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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 | 我知道谁是妖,但不能说出来……

当归 独角兽小说 2018-08-22

图 / 百文夏夏


虎威镖局一行人走镖,夜宿伏虎山上的破庙。年轻的镖人马茂,无意中拾到了一个旧钵,由此引出了种种诡秘之事……


在《追星族》中,当归用追随星辰的极致浪漫,勾勒了人心的一丝暖意。同样是人心,这个故事里呈现的,却是残忍叵测的一面。


*全文共计6109字,阅读需约9分钟。


托钵僧之骨

作者:当归



永嘉四年,厙县伏虎山,大雨。

 

夜幕漆黑,轰鸣雷声一阵接一阵碾过连绵的山头,放眼望去,山林间也就此处一点亮着火光,如同雨中飘零的一点烛火。台阶损毁严重,镖局一行人在山路上被拉成一条有粗有细的线。

 

庙门破败,年轻的镖人马茂跟其他三人抬着箱子进来。此刻他的一双泥腿已经在发颤,他无法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等下要把路上被树枝勾破了的袖口卷得更紧。


面前的雨水在破烂的檐上挂出来一席同样破烂的雨帘,雷鸣电闪下仿佛一截雪亮的残刀,皆是碎玉之声。身边这口镖局的箱子首部都雕着虎头,他们四人一同使劲,箱子拱了进去,虎头也就被切了进去雨帘,豆大的雨水在箱体上四下迸溅,像是被那截雨帘切出来的一泊血。

 

“——多有叨扰。”比马茂他们更先前进去庙门的贺镖头已经站在了里面,面朝着一个简陋的火堆朝着四面拱手,“在下虎威镖局贺远,跟弟兄们被这暴雨撵上,进来借一借宝地歇一歇脚;镖局兄弟都是守规矩的,走镖不易,这是赶上了老天爷发脾气,实在无可奈何;还请行个方便。”

 

说完又拱了拱手,腰间长刀随着动作向下侧了侧。绑刀的带子绷得笔直,刀鞘精美,一块碧玉雕成虎头形状,镶在一侧,并用金线缠边。

 

一个年轻书生原本坐在火堆前,如今贺镖头几乎是正对着他拱手,他便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站起来,道:“这也就是个无主的庙,贺大哥忒的客气。”

 

火光周围原本坐的其他几人默不作声,一个戴着斗笠的腌臜汉子侧卧着睡在一旁,如今只伸手抠了抠胸口,纹丝也未动,周身浮动着雨夜里也掩盖不尽的酸臭味。一对年轻夫妇这会儿倒是起身让出了一块地方,那妇人一身粗布,布巾扎着头发,低头顺目,神情看不真切,身段却有几分温柔。她身边的汉子生着一张焦黄脸庞,衣服上有拼接的几块花纹,作猎户打扮,没有背弓,腰间一柄小斧,用麻线紧紧缠绕。

 

妇人怀里的孩子肥胖白净,如今正啜着一根手指,唇边手上都是口水;妇人起身的时候婴孩惊醒过来,哇地哭出了声。

 

马茂等人本已经准备靠近火堆,听见哭声都一怔,纷纷看向这边。

 

妇人低头轻嘘,伸手拍打婴孩的背部。马茂等人被哭声刺得头如针扎,脚下就迈不动了,面色便有些尴尬。而有人却主动走近了一步,抽了身边一茎草叶飞边编了玩意递过来,手指细长苍白,跟女人家一样秀气,正是先前那个书生。

 

妇人嗳呀一声,凝视对方掌心,轻声道:“坤什塔。”

 

马茂一怔,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妇人。他未入镖行的时候曾交过一个异族的姑娘,从她口里学了些话语。这坤什塔,便是“一半”的意思。妇人左手掌心里捧着一个草编的蚂蚱,只是蚂蚱上半身做成了人的模样,昂着头张开手臂,样式简陋,却有些朴拙的倨傲之气。

 

如今这妇人伸手将书生递过来的草编蚂蚱捻起,眉目微弯,笑容就显现出来,却不着急拿去逗弄自己孩子。她丈夫朝着书生道谢,书生笑得腼腆,竟还有些脸红。

 

