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两个月丨移植基因编辑猪心脏的患者死亡
在接受基因编辑猪心脏移植手术2个月后，57岁的大卫·贝内特去世。
贝内特患有复杂的遗传性心脏病，已经处于终末期心衰的阶段。今年1月份，贝内特的心脏迅速衰竭，如果不能得到心脏移植，等待贝内特的只有死亡。
多家美国移植中心评估认为，贝内特的心律失常严重，不适合植入人工心脏。如果进入人体器官排队系统，等到人类心脏供体的机会很小。贝内特已经等不及了。
走投无路的贝内特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异种移植，他同意接受基因编辑猪心脏移植。他在手术前一天说：“要么死，要么接受异种移植手术。我想活下去。”通过FDA的“同情使用计划”（compassion use program），他在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进行了移植手术。
延伸阅读：要么死，要么换！首位接受猪心脏的患者明天会醒来吗？
“同情使用计划”：是指允许免费向患者提供未经授权的药物，但是仅适用于患有罕见疾病、癌症或者其他危及生命的疾病的患者，这些患者没有有效的或者已经批准的治疗方案可以使用。这些被允许免费提供的药物是仍在临床试验中且尚未在世界任何地方获得批准的研究药物，或者获得批准，但是在患者所在国家/地区没有获得本地许可的药物。
经过7个小时的手术，一个经过基因编辑的猪心脏成功移植进贝内特的体内。手术后，贝内特的病情迅速好转。医院表示，贝内特在移植心脏后的几周内表现良好，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反应的迹象。手术后贝内特一直和家人在一起，并开始进行物理治疗恢复。恢复期间他和物理治疗师一起看了“超级碗”，还经常说想回家看看他的狗Lucky。
然而好景不长，前几天贝内特的病情突然恶化，并最终死亡。医院目前没有公布贝内特死亡的具体原因。目前不知道是因为猪心脏的免疫排斥，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死亡。
“贝内特先生的去世让我们很难过，非凡的勇气和坚定的生存意志让他闻名于世，他是一个勇敢且值得敬佩的病人，一直奋战到了最后一刻。”给贝内特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外科医生Griffith在一份声明中说。
1954年，美国外科医生 Murray 成功实现全球第一例肾移植。1963 年，美国外科医生 Starzl 实施第一例肝移植手术。肾脏移植和肝脏移植也分别成为目前应用与推广最广泛的器官移植。
1967年，世界上第一例心脏移植由南非开普敦Barnard医生实施。自此之后，这项技术迅速推广至全球。目前，全球通过移植手术，已经拯救了成千上万终末期器官衰竭患者。以心脏移植为例，全世界每年大约有3500人接受心脏移植，全球至今大约完成5万例左右的心脏移植。
但是器官移植一直面临着供体不够的问题。大多数国家供移植的器官都来自公民自愿捐赠，但是数量远远不够。在美国每年有超过6000人等不到合适的器官而遗憾离世。在中国，据2018年卫生系统的数据显示，我国每年大约有150万器官衰竭患者，其中有30万患者适合器官移植方式治疗。但根据COTRS系统的数据，2018年完成捐献仅6302例。供需数量的差距，十分悬殊。
于是科学家们将目光转向了动物器官。
早在17世纪，西欧就有医生尝试用羊、兔子的肾脏来挽救尿毒症患者，结果都以失败告终。1984年，贝利和他同事们将一颗狒狒心脏移植到一个患有左心发育不良综合征的新生婴儿“小菲 (BabyFae）”身上。婴儿移植后活了20天。这唤起了人们对异种移植可能性的强烈兴趣。1992年，匹斯堡大学做了两例狒狒的肝脏移植到人体的手术，分别活了70天和26天。同年，美国另一家医院也做了一例猪肝脏移植给人体的手术，维持20小时后病人死亡。从此，异种移植被叫停。
异种器官移植的一个致命问题，就是免疫排斥。例如：当猪器官被植入人体，人体免疫系统会针对陌生的α-半乳糖分子产生抗体，短短几分钟内就可能引起致命的免疫排斥。
几年来，基因编辑和克隆技术逐渐完善。免疫排斥的问题有望得到解决。2021年10月，美国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移植外科Montgomery教授团队将经基因改造的猪肾，移植到脑死亡的患者身体中，并使其成功工作了54小时。在此期间，肾脏未表现出与排斥反应有关的宏观特性。
2020年9月，中国启函生物杨璐菡博士等在Nature Biomedical Engineering杂志上对全世界公布了基因编辑猪Pig3.0这一重大成果。基因编辑猪Pig3.0被Science杂志评为 “迄今全世界最适合给人类捐献器官的猪”。
贝内特使用的猪心脏由马里兰州联合治疗公司旗下的Revivicor公司进行基因改造，为了避免排斥反应，研究人员为猪敲除了3个导致人类排斥的基因，并添加了6个帮助人类免疫系统接受猪心脏的基因。普通的猪在一岁的时候体重一般450磅，这只转基因猪的体重只有240磅重，控制猪的体型是为了防止猪心脏太大。
此次猪心移植给真正的人，无论是科学价值和临床意义都是里程碑级别的。虽然贝内特死亡也宣告了本次试验的失败，但是器官异种移植的研究不会停止，异种器官移植仍在探索之中。在贝内特接受猪心脏移植几天后，联合治疗公司(United Therapeutics)着重介绍了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University of Alabama at Birmingham)进行的一项研究，该公司通过基因改造将两个猪肾移植给脑死亡的人，以评估成功的可能性。根据UAB的说法，移植的肾脏过滤了血液，产生了尿液，更重要的是，猪肾没有被宿主排斥。
马里兰大学医学院心脏异种移植项目科学主任、医学博士Mohiuddin说贝内特在扩大异种器官移植知识方面具有“独特和历史性的作用”。这次手术让他们获得了宝贵的经验，事实证明在免疫系统受到抑制的情况下，转基因猪心脏可以在人体中工作。他表示对这项治疗方案保持乐观，并计划在未来的临床试验中继续这项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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