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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记忆:被山洪吞噬的人生

纵相新闻 纵相新闻 2020-02-12


稿 | 记者 马旭 丁一涵

洪水过后,每家每户的房顶上,都留下了泥草混杂的记忆


8月10日凌晨三点二十分左右,山早村驻村干部刘力根正在村外社区中心进行台风登陆期间的值班工作,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镇里领导通知我,水位可能有异常上涨,让我去看一眼,当时的水位大概离堤岸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此时村长徐银海刚刚结束例行巡逻,回到家中睡下没多久。他并不知道,山体滑坡已导致山早溪在村口位置堵塞,在大雨及山洪之下,一个堰塞湖已然形成,水位越涨越高……

 

山早村的村民大都沿山早溪而居,村口位于最东边——也就是堰塞湖决口的地方。

 

凌晨4点过5分许,住在村子中间63岁的潘爱丹被在家中做客的徐相龙喊醒:“发大水了,快起来!”

 

从小生长在山早村的潘爱丹起初以为朋友在骗她,“我见过最严重的水灾也只是淹到了一楼的家具,更别说我睡在二楼。”但几经徐相龙催促的她还是站起来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洪水已经过膝,一分钟后大水便涨至她的脖子处。

 

山早村,乱了。


活 着


山早村灾后现场指挥部负责人、永嘉县副县长周俊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这是自解放以来,我们这里遭受的最严重的台风灾害。”
 
凌晨4点7分左右,发现水位已至脖子处的潘爱丹慌乱地对徐相龙喊叫:“活不了啦!”

潘爱丹老公早年去世,在采访中她时不时拿着遗像


此时66岁的徐相龙发现窗和门都已无法打开,他没有犹豫,拉起潘爱丹的手便朝着房顶的吊板抓去,两人借着浮力,仰面悬浮在房屋半空中。
 
“水没两分钟就涨到了快二楼房顶的位置,我们俩仰面飘着,鼻子距离房顶只差十厘米左右,浪一打过来就得喝两口水。”徐相龙称。
 
还好命运为两人预留了十厘米的生机,水位不再上涨,随后逐渐消退。
 
山早村村长徐银海住在村子的西边,从村东头翻滚而来的洪水晚几分钟后还是到了他这里。
 
凌晨4点15分左右,徐银海的妻子张美英突然听到了屋内有异常的响动,她叫醒了巡逻回来不久的丈夫,两人发现屋内积水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便赶忙向外跑去。张美英回忆说,他们只是绕过家具从卧室跑到门前,不过约七八米的距离,“就这点路,水已经涨到我胸口的位置了。
 
混浊的洪水挡住了徐银海的视线,他只能凭借印象,一手抓着张美英的手,一手举着手电,向屋后能通往山顶的青石阶游去。
 
所幸手电的灯光让两人不至于迷失方向,最终夫妻俩死里逃生,由青石阶向山上跑去。此时两人才发现自己衣服也没套就跑了出来,徐银海身着一条短裤,张美英身上也只穿了一条短裤加汗衫。
 
半小时后,当洪水渐退,找到邻居借了件雨衣的徐银海便投入了救援工作当中。

山早村村长徐银海家门口,晾满了被洪水泡过的家具和刚洗好的衣服

逝 去


潘阿婆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

潘阿婆睡在老房子的一楼,她有三个女儿,扶着她的是大女儿


8月12日,今年83岁的潘阿婆坐在山早村自家木屋前的椅子上晒着太阳,因为突如其来的灾难,受到惊吓的她现在神情还有些恍惚。
 
潘阿婆称,8月10日洪水到来的时候,睡眠较轻的她较早发现了家中的积水,爬上了自家二楼。而且由于她家地基较高,洪水只淹到了她的脖子处,她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然而,大难不死的潘阿婆又是不幸的。采访中潘阿婆的邻居把我们拉到了一旁,悄声提醒我们不要对潘阿婆提及她的儿子——潘阿婆儿子、儿媳都在洪水中遇难,十六岁的孙女目前也处于失联状态。邻居说:“我们怕潘阿婆听到消息,身体受不了。”
 
潘阿婆的儿子徐玉才(化名)住在她房子的对面,隔了一条河。徐玉才今年55岁,村里人称,他一家在村里属于最困难的一批。“村里为了照顾他,把清扫街道的工作交给了他,一年能拿到一万块左右。”
 
徐玉兰是潘阿婆的二女儿,她称,弟弟徐玉才在家中排行老三,因为他老婆和女儿智力上都有点缺陷,家中只有他一个劳动力,经济上确实很困难,平时除了打扫卫生的工作外,还会帮村民看看田地,打打零工。
 
说到这里,徐玉兰有些哽咽:“弟弟已经这么难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一个结局……”

徐海兰和徐玉兰站在弟弟的房子里

据永嘉县人民政府通报,截止到8月12日15点30分,已发现27具遇难者遗体,尚有5人失联,救援仍在全力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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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县山早村,被洪水冲刷过后的房间,一片狼籍


来源:东方网·纵相新闻
编辑:贾天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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