“都是自己玩儿的小东西,不难做,也不值钱的。”书生连连摆手,笑道,“不用客气,圣人说,有朋自远方来……”

 

马茂心底不屑地哼了一声,搜捡了些庙后的干草坐了下来。他腰壶里本还有些水,如今晃了晃,还剩不到四分之一,便又绕到庙一侧的金刚像旁,想寻些瓦片好去接雨水。

 

庙宇正中的佛像已经毁了,这一侧的金刚泥塑缺了一条手臂和半个头,剩余的一条臂膀和身躯结实有力,仿佛一尊愤怒的化身。断臂缺口相当狰狞,仿佛这金刚是肉身被野兽撕咬后又化成的这尊泥像。

 

残砖碎瓦在金刚脚边散落,他在里面翻捡,好不容易找了个勉强能用,起身的时候双腿一酸,仰面坐倒在里面,那片瓦在手里滑脱,没有摔碎,却咕噜噜滚开了。

 

马茂心底咒骂,值得起身,在金刚像后寻到了那瓦片。这儿屋顶有一块缺漏,雨水积出一滩泥泞。马茂伸手将瓦片捞出来,手指触到一个弧面,便一块取出。

 

却是一个钵。

 

他不由得挑眉,然而将钵翻过来,看到一截仿佛手指骨头一样的东西就嵌在钵底;也不知道是哪个僧人异想天开,搞了这么一个鬼气森森的东西装饭喝水。

 

然而总好过瓦片了。马茂摇了摇头,起身拿着那钵在庙门接雨水。庙不算大,一些马匹只能寄在外面的树上;有镖局的兄弟为它们草草用砍下的树枝搭了简陋的棚子,但雨势太大,他们也担心马匹因为雷电而受惊奔逃,因此缰绳都牢牢捆在树干上,绳上系了铜铃。

 

——也是为了防盗。

 

马茂端着这盛了雨水的钵回到火边。他这会儿精神比之路上已经大大地松懈了下来。镖局这一行几十号人,共十四口漆皮箱子,另有一些精壮的马匹骡子。


虎威镖局在滁州名气更大一些,但多年经营也在这儿有了些口碑,寻常宵小并不敢轻易上前,这一路除了雨水太大路不好走之外,目前为止算是太平;若是接下来一直顺顺当当的,那他们这几个年轻后生,以后就能在镖局定下来,拿个写有自己名号的腰牌,从账房领每月都领下固定的银钱。

 

虎威的待遇很不错,如此不过三年,他就能攒够一笔钱,雇人将父亲的尸体从浮满尸骨的天坑里拽下来,绑紧那些异化的骨头,并钉入沉重的棺材下葬。

 

再然后?马茂的意识渐渐混沌了起来。……再然后,为母亲翻新已经破旧的院墙,医治她的腿……如果那时候手头还有余钱,就,就……

 

他脑海里出现出朦朦胧胧的故乡的山岳和江河,绑着一条长辫的姑娘坐在水边,浑身沐浴着月光,正用一捧压碎的散沫花染一缕头发,将那一缕染成了红色。她的手指尖也被染红了,然而露出的一段小臂极白,仿佛月光下的一段玉石。

 

你还在等我吗。马茂模模糊糊地想,如果你还在等我,我该怎么办呢。

 

仿佛是印证他想法似的,姑娘双手向后将发辫盘了起来,又披上了新嫁妇的头巾,右手抱着一个婴孩站立起来,左手垂下,像是拎着什么重物一般。

 

马茂愣愣地看着她,一会才反应过来身边的景象已经不再是故乡的月夜河畔,而是大雨中的破庙,火光照耀着妇人的身体和面孔,也照亮了她手中拎着的贺镖头的首级。

 

马茂感觉浑身上下几乎是僵成了一段冰冷的木头。他周围的景象鲜活得不像是梦,所有的细节都清清楚楚:那妇人打扮的妖魔露出头巾下蛇蝎的面孔,手一甩,贺镖头的头就滚落在地;而他的躯干还踞坐在火边,右手伸向腰间像是要拔刀,然而腰间只剩了一个空空荡荡的精致刀鞘,早已不见了那神兵利器的踪影。

