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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杨文被残害:行走在刀刃上的医者

秦鉴君 秦鉴 2020-02-16


今天看到一句话,令我很触动:

“学医本就是逆天之举,死在路上很正常。但没想到,竟会死在她的救治者手上。”

引发这段评论的,是下面这段回忆:



24日,北京朝阳区民航总医院,女医生杨文被病患家属连扎数刀不治身亡,噩耗震惊全国。

我在这里必须致歉,我在前面一篇文章采用了官方说法“扎伤身亡”。

但根据视频来看,行凶者是从后方揽住杨医生的脖颈,深扎和反复切割,这不是“扎伤”,这是割头。

一位现场参与抢救的医生这样说:其中一刀砍断了右侧颈全部肌肉,砍断了气管、食管、颈内静脉、颈总动脉和通往身体的神经,连颈椎骨都砍断了,一刀致命。



目前凶手已被逮捕,但生命如何重来?



中国医生有多辛苦?

因最近为母亲做放化疗的缘故,在医院陪伴前后已有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期间,耳濡目染,看到很多医生和护士的劳累,非现场亲历者难以体会。

印象最深的是:母亲的主治大夫,一位副主任医师,早上8点到部门开会,之后去做手术,一台手术时长3个小时,甚至更长。有时中午、下午吃饭期间,听护士说他还在手术间。有天晚上8点,我们去找他问询,发现他正在办公桌上做笔记。

日常见他匆匆穿过走道,也是眉头紧锁,心有思索,看到病人,还要回想对应病床才反应过来。可见日常的繁忙、高压,他的这种紧张,与朋友圈里的敦厚、开朗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天涯上有篇旧文这样分析,中国医生为何如此劳累。

第一是三甲医院医务人员劳累。因为优质医疗资源稀缺,大部分集中于城市大型上级医院。结果人们都涌进这些医院看病。以我母亲入住的医院为例,患者多到不得不在过道挂针,有患者好不容易“排队”等到床位,却是在阳台上的加塞。

优质医院天天爆棚,医生、护士也便日日辛苦,不得歇息。

第二是公立医院年年扩张,但医务人员的增加比例,远远落后于病人和病床的增加比例。当公立医院必须自食其力、自负盈亏,便不得不以经济效益为中心,严格甚至过分控制人力成本。有医生、护士甚至苦涩自称“劳动的牲口”。

第三,医院的经济激励机制,基本工资往往不高,而绝大部分来自奖金(如小组奖、科室奖、院奖等)、加班提成、超时工作提成、收病人住院提成、手术站台费等一系列收入项目。这些项目从另一方面刺激医生过度劳累。即使不为个人考虑,为不拖累小组、科室、全院后腿,也要硬着头皮往上顶。

第四,违背人性化的管理。医生过度劳累或疲劳,不仅对医生本人害处匪浅,对病人也是危害极大的,因为医生的疲劳显著增加,会提升对病人的误诊误治率,乃及手术并发症的医疗过失风险。欧美等国早就有明文禁止医生过度劳累和疲劳工作。反观我国,不但不禁止,反而大张旗鼓地表扬和奖励医生疲劳作业。

第五,“单位人”身份约束了医生流动。公立医院一家独大,而且目前人事制度下公立医院通过编制把医生圈养成“单位人”,以至于医生流动较难。


第六,特色的职称制度。为牵制每一个医生而形成的当今职称制度,把职称与各种利益捆绑一起,让医生白天忙临床,晚上和节假日在家还得忙着造论文和编课题,而且不干不行,除非改行另谋生路。

因为上述的长期过劳情形,在中国最易猝死的十大高危职业中,医护人员赫然在列。

有个段子这样说:见过猝死最多的医生,却成了猝死的高发群体。



而比劳累、可能的猝死,更令人胆寒的,就是来自社会的偏见。

知乎上,有位患者家属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晚上10点钟,她外婆不舒服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之后值班医生建议去重症监护。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询问是否换血,家属便问效果如何。

医生如实告知:具体有无效果不清楚,只能尝试。

于是家属拒绝。

医生又问是否打凝血针。

家属问效果如何,医生回答不能确定。

家属询问还有没有救,医生表示要等早上8点上班再说(届时可能会诊)。

家属考虑下决定回家,因为病人是传统农村妇女,有个观念:去世时要穿戴好,且必须在自家离世。

结果,病人从重症监护室推出时,家属看到其手脚被绑住,呼吸机里有血,

家属便询问医生为何绑住手脚,医生解释怕病人动(因为插呼吸管)。

于是家属就出离愤怒了,发文痛斥:在外婆最后的时光里,她期待的是能拯救她的白衣天使,而不是绑住手脚使劲插呼吸管还打镇静剂的白衣魔鬼!

