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锴 | 当代生活缺乏骨感
艺术家 杨锴
杨锴
1986生于湖南衡山
硕士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
现工作学习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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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2》220×600cm 布面油画 2016
平静的汹涌
——读杨锴的画
文/彭锋
（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策展人）
杨锴的画很难归类。从他的作品中，可以分析出许多风格或手法：涂鸦、表现、色域、抽象、超现实、卡通、写意……但是他将这些风格成功地糅合起来了，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聊斋异志——画壁1》330×130cm×2 布面油画 2011
这让我想起丹托（Arthur Danto）的风格矩阵。丹托指出，在艺术界中，如果一种风格成立，与它相反的风格也会成立。例如，如果再现是一种风格，非再现也自动成为一种风格。艺术界的作品，就是不同风格的排列组合。例如，如果艺术界的主要风格是再现和表现（构成矩阵的纵栏，可称之为大风格），那么就能组合出四种风格：再现+表现、再现+非表现、非再现+表现、非再现+非表现（构成矩阵的横栏，可称之为小风格）。如果是三种大风格，就会组合出八种小风格。丹托自己用样式主义、巴洛克、洛可可对此做了说明，很有启发。
《Jaedong 》 120×90cm 布面油画 2010
我借用丹托的矩阵，用再现、表现、写意作为大风格，组合出了八种小风格，用它们来概括中国当代绘画，也具有较强的解释力。当然，艺术界的大风格既不限于三两种，可以更多。只要在风格矩阵的纵栏中增加一种大风格，它的横栏中的小风格就会成倍增加，由此艺术界的风格会更加复杂。在丹托看来，能识别的风格越多，对任何一种风格的理解就越深。对于鉴赏家和批评家来说，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是识别风格。对于艺术家来说，创作的使命是将历史上出现过的不同风格组合成为自己的新风格。
在丹托看来，当代艺术已经进入了艺术的后历史阶段，纵栏里的大风格已经被全部展示出来，剩下的可能就是对横栏里的小风格的揭示了。我将这种艺术戏称为“中药铺艺术”。今天在不增加药材品种的情况下，通过对它们的不同组合，也可以制作出新药。药材像占据纵栏的大风格，组成的新药像占据横栏的小风格。
《封杀苍井空5——继续涂鸦12》 120×90cm 布面油画 2010
《大隐隐于市4——小隐隐于林》 90×120cm 布面油画 2010
尽管杨锴的创作并不是在矩阵理论的启示下进行的，但是用矩阵理论来分析他的作品也能说明部分问题。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丹托的理论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今天的艺术，至少在绘画领域，已经不可能出现占据纵栏的大风格，剩下的就是尽量将横栏里的小风格实现出来。但是，要确保自己实现的小风格是新的，就需要知道更多的历史上展现出来的大风格。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今天的艺术家，都必须是艺术史家或者文化人类学家，知道的作品风格越多，在创作上就越有优势。杨锴本科就读于广州美院油画系，后来进入中央美院实验艺术学院攻读硕士，学院教育给了杨锴良好的绘画技艺和知识修养。
《继续涂鸦6——绘画即涂鸦3》 120×90cm 布面油画 2011
《记忆在肉体之外5——Michael Jackson》 120×150m 布面油画 2010
但是，艺术不只是风格组合的游戏。换句话说，艺术不只是艺术圈的内部事务。我戏称丹托的后历史阶段的风格组合艺术为“中药铺艺术”，其实就是想让它从艺术圈跳出来，进入社会生活之中。中药并不是不同药材组合的游戏，因为它有明确的社会针对性，它针对的是疾病，它的目的不是游戏而是治病救人。杨锴的绘画，也有它的社会针对性。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 90×135cm 布面油画 2015
杨锴喜欢画骷髅，骷髅通常被认为是死亡的象征。但是，对于在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来说，骷髅与死亡的联系已经不那么紧密。相反，骷髅可以很骨感。骨感不仅真实，甚至也可以是美的。骨感的美，不是表面的美，而是本质的美。
杨锴对骷髅乐此不疲，我想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发现当代生活缺乏骨感。今天的社会如同巨大泡沫，表面繁荣，内心空洞，找不到可以支撑和依赖的骨气和骨力。刺穿虚假繁荣的泡沫，让生活着陆，已经成为时代潮流。事实上，在中国文化中，骨不是一个贬义词，对骨的追求是一种高级追求。在生活中追求的骨气与在艺术中追求的骨法平行。尽管杨锴学习的是油画和实验艺术，但他对中国美学也有深刻的领会。