 

而书生和装睡的乞丐也站了起来。书生一条右臂如今像是螳螂的前肢在袖中展开,溅在上面的血也跟着伸展。

 

马茂脚下一颤。他头晕目眩,急切地想要从这个诡异血腥又太过真实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他想要用手掐住大腿,然而手臂沉甸甸的。他低头一看,贺镖头那珍贵又锋利的刀竟然就握在自己右手里,珠光宝气,好一把明晃晃的珍贵利器。

 

……

 

马茂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感觉冷汗粘住了双眼,上下牙不停地相撞,像是刚从冰窟中被捞出来。

 

“怎么了?”他听见贺镖头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马茂!”

 

马茂睁开眼,看见贺镖头正扳着自己肩膀,眉头紧缩。马茂嘴唇颤了颤,听见镖头朝他怒目而视,吼道:“睡昏头了不成?”

 

马茂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后最后一批卸货的兄弟才刚刚点完卯,如果他这是做了个噩梦,那还真是个极快又极凶狠的噩梦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朝着猎人夫妇的方向看了眼,发现那妇人还在低头用那“一半”的蚂蚱逗弄怀里的孩子,而那年轻的书生正好奇地看向这边,对上马茂的眼神,便露出了笑容。

 

还瞄了一眼马茂手里的那只钵。

 

“这位兄弟跟我年龄应该也差不多,我就冒昧地称呼一句小马兄弟。”书生收回了视线,温和地笑了笑,看在马茂眼里却只觉得骇人。书生说道,“这片山林之前几百年里妖魔盘亘,几十年前高僧在这儿修了庙,降服了大批的妖物,这山里的几条路才逐渐有人敢再继续走动,如果是做了噩梦,可能也是跟残留在此地的煞气有关吧。不过听闻能在这庙里做的梦都挺神的,小马兄弟就当是因祸得福,沾沾得道高僧的仙气……”

 

马茂身边的贺镖头哼了一声。他在路上摔伤了膝盖,这会正从怀里取出成块的膏药,用刀尖挑了在火上烤。“这几百里地,唯有这一处破庙而已。高僧何在?”

 

书生叹了口气。“五年前圆寂了。”

 

贺镖头:“圆寂?哈,难道不是被妖魔所杀?若真是得道高僧,门下又怎么没几个人替他收拾这留下的庙宇?看着周围破败模样,怕不是他门下沙弥都被杀了,唯留了这空荡破庙,叫曾经吃过苦头的妖怪恣意亵渎。”

 

马茂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冷汗如浆。这书生的话听在贺镖头耳中可能只是一段逸闻,听在他耳中却不啻于屋外的滚滚雷鸣。自己究竟是梦到了什么?是托钵僧给自己托了梦?是对危险的预告吗?还是妖怪迷惑人心的法术?

 

书生却不看他,朝贺镖头苦笑道:“若不是赶上大雨,实在没胆子在夜里行路,谁会愿意在这儿歇脚呢?而且这庙虽然已经没有之前托钵僧尚在的时候那么安全,但有他遗物镇住一方宝地,想来妖怪也不敢太过肆虐。倒也亏得那遗物带不出庙,不然被路人捡走卖了也不一定。”

 

贺镖头哼了一声,当着马茂的面将他刚才喝水的那只碗拨了过来,将刀尖上烤得已经温热的膏药挑进去,再拔开药酒的酒壶,打算将治疗膝伤的膏药化开。“这死了的僧人,是留了舍利,还是留了金刚伏魔杵在这儿?”

 

“都不是。”书生笑了笑,“既然是托钵僧,那留的便是个钵了。”

 

“钵?”贺镖头冷笑一声。“说白了就是个碗,伤不了敌又防不了身,能有个屁用。”

 

“倒还真有些用处。”书生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俯身屏息,眼神炯炯,“我虽不是本地人,但对这些神怪故事颇感兴趣,在这儿打听了不少人,本打算写个册子挂在京城书局赚笔小钱,难得这位大哥感兴趣,我就讲一讲。”他说道,“这托钵僧本是个普通农户,生在本地,家人被妖魔吃净了,他肝胆俱裂,握着被咬断两指的右手逃了出去,皈依了佛门,学了些本事,那被妖魔咬下的指头也没浪费,剃肉留骨,和钵铸在一起。所以这钵虽非金非玉,却是嵌了人骨的稀罕东西。什么这东西只要一稀罕,就会不简单。”

