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式家庭治疗模式案例分析以及对话技巧的运用

出品|邂逅社工

作者|朱俊杰

机构|广州市白云区飞俊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关键词|系统式家庭治疗、对话技巧

编者按

当青春期遇上更年期，围绕亲子教育的问题便成了家常便饭。但是，如果这是发生在面临困境的单亲家庭当中，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呢？

作为社工的我所跟进过的家庭个案中就有这样的一家人，如以下家谱图所示：

这位单亲妈妈来求助的问题很简单，就是希望社工能够搞掂女儿的学业问题和不听话的问题。然而在会谈过程中，女儿要么很少开口、要么说话激动，令正在数落女儿的母亲一时间无所适从。

沟而不通的母女？

光从母女的沟通情况来看，我们可以看到双方的沟通方式都存在着明显的问题：母亲缺乏有效的亲子沟通方法，女儿缺乏有效的情绪管理能力，母亲和女儿在家庭沟通方面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问题是，母亲和女儿谁更不对？谁比谁更需要改变？

如果从系统观的角度看，从中立的态度看，那么对看待母女之间的问题就会有很不一样的理解：问题中心化V.S.去问题中心化。我们不妨通过上述家谱图的信息来假设一下：

1、当女儿在家里不听话的时候，弟弟会做些什么？

2、在家里，谁最相信妈妈能解决女儿的问题？谁不这么认为？

3、如果女儿没有这些问题，在家里会出现其他什么样的状况？

4、当女儿出问题之后，家里的情况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5、当女儿抱怨妈妈太唠叨的时候，你猜一猜，弟弟会怎么想？

6、当女儿出问题的时候，最希望谁来关心她？

7、谁做些什么的时候可以让女儿在家里的问题有所减轻？

这种对家庭系统的假设无分对错，而是作为一个有用的起点，协助求助家庭和社工不断地对家庭状况做出推断和推测，从家庭成员相互作用过程中扩展对家庭问题的理解。如此一来，女儿目前的问题就不仅仅是学业问题和不听话的问题，母亲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不会管教女儿的问题；这一点在家庭辅导个案中非常重要。

操心女儿的妈妈？还是操心妈妈的女儿？

随着会谈的逐步推进，我看到女儿其实非常留意母亲的一举一动，她很善于适应母亲对她的数落和指责。也许是作为女性、作为家中排行老大的女儿对身处家庭经济困境中的母亲的压力和情绪都非常敏感，女儿可能在用自己的问题来帮母亲处理她的压力和照顾她的个人情绪。带着这样的好奇和假设，我尝试对当前母女关系上的多种可能性进行探索，以下是部分重点的对话摘录：

社工：你妈妈的哪一面更易于被别人看到，是粗暴的还是温柔的？ 

女儿（有些不满）：当然是粗暴的！

社工：如果你是妈妈，你认为她的温柔藏在什么地方了？

女儿：藏在心里呗！

社工：如果你还是妈妈，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她的温柔被藏起来了？

女儿：唉！现在家里面的情况没有之前那么好了，我想应该是我妈挣得钱少了。前几天我妈还去居委会吵了一下那些低保的钱的事情，她也挺不容易的，哪有心思温柔起来。

社工：听你这么说，知道你很在乎妈妈的情况。（转向妈妈）XX妈妈，你同意你女儿的说法吗？

妈妈沉默不语，点了点头。

社工：如果你是女儿，你认为她的哪一面更易于被别人看到，是任性的还是体贴的？

妈妈：我女儿一向都是比较懂事的，只是这段时间变得任性起来了。

社工：如果你是女儿，你认为她的懂事藏在什么地方了？

妈妈：可能是藏在她心里面吧！

社工：如果你还是女儿，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她的懂事被藏起来了？

妈妈：应该是她最近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学习困难吧！你知道越到高年级，学习压力就越大。我平时也忙着打工挣钱养家，哪有时间来管好她的学习。

社工：听你这么说，知道你也很想和你女儿分享你的想法。（转向女儿）XX，你怎么看待妈妈的想法呢？

女儿（有点情绪）：当然不止这样。我妈只是习惯盯着我的分数看，她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社工：如果给你和妈妈对彼此了解的情况打分，在100分里，你猜猜，妈妈会给你打多少分？

女儿：40分吧。

社工（转向妈妈）：XX妈妈，你猜猜XX又会给你打多少分？

妈妈：60分吧。

社工（同时面向母女）：从你们给出的分数来看，我看到女儿对妈妈的情况了解在分数上更高一些。XX妈妈，你是怎么看待这样的分数结果的？

妈妈继续保持沉默。

社工（转向女儿）：XX，你又是怎么解释这样的分数结果的？

女儿：那当然是我更了解我妈的情况了！我妈平时忙着打工挣钱，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放在我身上。反倒是最近我每次看到她都很累地回到家里、唉声叹气的样子。

社工：如果你是妈妈，你猜猜是什么原因让妈妈在现在保持沉默？

女儿（看了一下妈妈）：被我说中了呗！

社工（转向妈妈）：XX妈妈，你现在是怎么看待你女儿的说法？

妈妈：哎，看来我女儿平时还是挺留意我的事情的。

社工：那你觉得你在留意孩子事情上做得如何？如果100分是满分，你觉得自己能打多少分？

妈妈：50分。

社工（转向女儿）：XX，那你会给自己在留意妈妈事情上打多少分？

女儿：70分。

社工：从这次分数看，我可以看到女儿对在意妈妈的事情在分数上又高一些。

女儿：那当然了，现在家里面的情况感觉是遇到困难了，我妈又是那种受罪的状态，我能不对她的事情上心吗？

妈妈（有点情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太多，你只管好你自己的学习就行了。

社工（转向妈妈）：XX妈妈，看来你不太同意你女儿的做法。我想知道如果你是女儿的话，你猜猜是什么原因会让女儿主动地对你的事情上心呢？

妈妈：……这个你还是直接问我女儿吧！

女儿（叹了一口气）：唉，谁叫她是我亲妈呢！比起我弟，我不在意我妈的事情，那家里还有谁会在意呢？

社工（面向女儿）：XX，听你这么说，知道你还是非常爱你妈妈的……

因爱之名的家庭忠诚现象

当会谈进行到这里，可以看出，女儿在情感上仍然与母亲有比较紧密的连接，但女儿更关注妈妈的情况、妈妈反而对女儿的情况关注不够——毕竟处于经济困境中的妈妈往往无法全心投入到家庭里面、投入到子女上面。

女儿更关注妈妈，背后反映着女儿更爱妈妈。女儿爱妈妈的这份情感、这份连接，比妈妈爱女儿的那份情感和连接来得更强。因爱之名，孩子往往是忠诚于父母的；而将这部分在家庭系统里呈现出来，并与母女关系建立连接时，便会在家庭系统里产生强有力的影响——也就是说可以重新理解女儿的行为变化和促进母女之间的改变，也许母亲会改变对女儿的反应方式，也许女儿可以通过新的方式来表达她对妈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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