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阿姨,我爸爸哪去了?
此刻,2020年6月12日凌晨。我喊出了声。
在忽明忽暗的交替中,有秋冬春夏,日夜往复。我并非没有知觉。
去年秋天,我几乎天天听到爸爸的声音。去年冬天,我已感觉到他,他和妈妈对着我,发出许多许多声音。我朦胧地感到,有两个疼爱我的人,我们一起存在。
他们的温言细语,一天天变得清楚;他们的欢声笑语,常常引动我的神经。我想喊出声,却只能抖动自己的腿脚,让他们知道,我们一起存在。
冬天里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等着他的声音,可是再也没有听到。我想喊出声让他听到我,却只能抖动一阵腿脚。
直到春节后,还是没有听到他。有一天,也是这样的凌晨,我感到一阵一阵地剧烈起伏、翻滚震荡、天旋地转。我感到妈妈十分的不同于往常,她极其的不平静,发出悲痛欲绝的声音,并把锥心的疼痛传送给我。我想喊出声,却隐隐地感到窒息。
从那天后,整整一个春天,我能听到的,只有妈妈熟悉的心跳,微微的哭泣,不再有爸爸的声音……
四月初的一天,四面八方传来陌生的鸣响。我听见妈妈深深地呼吸,又激动的喘息……不知发生了什么,我想喊出声,却只能默默地与她相依偎。
夏天也来了,我感到妈妈抑制了以往的激动。她一遍一遍抚摸着我,不停的说许多话,我听的越来越清楚,可我想听爸爸的声音,我甚至已经喊出声来,问她爸爸的声音去了哪里?
我听见妈妈说樱花开过了,很美。可我周身却漆黑一片,困顿而窒息。我也感到妈妈周身痉挛,呼吸急迫。
今天,我感到妈妈竭尽全力地使劲儿,我也一点一点的感到更多的光亮,可还是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更没有感觉到他。
凌晨时分,我终于“哇”地喊出了声:我爸爸哪去了?
我相信,这个宝宝父亲的上级,她听得到,她总有一天会出现。
为了不可忘却的记忆,有些事情应该时刻记下,直到良知与正义真正的抵达。
他离开我们距今126天。
去年底(12.30)他在朋友圈发出有效提示,为疫情控制做出应有的职业行为;
此后第二天(1.1),被所在单位有关科室约谈;
此后第四天(1.3),他的提示被错定为“不实信息”;
1.6—1.8,工作中接收治疗一位新冠“染病病例” ;
1.10,本人出现对应症状;
1.12,入住所在科室病房;
1.14,转入呼吸科病房;
1.23,转入重症监护;
2.7,不幸去世。
他叫Li文 亮,一名眼 科医生。
截至目前,有关他身后所有的“名”、所有的公开调~查结果,累加之重,不及他为了事实的真相、为了生命的敬畏而发出的“Shao声”之分量。
这分量重于泰山。但属于他最后的公正,尚未归来。
他的儿子,会逐渐明白一切。但关于他的公正,应当是全社会的责任。他的声音,应当是全人类的警示之音。
祈愿新诞生的宝宝健康成长,愿他的家人,宁静的生活。
本故事纯属非虚构,如有雷同,你是我昔年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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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呼斯楞豫锟
配图 /网络搜索
排版 / 呼斯楞豫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