 

马茂整个人猛地一颤,脸上唰地一下失了血色,之前摸到钵的时候那诡异的触感立刻浮现出来。

 

书生若有似无地瞥他一眼,仍是似笑非笑的谦和模样,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说起来,”书生见周围几个人也都开始看向自己,表情便更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神神秘秘地续道:“这钵就成了僧人的一门法器,虽不能直接降妖,却能叫他预见不久之后的光景,方便他辨识人鬼,规避灾祸,预知吉凶。”

 

旁边的贺镖头忽然冷哼一声,似是对这故事十分不耐烦。“然而他还是死了,可见这法器也没什么用处。”

 

书生叹道:“要说用处也还是有的。托钵僧的肉身虽已不在了,但他保护这块地方的执念还是存留了下来,可能也是想借此延续自己除妖护人的信念。他那钵留在了这庙里,若是有路人夜宿庙中,寻到这钵,时常也能预见一些吉凶,借此避免一些祸患。”

 

方才一直沉默的马茂忽颤声道:“你说这这钵里嵌了人骨,嵌在了哪??”

 

书生道:“我也只是在樵夫口中听闻此事,并不知真假;听说那僧人指骨就在钵的底部。”

 

“这位兄弟面色怎么突然这么苍白,可别是受了风寒。”书生端详马茂的脸色,忽又笑了笑,道,“这风雨夜不比平时,骑马到山下的镇子,最快也得三个时辰;如果是生病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结伴下山可能都还不如自己行动;黑灯瞎火,不知走散过多少队伍。而且这地方妖怪作祟,一个人反而更好逃命……”

 

马茂颤声道:“为什么一个人反而更好逃命?路上有同伴照应不是更安全吗?”

 

书生瞧了他一会,道:“托钵僧活着的时候杀了不少妖怪,如今他死了,想要复仇的妖怪们反倒觉得空落落的,遇上孤身又一味逃命的人,可能还觉得乏味;遇上奋起反抗的队伍,反而还觉得够劲?——谁知道呢。”他耸了耸肩,道,“这儿的乡民口口相传的尽是一些怪异的故事。”

 

马茂只觉得头晕目眩。他脚背被一物撞到,抬眼一看,是贺镖头把自己的酒壶踢了过来。


“把剩下的都喝了,暖一暖。”贺镖头朝他扬声道,“脸色这么难看?不过是淋了雨受了点寒,怎么还跟要了你命似的,也难怪弟兄们都看你不起。”他又瞥了一眼那书生,不屑摇头,“舞文弄墨的人便不该出家门,读书读傻了,连个拼命的胆子都没有,尽打听些丧气的故事,活得如此窝囊。”

 

书生笑着眯起眼,点头道:“贺大哥教训得极是。”

 

马茂手脚哆嗦着将那酒壶捡起抱在怀里。他眼神不由得朝着那抱着孩子的妇人看去,他猜测那柔软的身段下是蛇的躯体,不然怎么能以那么歪斜的姿势坐在地上?

 

那妇人仍在用那“一半”的草编蚂蚱逗弄孩子,马茂心里有鬼,便觉得周围全是鬼,越看越觉得鬼气森然,拔开手里的酒壶塞子,猛地喝了一口,只觉得喉咙里一串火焰自上而下烧了下去。

 

他咬紧牙关没有咳嗽也没有吐出来,一瞬间被酒气激得双眼都模糊了。

 

我要活下去。他心道,这书生是妖怪,那女人是妖怪,那乞丐也是妖怪!谁知道还有多少怪物潜伏在这庙里?托钵僧死了,这些妖怪怨气发泄不完,难道我就活该被他们所杀?!……我留下有什么用,我该抢一匹马去山下;我的功夫还不到贺镖头的十分之一,连他都会被杀的话,我留在这儿又有什么用?徒然送了自己一条性命而已!