《眼泪问花花不语》 100×80cm 布面油画 2011
但是，骨因为精而不多，能够欣赏骷髅之美的人也不占多数。杨锴通常将骷髅安置在大面积的单色之中，更显出骨的孤独。杨锴画中的骷髅，就像海底火山爆发在海面上留下的残骸，不美却可以依靠。杨锴需要大面积的单色来集聚能量，如果我们期待爆发来得更猛烈的话。
2016年12月1日于圣彼得堡
《献给伯乐之爱》 70×110cm 布面油画 2012
《我的手》 100×60cm 布面油画 2016
《我爱Mickey》 35×40cm 布面油画 2010
Arthub访谈
Arthub：您的作品给人一种色彩斑斓的孤独幻想，看似充满积极的意义。您认为自己是乐观主义者还是悲观主义者？
杨锴：我属于多重性格，乐观和悲观主义都有。对于艺术创作本身是乐观主义者，对于艺术的被认可是悲观主义者。总感觉别人会认为我的作品不够好，会看不懂，所以想努力让别人理解我的创作。
Arthub：您的作品把很多种风格杂糅在一块，很难去归类，您更在意向观者传递什么信息？
杨锴：绘画语言风格仅是绘画问题其中的分支问题。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我绘画的表现方式，面貌是艺术家基本该解决的问题。书本上的东西都是死的，了解就可以了，绘画方式主要在于审美，当创作实践中遇到和书本不一样时，一定要遵循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自己审美所给出的判断去画画，哪怕是错的。绘画是没有方法的，更不需要归类，属于人的视觉天性，世界万物皆为绘画方式，我所创作的每一张作品都是自己诚实的审美产物，向观众表达我见到的美，仅此而已。我更在意艺术的经典性、高度和深度、普世价值、时间的考验等，我做的是经典艺术而不仅是当代艺术。
《微创作99——史迪仔也爱苍井空》 40×70cm 布面油画 2009
《微创作52——第55种坏孩子》 50×60cm 布面油画 2011
Arthub：2017年在央美的硕士毕业展上看到您的毕业作品《景观社会》，挺震撼的，当时是在怎样的一种状态下完成这件作品？
杨锴：作品《景观社会》的艺术媒介形式是“影像装置”，作品尺寸与数量可变。法国思想家居伊·德波的“景观社会”认为，“在现代生产条件盛行的社会，所有的生活都将自身展现为巨大的景观的积聚。生活着的一切都已转化为景观。”今天的社会已进入影像物品生产与物品影像消费为主的景观社会，景观已成为一种物化了的世界观，而景观本质上不过是“以影像为中介的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本作品正是受该理论的启发，试图用影像的方式反映当下的社会景观。为了多元化、多视角的反应社会景观，我使用多个投影仪，将不同地点、不同时间拍摄的景象投射在旋转的“星球”上，使之看去有如在宇宙中看不同星球的景观一样，城市、人、自然景观、星球、宇宙融为一体。
Arthub：很好奇您是如何理解自己的作品？
杨锴：这也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理解，随着时间不断改变，往往发现以前是错的。过去我认为绘画有很多标准和目标，而现在觉得绘画没有标准和目标。画画不要过分想太多，想的越多画的越差，反而得不偿失。纯种的绘画不需要那么多观念，以及现在当代绘画的众多条条框框的判断解读标准。应该抛弃掉一切，就是去画眼睛所看到的直观审美，抓住绘画最本质的东西。绘画的珍贵在于朴质的纯情，这是任何其它艺术形式都替代不了的。
《微创作——李逍遥》 40×40cm 布面油画 2009
《微创作3——阿凡达5》 50×60cm 布面油画 2010
《继续涂鸦13——意念的棍棒2》 50×60cm 布面油画 2011
Arthub：未来会继续影像创作或是会尝试更多的媒介吗？
杨锴：会继续做影像创作，各种媒介的创作方式都会尝试，也会做更多媒介方式的作品，不管是实验艺术还是架上绘画，我都有极大的兴趣。我作品目前的艺术媒介形式总共有四个系列：第一：油画创作作品系列（纯油画），第二：油画风景作品系列（纯油画），第三：纸本绘画作品系列（水彩、丙烯等综合材料），第四：实验艺术作品系列（装置、影像等不限媒介形式）。我会根据创作的需要而决定采用哪一种方式呈现，每一个系列我都有极大地兴趣并投入实践研究工作。目前主要精力还是在油画系列上做学术研究，学画21年以来从未间断绘画。
《微浪漫》 30×30cm 布面油画 2009
《微创作62——封杀苍井空5》 45×55cm 布面油画 2010
杨锴油画风景系列作品欣赏
《秒杀梵高》100×200cm 布面油画 2011
《雨打芭蕉1》90×180cm 布面油画 2018
《雨打芭蕉2》 80×100cm 布面油画 2018
《蓝色芭蕉1》 80×100cm 布面油画 2018
《蓝色芭蕉2》 直径90cm 布面油画 2018
编辑：Eu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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