏草价格猛涨,各地普遍存在争夺冬虫夏草资源的现象。黄南州的泽库县、麦秀镇和尕让村就曾出现冬虫夏草纠纷等。


而除了内部为资源进行争夺打斗,短期内大量外来人员的涌入亦增多了一重矛盾,并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此前,由于不少人采挖后并不回填草皮,造成草原土表裸露化面积不断扩大。杨大荣指出,除了采挖,挖草人员留下的生活垃圾同样对脆弱的高原环境造成破坏。而当地植被一经破坏,数十年都难恢复。山高风大的情况下,很快就会形成沙化地。他表示,必须规划和出台冬虫夏草种源的保护区,同时严格制定一些法规和法律强化生态保护。


“如果合理地采挖,回填泥土,反而对草原生态环境有一定的好处。”徐明说,“青藏高原存在着土壤板结的情况,合理地采挖可以起到积极作用。”


东周很小心地用药铲子挖开一个口子,取出冬虫夏草。(丁一涵/图)


近年,全球大气候变暖或者极端气候的增多,对青藏高原生态也造成了影响,这使得冬虫夏草产区在逐渐缩小。杨大荣考察发现,目前冬虫夏草主要产区的核心分布带位于海拔4400至4700米,较30年前上升200到300米,并且明显变窄。


徐明担忧,如果二三十年后出现长期资源枯竭,将对藏区的稳定带来极大的冲击。在他看来,加强对冬虫夏草的基础研究和生态保护研究非常重要。“这其中最根本的问题在于资源社会分配不公,没有个统一的标准或认识。”他坦言,“很多需要政府来进行协调。”


目前,为了应对冬虫夏草资源的衰减,人工培育冬虫夏草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近些年,杨大荣一直在从事室内扩繁,把虫和菌放归自然草原、草地的工作。据他透露,目前每年可饲养500万至1000万头幼虫,一批冬虫夏草菌。但由于经费原因,无法很大扩繁。


他表示,现己有小规模的冬虫夏草种植成功,但高海拔人工规模培育依旧长路漫漫。“如果每年扩繁到100亿左右幼虫放归自然,就可缓解青藏高原冬虫夏草的灭绝进度,而且可以缓解青藏高原的生态环境的恶化。”他说道。


而对于人工培育冬虫夏草是否会挤压到藏民的经济生活,姚孝宝认为,只要做到人工培育和自然零距离结合,即将实验室搬到产区,在当地做培育,就能避免这个问题,并可以带动产区的经济发展。


尽管仍有少量乱象存在,但在多位研究人士看来,现如今,冬虫夏草的采挖及市场总体是在往好处发展,逐渐变得有秩序及可持续。


从2004年开始,青海省当地政府相继出台相关条例管理。暨《青海省冬虫夏草采集管理暂行办法》发布之后,青海省又颁布了 《青海省冬虫夏草采挖技术规程》地方标准,规定了采集地区、采集工具、采集方法及采集总量等。


 “以玉树州的杂多县和囊谦县为例,每年他们都会轮换上山采挖,以解决资源分布不均的情况。”姚孝宝说道,“这已经形成了一个机制。”2014年,青海省冬虫夏草产量最多的玉树州出台史上“最严”规定,力图将20多万采挖大军对三江源生态环境影响降到最低。


而在各地村县,冬虫夏草采挖的培训已陆续展开。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走访发现,像李措她们在采挖时都不仅切口小,而且会主动回填泥土。对于她们而言,这是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草场,环境一旦被破坏,必将付出代价。


如今,牧区每年都会发放通知,规定何时进山和出山,并设有卡点,以防外来人口非法偷采。果洛州今年4月份也出台了《关于继续加强虫草资源保护与管理工作的通告》,对非法承包、非法偷采等进行管理。


两个藏民妇女在草上上寻找冬虫夏草。(丁一涵/图)


姚孝宝透露,《冬虫夏草管理办法》目前还在加紧制定。内容将涉及资源保护管理、采集管理、市场交易管理,以及科学规划采集区,限量采集区,禁采区等,也包括设定预警红线,有计划地进行采集活动。


一方面,围绕在冬虫夏草身上的困惑还未完全解开;另一方面,冬虫夏草经济对牧区的重要性,却是不言而喻的。在历经将近五十年的大起大落后,关于冬虫夏草的研究已经逐渐深入,而市场也逐渐回归冷静。


2010年,国家质检总局发布第54号公告,正式批准对青海冬虫夏草实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这意味着这一青藏高原独特的资源产品获得了国家层面上的保护,青海省的冬虫夏草产业迎来了发展机遇。


据青海省冬虫夏草协会统计,现在青海省的冬虫夏草每年销往全国各地(包括港澳台)和欧美、日本、东南亚等国家保守估算在80-120吨左右,其中,内销占到了80%,出口占20%,交易额达180亿元。而如果加上冬虫夏草菌丝体和子实体等相关产业,交易额可达300多亿元。


热闹的冬虫夏草市场。(丁一涵/图)


“我们希望可以通过科研创新,延伸产业链,来打造青海冬虫夏草千亿产业的目标。”姚孝宝在谈及冬虫夏草产业未来出路时如此说道。在他看来,药食同源问题目前仍是冬虫夏草产业发展的政策瓶颈,必须尽快解决。与此同时,也应该积极科普冬虫夏草,保护和利用双管齐下。


而在徐明看来,与当地旅游文化相互结合,打造虫草文化旅游也不失为一个选择。“实际上,冬虫夏草神话是在目前中国消费转型的大背景下造就的。”他说,“等消费者回归理智,冬虫夏草市场就能够更加健康的发展。”


挖累的藏民坐在山坡上休息远眺。(丁一涵/图)


傍晚7点多的黄南州同仁县,悬挂半空的太阳正缓缓落下。


此时,李措他们才结束一天的辛苦劳动,从山上撤下。“只要踩稳了,这陡峭的山路不会难走。”李措笑着说道。对于无数个像东周或者李措的牧民来说,通过冬虫夏草发家致富的生活,还将继续下去。


来源:方网·纵相新闻

编辑:贾天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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