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即临,吃字当头。以前写了一些关于吃的文章,翻找出来,给一枚园地读者里的吃货们助兴。
方方:春节来临,吃字当头(1)- 大吃小吃
方方:春节来临,吃字当头(2)- 远吃近吃
方方:春节来临,吃字当头(3)- 东吃西吃
南吃北吃
方方 | 文
南方人和北方人从相貌和体型上看,委实不那么相同。北方人人高马大,脸部线条硬朗,行为动作也粗犷豪迈。而南方人却要瘦小得多,面部轮廓也显得柔和,言谈举止,有一种舒缓有致的意味。
民间有谚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极是有理。南北两方的人,吃的东西也不尽相同。北方人好吃面,南方人好吃米;北方人吃得粗,南方人吃得细;北方人爱吃咸,南方人爱吃淡;北方人大块吃肉大碗喝汤大口喝酒,吃得很简单,南方人却喜欢将肉弄成精精瘦瘦的,汤也用小器皿炖煮,蛇虫鸟兽之类,什么都吃,吃得很复杂。
有一回跟一个福建朋友同桌吃饭。福建朋友在北京呆过多年,饭间大家议论南北方菜肴之差异时,福建朋友说:在北京跟人聊天,会觉得北京人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因为他们什么都知道,而且一开口就有哲言;但在北京吃饭,便又会觉得北京人是天底下最愚笨的人。因为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怎么可以把菜做得好吃。北京最好的厨师也比不上广东的一个家庭妇女。
听福建朋友这一说,觉得似乎正是。记得有一年出差北京,每天早上出门都找不到像样的早点。与武汉花样百出的早点比,北京人就只知道做大饼油条。于是和同去的同事每天早上最重要的一件是就是一边艰难地吃着大饼或油条,一边怨北京人连早点都做不好。当然,这些都是遥想当年。交通发达的现如今,北京什么吃的找不到?什么高水平的厨子没有?
在北方吃饭,跟在南方吃饭的感觉真是大不相同。有一回我去东北采访。东北朋友开着车将我带去一个老远的地方。问他跑那么远吃饭为了什么?东北朋友说,吃杀猪菜呀。那里的猪肉是现杀现烧,特别新鲜。待去后,饭菜上桌,真正是吓我一跳。那碗大得像我家的小脸盆,里面满满一盆肉,什么配菜也没有。而那肉一块足有半斤,大得令人不敢下筷。因为只要吃上一块恐怕胃就已经胀满了。
东北朋友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兴奋得大呼小叫。然后又为我要来一碗玉米馇子。店家立即递上一只大海碗,里面盛着黄灿灿的内容,很是漂亮,却让我看了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如果我喝了那馇子,胃里便再也没有地方装肉了。东北朋友点的菜却还在源源不断地端上桌来。整整地摞起了三层,实际上我只需一块肉或一碗馇子便能饱得什么也吃不动。最后的结果是我哪一样也没吃完,便已胀得两眼发直。看着满桌大碗大碗的菜,再也没有下筷的勇气。这顿饭吃得我今生今世也难以忘记。
而在南方,却是另外一种风格,尤其广东人。用福建朋友的话说,广东人将吃这一行当,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初听时,还没太在意,经历过一回后,方知此言一点不假。
一次去广州,热情的佛山朋友开着车带着我们去他们那里吃特色菜。酒菜一上,真是出手不俗。酒为秋蝉酒,里面泡着黑咕隆咚的虫子,看上去像屎克螂。菜端上来,更是吓人。一盘韭菜炒蚯蚓,一盘炒蛇皮,一盘蚂蚁炒鸡蛋,一盘油炸水蟑螂,一盘蝎子,一盘炸蚕蛹,还有几盘,也都是此一类。看得我胃肠翻涌,几欲呕吐。
同去的女作家英勇地将每菜尝过,但我始终不敢,嘴里一直嚼着口香糖,以压迫呕吐感觉。最后上来的是一碗粥。佛山朋友笑道,是青蛙粥。于大家都喝了,我因将信将疑,依然不曾下口。及至上车,佛山朋友才笑道,那碗青蛙粥其实是癞蛤蟆粥。一时间喝过那粥的男作家也几乎吐了出来。回后大家心有余悸,说这次是真正地领教了广东人的吃。
偶尔同朋友谈起南北方的吃法。朋友认真说,南北两方人所选择的吃法,也是文化熏陶出来的。北方人讲究实际,吃也吃得很儒家;而南方人古灵精怪,吃也吃得刁钻古怪,岂不是很具道家风采?
朋友之言令我发笑,便说,这吃来吃去,吃的竟都是些学问呀。回答说,那是当然。酒醉饭饱后去写作,北方人写出现实主义,南方人写出浪漫主义。
噢,原来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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