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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薪三万,穷困潦倒,一言失足,同事反目

皇太极先生 皇太极在纽约 2019-11-17


1


我的银行家之路始于伦敦。
确切地说,始于Canary Wharf。
Canary Wharf是伦敦金融区,就如金融街或陆家嘴。
与其他金融区不同,Canary Wharf坐落于伦敦郊区,地铁半小时才能到市中心。
这里被一条小河整齐的裁为两边,左岸是砖瓦搭建的饭馆与酒吧,供银行家们劳作一天后歇息,右岸则是规划整齐的高楼群,楼里的人们与四小时外的华尔街合纵连横,共同在苍穹之下兴风作浪。
这种两岸夹河的格局就像袖珍版上海,但行走其间既没有陆家嘴的空旷也无华尔街般局促,河中经常行过的鸭子和小鸟,令Canary Wharf成为最小清新的金融区。
我曾想,将来不搞金融了,在这里买个房子安度余生也不失为惬意的选择。
可这里工作的人们大多住在别处,于是同世界上所有金融区一样,每到周末Canary Wharf变身一座死城。
今天这里不死。
今天是周一,是我实习第八天。
Canary Wharf仅一个地铁口,通往出口的电梯陡而漫长,令人有种在平壤的错觉。
当时还未毕业的我踏上电梯朝出口望去,感觉这陡长斜坡犹如一条光明之路。
出地铁口是个平台,比地面高两三米,右侧大楼中间镶嵌了一块屏幕,滚动播放着全球市场的动态,红绿交错,我整了整领带,走下平台。
这次来伦敦前,预付房租后我账户里只剩了120英镑,又不好意思向家里要,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
第一笔工资两周后才发,所以我要靠着120磅在大伦敦撑两个礼拜。
更要命的是,来伦敦时我还没带西装衬衫领带皮鞋,这些都是投行的标配。
先去超市逛了一圈,吃倒不难,中午有公司免费食堂,晚上在超市买点最简单的面包果腹,两周14磅样子。
地铁是必须的,一天4磅,14天56磅。
于是只剩下50英镑来买衣服,衬衫还必须天天换。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shopping。
带橱窗的大店都不可能了,小店也不便宜,一套下来要300磅,有的比品牌店还贵。
英国人和韩国人是世界上最爱穿的两个民族。
逛了一上午都和预算差之千里,第二天就要上班了,总不见得穿tshirt和篮球鞋上班吧?自己丢脸还好,丢祖国的脸就是大新闻了。
这时我看见一家Marks&Spencer。
马莎在英国算廉价百货,与优衣库类似。
我惴惴不安的揭开标签:
80磅。
又翻了一件:
100磅。
连翻了十几件西服后,我连偷得心都有了。
店员也发现了我局促的表情,上来关怀的说:
“Do you need help,Sir?”
我强颜欢笑说了声no,气定神闲灰溜溜的出了马莎。
我打定主意,伦敦虽热,但穿tshirt上班的方案断不可行,剩下两个办法:
1.今晚先发邮件给HR,说自己病了,拖一天。
2.明天去公司衣帽间偷一套借用两周。
…为什么我感觉两个办法都不靠谱?
这时我看见一家三层高的服装店,心想再试这最后一站,不行就从两个方案中挑一个。
一进商店我就觉得气氛不对。
所有人,不管白人黑人葡萄牙人,都在疯狂抢购,恍若末日降临。
我走到衬衫专柜看了看价格:
1磅。
我也开始抢了起来,而且边抢边笑。
抢了几分钟后我带着购物框忙里偷闲出门瞄了眼店名:
Primark.
然后杀回马枪继续抢。
最后我抢到一套西装,6件衬衫,一条领带和一双皮鞋,一共花了:
45磅。
我脑中回忆着8天前这一幕,走下了地铁口的平台,忽然想到此刻身上最值钱的居然是ck内裤。
1英镑的衬衫当然不敢恭维,扎得很,穿在身上有种负荆请罪的感觉。
但我还是笑了,能独立搞定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我感到无比自豪。

