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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新冠肺炎家属口述 | 大家一定不要放弃,什么方法都试一试

纵相新闻 纵相新闻 2020-02-10
 撰稿 | 记者 陈思众

1月30日,武汉“封城”第八日。几位身处武汉的新型冠状病毒高度疑似患者家属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收治难的问题仍然存在,但社区分级诊疗制度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现状。试剂盒不足导致患者无法确诊是现阶段的最大矛盾。

“封城”后,武汉已紧急开工建设火神山和雷神山医院。在1月28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副局长焦雅辉称,武汉最早的两家定点医院金银潭医院和肺科医院开放床位600张,现在的“10+10”模式共征用了武汉10家中小型医院作为定点医院。

“所有床位加在一起已经一万多张,可以收治现在的疑似病例和确诊病例,包括发热留观待排查的病例。

一边是进度不断推进的新医院工程,一边是社交平台上不断增加的求助信息。

求助者中,有不少人从外地返乡,买好了和全家一起旅行跨年的火车票,欢欢喜喜准备卸下平日的重担享受团圆之乐,但他们遇到的却是亲人离世的哀痛。

他们中有刚毕业的大学生、互联网从业者,也有本身即罹患重症的患者。在疫情发生前,他们是别人的父母和子女,但现在他们有了相同的名字:武汉新型冠状病毒高度疑似患者(家属)。

他们面临的困境在这些天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化?以下是一位家属堂本刚(化名)的口述记录:

1月27日晚上,爷爷病危了。

“爷爷无法确诊,意味着我们全家都无法得到有效隔离”

1月19日,妈妈打电话告诉我,爷爷出现感冒的症状。我平时很关注互联网上的信息,当时已经陆续出现新型冠状病毒传染的相关报道,武汉卫健委也开始通报病例。

爷爷虽说年纪已经80多岁,但平时身体很好,我担心这是新冠肺炎的前兆。但妈妈说爷爷并没有其它的症状,可能只是流感,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
 
第二天,我从上海回到武汉家中,想给爷爷测体温,但他说自己没有出现咳嗽的情况,老人家也比较固执,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我也就没有坚持。
 
直到除夕夜期间,爷爷逐渐出现身体发软、食欲不振、精神不好的情况。
 
大年初一那天,我强行给爷爷测了一次体温,发现他已经烧到38度,人的精神也非常萎靡。紧接着我爸才告诉我,他自己前一天也已经有点畏寒了。我给他测体温,发现他也有发热的症状。

当时我在网上看到,如果有这种情况要由个人向社区报告,就立马联系了所在社区并说明情况。
 
26日早上,我带爷爷和爸爸去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做了血常规,社区的医生说有几项指标超标,要送大医院。但我家没有私家车,而爷爷精神已经萎靡到无法走路去医院门诊。

下午1点半,我打遍了各大定点医院的电话,均得到只收治对口社区病患的回复
 
当天傍晚,我搭表哥的车,将父亲和爷爷送到中国人民解放军中部战区总医院的发热门诊,医生安排他们做了胸部CT,结果显示爷爷双肺感染部分钙化,父亲单肺感染。

医生口头告诉我们,爷爷和父亲都是病毒性肺炎的症状,急需住院,并在诊断书上写了“病毒性感染”,但是院方表示病床已满,没有办法入住,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回家自行隔离。

受访者爷爷的CT诊断报告单(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27日早上,爷爷已经完全吃不下东西。期间我打了110,110将我转接到市长专线,但市长专线回复称其只负责上报;打电话给辖区疾控所,工作人员也表示只能上报。

到了晚上,爷爷病情加重,并且出现了病危的症状,我立马和社区联系。社区派人来了解情况之后,表示会想办法协调,最后派了救护车过来,爷爷才住进市第四医院。

我给爷爷送生活用品的时候,整个发热门诊区人依然很多。爷爷与另一名患者同住,所在的楼层并未做绝对的隔离措施。病房里其他患者也有家属陪同,还有家属带来免疫球蛋白。

我跟朋友打听下来,现在一支免疫球蛋白可能最高要卖到1000块钱一支,而且根本买不到。

“连我在内,和爷爷及父亲有过接触的人均已出现腹泻症状”

这几天我有做过心理测试,结果显示我的心态相对稳定。

一方面,出于职业需要,我常年在国内外网站看各种各样的案例。另一方面,我在业余时间也会阅读心理方面的书籍。这些都让我能够以一个比较冷静的态度处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但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大家一开始对这个病毒的认知也不足,所以会很忧心。我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隔离条件不是特别好。

关于自行隔离,医生给出了专业的建议,网络上也能查到相关资料。但是对于我们这样普通人的家庭来说,其实并没有很好的隔离条件。

我们家的空间只有60平方米左右,但人口比较多,我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共五个人住在一起。我们已经尽量帮两位病人安排了不同的房间隔离,我和我妈妈以及奶奶凑活着睡,但还是不可能具备专业的消毒和隔离的条件。
 
另外,病人也需要上厕所,尤其我爷爷当时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所以可能会有大小便在便坑外的情况,我们也每一次都用消毒水和开水反复地进行冲洗。能注意的地方应该都做了。
 
其实我从上海回武汉的时候就已经很重视疫情,在车站也有佩戴口罩,并且准备了一些口罩带回武汉来,在网上又购置了将近400-500个口罩。

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网上购买的现在只到了一批,京东也提不出来货,所以现在家里口罩的存量已经不多了,消毒水也不是很充足。

根据医生的说法,四院没有做核酸检测的条件,只能将病人情况上报至市级层面。

我们所在的硚口区离华南海鲜市场不远,因此“排队”等待收治和检测的疑似病例很多。因此,像爷爷这样的高度疑似病危患者也无法确定确诊和转院的时间。

爷爷无法确诊,意味着我们全家都无法作为密切接触者进行有效隔离,我妈妈每天要出门买菜,我也要去医院给爷爷送东西,存在传染给其他人的可能性。

我父亲这两天的体温在37.4-38.2℃之间徘徊,持续腹泻、干咳,正在按照陆总医院给的方案服用奥司他韦和莫西沙星,收治遥遥无期。目前连我在内,和爷爷以及父亲有过接触的三位亲人已经出现了腹泻的症状,其中一位已经出现了口苦、无食欲的症状。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我还是会在社交平台继续更新家里的情况,让和我一样迷茫的人收获一点有用的信息。

来源:东方网·纵相新闻
编辑:陈浩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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