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张纯如。(图片来自网络)
因为,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而组成历史的,往往是那些应该被我们铭记,却被我们忽略的无名的个体。
记住历史记住她
三少爷的剑| 文
又到了每年12月的这个日子了,13日。那个六朝古都的城市。和那个城市在那个寒冬里,被屠杀的数十万冤魂。
每年一到这个日子的时候,我也都会想起她。
一、
1994年冬天,她在美国加州第一次看到南京大屠杀的黑白照片:“被砍掉的头颅、被割开的肚腹、赤裸的女人和她们的脸扭曲变形”,这些真实的照片,成为历史的佐证,虽然过去几十年,却仿佛就发生在眼前。她感到惊恐,更感到无比的愤怒。
她想起小时候,父母经常跟她提及的南京往事,在那座六朝古都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滔滔长江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千年古城在血雨腥风中见证了人间惨剧……
更让她震惊的是,真正发生过的南京大屠杀,在西方居然没有一本书提及,这段历史在西方世界显得如此单薄和苍白。西方人知道卡廷惨案、奥斯维辛集中营,却很少有人知道南京大屠杀。
难道这段历史就应该被遗忘吗?她陷入了迷惑和沉思:“做错事情,难道不应该道歉吗?他们到底想掩盖什么?”
她决定用英文填补这一空白,因为她想用文字记录这段历史,让西方人也知道这场曾经发生的灾难。
记录历史是一项漫长而辛苦的事情,何况对一个女孩子而言,除了思想上的挑战,还有身心挑战。因为要采访,考察,搜集资料,考证等等,必须依据事实记录,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有人说历史研究是一份“受累不讨好”的工作。但就是有人将其视为使命和责任,孜孜不倦地在故纸堆里还原历史现场,将历史的兴衰荣辱和启示教训归纳整理出来,供后人参考、警醒和反思。
这个华裔女作家,历史学家,就是这样执着的人。
她叫张纯如。
“纯如”,出自《论语·八佾第三》“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绎如也,以成。” 意为纯正和谐。
二、
张纯如祖籍江苏淮安,出身书香门第。她的外公张铁君是著名报人,曾任《中华日报》总主笔,抗战时期参加过国民政府的工作,他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讲述给张纯如父母留下了丝丝缕缕的记忆片断,为其后张纯如的创作埋下了种子。
张纯如的父母亲是在1949年从大陆去的台湾。父亲是台大物理系理论物理学状元张绍进博士,母亲为生物化学教授张盈盈博士。1962年,他们全家移民美国。
1968年3月28日,张纯如出生在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2岁时,全家搬到伊利诺伊州的Champaign Urbana ,她在这里长大。而她本人,大学初修计算机,后放弃转而学习新闻。大学毕业后,她先后在美联社和《芝加哥论坛报》担任记者,之后开始专业写作。
她写出第一部书《蚕丝——中国飞弹之父钱学森》,一经推出便广受好评。作为一个作家,刚出道就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十分难得。本来,她可以写更多名人传记,写更多文学作品,写更多畅销书,赚取更多版税,她的人生本可以波澜不惊,活得悠然自得。
但是,温和理性的张纯如笃信,写作不是玩文字游戏,而是传达思想和感情。
所以,当她看到很长时间以来,西方国家只知道纳粹屠杀犹太人,不知道侵华日军在二战中曾经如此疯狂地屠杀中国人,国际舆论只谴责纳粹在二战中的暴行,却很少抨击日本军国主义在二战中的暴行时,非常忧心。因为自二战胜利以来的几十年光阴中,在西方主流社会中有关日军侵华史实的宣传实在太少,声音实在太弱。日本军国主义的暴行被弱化,西方社会几乎忽略了这场曾经发生在中国六朝古都的浩劫。
为了撰写《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张纯如往返于中国和美国之间,收集了中文、日文、德文和英文的大量资料,以及从未出版的日记、笔记、信函、政府报告的原始材料,她甚至查阅了东京战犯审判记录稿,也通过书信联系日本的二战老兵。一个女孩子,能够在枯燥的故纸堆里寻找历史真相,又是何等令人钦佩。
在查找史料的过程中,她还有意外的收获——发现了《拉贝日记》和《魏特琳日记》。这两部日记的主人都亲历了南京大屠杀,并以“洋人”身份,保护了很多中国人。
《南京暴行》英文版。(摄影:一枚)
1997年,《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在美国出版,立即引起轰动。西方世界通过这部英文著作才第一次真正了解了南京大屠杀。与南京大屠杀有关的研讨会也因此在美国哈佛及斯坦福等大学举行,美国新闻媒介都大幅报道了南京大屠杀。