 

——门外的马拴得很牢,但如果能抢一把刀,直接砍断绳索便能纵马下山。如果是把名贵的刀,既能砍断绳索,之后若是手头拮据了,还能换些银钱渡过难关……


他闭着眼,咬紧牙关,心中无数的念头如同狂风骤雨下的海浪不断翻卷。僧人的遗物选中了我,是我找到了他的钵,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我会活下来,这一定也是僧人的意旨……

 

“刚才贺大哥教训我,倒是让我想起件事。”那书生忽然道,“我这上山之前,乡民樵夫告诉我,托钵僧是个好人,一心杀鬼,锄奸惩恶,但人们对他的怨恨却比感激要多。”他说道,“这可真是件怪事。樵夫见我不明白,就解释道,托钵僧虽然死了,却是害病而亡;那些曾经被他伤过的妖怪心里不服,就将没有发泄完的怨气都撒在还活着的人身上,这儿的人为了保命,偶尔会搞出献祭的把戏,让外乡人代替他们受死。赶上天气不好,山脚下的人便说山路虽不好走,但山间有庙可以休息,骗了不少人上山。托钵僧的钵有用吗?有用。能逃出来多少人呢?永远只有一个。”

 

书生一双手交叉在双膝上,眼看着手指逐渐变长,变绿,像是节肢动物伸展四肢。他叹道:“若是身边没有其他人帮助,绝望恐惧到了极点,倒是能鼓起勇气,跟那托钵僧似的,以一当百,抵死拼出一条血路;而人一多了,反而一个个争先恐后怯懦起来,指望着其他人能奋勇拼杀,为自己赢得活命的时间,于是连反抗也不反抗了,百人之力还不及一人,落得尸横遍野,可真是奇也怪哉。”

 

他这一刻已经显出了妖魔的形体,非人的手臂伸展开来,周围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马茂猛地跳了起来,贺镖头也猛地跳起来。贺镖头怒吼一声,要将腰间的长刀拔出;他刀法极为精湛,这下若是不能将这妖怪砍成两半,也能杀杀对方威风;然而伸手一摸,竟是摸了个空。

 

他心底大骇,忍不住回头。马茂刚才也跳了起来,不是与自己共同抗敌,而是就近伸手抽出了自己的刀,此刻正挟着这神兵利器疯狂逃向庙门,直奔着拴马的树疾奔;门口的兄弟们猝不及防,竟然没有拦住他。

 

“马茂!!”贺镖头惊怒交加,一双眼瞪圆,脸上肌肉扭曲,一瞬间竟是和那残缺的怒目金刚相似至极。他万万料不到这年轻人竟在此刻夺了自己的刀,浑然不顾庙中的自己和其他兄弟,只顾着自己的性命便仓皇逃了!!

 

然而他身后的书生已经完全站立起身,半张面孔再无一分是人类模样。“可惜啊。”他嘶嘶有声,手臂一弹便在一瞬间刺穿了贺镖头的脖颈,血立刻喷了出来。“我只说了妖怪有时会放过独自逃命的人,”他说道,“却没说这山野之间除了妖魔还有野兽;妖魔最喜在这庙中杀人,而野兽最喜在外面伺服,等待从这庙中落单逃命的仓皇路人。”


 

 —小说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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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中记》后来衍生了一个成语,就是大名鼎鼎的黄粱一梦,短短一夜之梦,却仿佛过了一生,时间的感知被转变了。古今中外关于梦境有着非常丰富的解读,也有非常丰富的衍生作品,比如白行简(此君是白居易的兄弟)的《三梦记》,记载了白居易和元稹梦中交流的一段奇闻。

 

说它是奇闻,就在于在白行简笔下,空间距离在梦中被无限缩短了。空间能因为“梦”而改变,时间自然也可以;往回溯便是追忆,往前行则是预知了。

 

这次的文里就主要采用了“梦”和“预知”等元素。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若是以亲近的态度而非畏惧的心情来写,鬼神又有什么好责罚的呢。

 

祝君好梦。

 

——当归


签约作者简介——当归

这世界有无数值得热爱的事物,这世界有无数美好而未被人知的秘密,这世界拥有广阔的未来和辉煌的历史,既然能去描写,为何不写呢。

人无多时日,文章可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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