这样的事很典型也很普遍,它突出反映了因对医学常识的无知,及无法理性沟通下,所可能造成的矛盾激化。

实际上,医生并不是神,医学也还没发展到完全解析生命的程度,并不是所有重症、各种体质的病人都能有效应对。

但在许多公众眼中,医生必须全能如上帝,而人体就像一台机器,是可以被精确分析和治疗的。

此外,万忙之中,医生还必须是五星级店小二,不顾劳累,不辞辛苦,笑颜如花,有问必答,可以做到十万个为什么。

否则,你为什么拿那么高的收入?(实际上,医生并不比同学历的其他从业者收入高到哪去,特别是考虑到劳动量。有毕业生薪酬调查报告显示,医学生平均薪酬低于3500,不及通讯行业一半)

这是不把医生当人来要求,而是视为十全十美、毫无负面情绪的神佛。很多人忘了一个常识:医生,其实也就和你我同样,有着喜怒哀乐,有着各自家庭悲喜的普通人。

生而为人,何必用贱人的标准宽容自己,却用圣人的标准强求他人呢?



盘点近年新闻,辱医、伤医的新闻太多了。

仅2014年全国法院审结的暴力杀医、伤医等犯罪案件就有155起。

不少伤医事件的祸因,更是纯粹属社会戾气的释放。

如2018年2月6日,南昌大学二附院一患者检查出艾滋病阳性,就愤而用刀捅伤抽血的护士。

同月10日在江苏,一名专管司法援助的工作人员,因其妻胃痛而内科人多需要排队,要求医生提前看,被拒绝后,就暴打了值班护士。

同年8月1日在上海,有患者也因候诊时间过长,便动手殴打医生,造成被害人右侧鼻骨粉碎性骨折。

就在本月的12月3日,湖南横山县,一位乡村医生周某提醒村民汪某孝,要定时身体检查。结果,汪某孝认为,村医检查拍照会让身体变差,他愤而用椅子砸向村医的头,砸倒后,又用砖拍,直到砸死。

这不止是暴徒肆虐,更是愚昧在杀人。理直气壮的蠢,终究会演变为麻木残忍的坏。

回到刚刚发生的北京害医事件,有人愤而画了这样一张图:



难道经过重重关卡,花费了大量社会资源,精心培育的优秀医生,只能在与愚昧的斗争中,无辜沦为亡魂?

令人倍感荒诞的是:却在杨文医生被害之后,“为了舆论,要让老太太好好地活,调集一切医疗资源,她成了‘英雄的母亲’,活好了,反过来打我们(医生)的脸,说你们早干嘛去了。”这种稳定舆论高过一切的反常理操作,会带给社会怎样的暗示?

是尽职尽责被害的医生错了,而那不想深化治疗只想输液“人不好了,都是你们输液不当;人死了,就要你们都赔命”的亡命之徒,反占了天理?得到了更多医疗资源的倾斜?

这会给未来的蠢恶之人,带来怎样的激励?

这又会给压抑住悲痛的杨文医生的同事,以及更多医学从业人员的同仁,怎样的心寒?

这又会给投入医学事业的未来年轻人,怎样的吓阻?

其实回顾这件事,应该给我们警醒了。

在一所医院之中,最珍贵的医疗资源,难道不正是一众医护人员的身心安全和健康?医院作为救人之所,在强调服务以人为本时,难道不是首先做到把医务人员当做珍贵的人,来对待?

如果以此为医院运转的核心,在病患家属胡搅蛮缠,不愿遵循科学治疗、大吵大闹破坏医院公共环境时,就可以拒绝对他们的继续治疗了。

在病患家属叫嚣杀人,暴露出“反人类人格”时,第一时间就当报警处理了。

保安系统和对医护人员的自我防护(如加强应对训练)也必更加健全了,面对突发暴力伤医,理应能做到第一时间反制。

我们没有做到阻止悲剧,但我们应该有所为,防止下一起悲剧。

望凶徒早日伏诛,以慰杨文医生在天之灵。


作者:酌月

编辑:Tomoto  审核:Linn

文图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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