《南京暴行》在一个月内就打入美国最受重视的《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并被评为年度最受读者喜爱的书籍。哈佛大学历史系主任柯比在她写的《被遗忘的南京大屠杀》一书序言里说,它是“第一本充分研究南京大屠杀的英文著作”。
《南京暴行》大陆版 (图片来自网络)
2003年,张纯如出版了第三本专著《美国华人:一部叙述史》(The Chinese in America)。她在为其第四部著作,有关二战期间美军在菲律宾的军事行动做研究期间,缺少睡眠且患上严重的抑郁症,2004年11月9日被人发现在自己的汽车内自杀身亡。
2004年11月19日,张纯如在加州湾区出殡。美国230多家报纸、电台、电视台播放了这位华裔女作家的去世。
南京市为她制作两尊雕塑,一座放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另一座放在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院。
立于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张纯如塑像。
三、
张纯如在生前说:“这本书赚不赚钱我不管,我只想让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记住这段历史。”
而当我们在记住这段历史的同时,也要提醒自己,去记住张纯如,这个纯正和谐的女子。不单单是因为她写出了这本《南京暴行》,更是因为她“抢救”历史的精神,直面历史的勇气,记录历史的担当,启发和感染着我们每一个人:
殷鉴不远,勿忘历史。
昨日,一枚园地耕耘者南宫踏舞在《说事儿 (48) || 南宫踏舞:那些冤死的人,他们安息了么?》一文中写道:
“实事求是地记录下那个疯狂的年代自己的所见所闻,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使命。”
在南宫踏舞这篇文章的留言区,也有不少读者分享了他们自己或亲人朋友在文革中亲身遭遇的种种可怖经历。遗憾的是,几个小时之后,留言墙就在深夜被拆了。
之前看到有关文革的帖子,下面总有人评论说,“为什么老是揪住过往不放?再提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总有人试图掩盖,也总有人不屑一顾,更多的人选择遗忘,漠不关心。
日本篡改历史教科书的行为和任何涂改历史的行为一样,逆历史潮流,必将被历史抛弃。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铭记历史,不是为了延续仇恨,也不是为了抱怨了事,而是为了以史为鉴,记取教训,敲响警钟,面向未来。
因为,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而组成历史的,往往是那些应该被我们铭记,却被我们忽略的无名的个体。
【作者简介】三少爷的剑:九零后。热爱生活的北方人。一枚园地耕耘者。个人微信公号:剑语诗话
一枚写在后面:
张纯如的这本《Rape of Nanking (南京暴行)》,我是在三年前的今天,2017年的12月13日开始读的。
当时,正在读高中二年级的女儿的世界历史课上有一个作业,要求每个孩子做一个关于曾经发生在历史上的屠杀事件的报告。女儿选择了南京大屠杀这个题目,请我帮她买了这本书。
几天内,我读完了这本314页的书,读得我好几次不得不在中间停下来,因为我要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纯如的墓地,就在我们加州湾区的天堂之门墓园(Gate of Heaven Cemetory),这个墓园的旁边,就是著名的圣安东尼奥农场开放空间保护区(Rancho San Antonio Open Space Reserve),我和队友们经常去那个保护区的山上跑步,总会开车经过这个墓园。但是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张纯如,就安息在那里。那一天,我们跑团的朋友们去墓地看了她, 为她献上了一束鲜花。
她的墓碑前,鲜花簇拥。
Iris Chang (张纯如)
Beloved Wife and Mother(被爱的妻子与母亲)
Author and Historian(作家与历史学家)
Human Rights Activist(人权活动家)
3.28.1968-11.9.2004 (1968年3月28日 - 2004年11月9日)墓碑的周围,青山环绕。
张纯如,我们会一直缅怀你;就像会一直记得,83年前,发生在南京寒冬里的那一场血腥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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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眼中的三少爷的剑是什么模样?请参见今天的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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