2


今天是实习第8天,也是正式进入团队开始工作的日子,前7天都在培训,内容和一年后的纽约大同小异。

老周迎接了我们,他是部门COO,英国华人,形象酷似魔戒中的咕噜,几乎是我平生所见最丑陋的中年人。

但他一开口就给人温暖的感觉。

老周把我和另两位实习生介绍给团队,除我之外,进入并购部实习的还有一位荷兰美女,一米七五的个子,古罗马般的古铜色皮肤,令她犹如埃及艳后般美艳,另一个女孩是德国华人,叫Kate,长得一般,我和她握了手。

几小时后我就将狠狠得罪她。

团队里有个北京女孩,她热情的拉我到一间空办公室聊了会儿。

她叫刘雯,眉眼中透着北京姑娘独有的冰刀与夏花,她没英文名,喜欢同事叫她When,她大学在Bristol,研究生去了剑桥。

一坐下来我就问她并购部的工作时间如何。

When:“还好吧,基本没什么事儿的话9点就能走了。

我:“你觉得在投行干的怎么样?开心吗?

When:“还ok,同事们都挺有意思,不然我早不干了。

我:“为啥?

When:“因为实在没什么自己的时间,现在生意不多所以9点就能下班了,前两年你都想不出我们有多忙。

我:“哎,其实我也就是想在这里捞一笔然后尽快走人。

When: “一开始我和你想的一样,但每年底Bonus一发...”

她摊开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那我也会走,拿个两次Bonus不就赚够了吗。

她从鼻子里轻“哼”了一下,摆出一张先知脸:

“到时你就知道了。

中午老周带我们去了食堂,是自助餐,很干净,种类也多到发指,从Pizza到饺子一应俱全,比一般酒店的自助餐强得多。

实习生们都很兴奋,我也高兴地说:

“这食堂也太好了吧!

刘雯又轻哼了一声:

“过三个月再说这话吧。

第一天工作就很多,我和德国女孩一直忙的不亦乐乎,倒是荷兰美女清闲的干坐了8小时。

下班后刘雯请我和Kate还有其他部门的几个华人intern在对岸一家西班牙餐厅吃了饭。

Canary Wharf的华人远没有华尔街多。

夏天伦敦光照很充分,6点还如正午一般。

我们要了一大盘海鲜饭,还有诸多小吃,Kate兴奋的讲着今天的工作,表情好似刚从迪斯尼乐园归来。

刘雯平静的听Kate讲完后说:

“你是刚开始干,没多久你看到Factset和Bloomberg就该想吐了。

再看她望着Kate的眼神,满眼望去都是过去的自己。

Kate指着我说:“今天我俩都很忙,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找Lee(荷兰女孩)干活。

我:“因为她长得漂亮吧。

然后这世界安静了。

我还傻呼呼低头吃海鲜饭,当意识到这里的气氛静悄悄时才抬起头发现Kate对我投来怨毒目光。

我方才明白说错了话。

我的意思是:

Lee这么漂亮,同事们都不好意思去麻烦美女,所以都来找我这个大老爷们儿了,还是做女人好啊!

但Kate听到的肯定是:

Lee这么漂亮,你这么丑,所以活该忙死,谁叫这世界靠脸吃饭啊。

这时刘雯为了缓解尴尬说了句:

“说错话了吧!

我张口结舌,胡乱辩解了一句:

“呃...我的意思是...她长得比较特别。

然后就不知说什么了。

刘雯帮我把话题岔开,但已于事无补。

Kate接下来两个月都对我没有好脸。

吃完饭走到地铁的一路上我嘴里都不干不净,当然不是骂Kate,这不能怪她,我也不忍心骂自己,毕竟也不赖我。

都他妈赖本泽马!

就这么一路骂骂咧咧上了地铁,心情舒畅了少许,我突然想去滑铁卢看看,瞻仰下一代天骄陨落的地方。

出滑铁卢地铁站时太阳快要下山了,我找了个长椅静静坐下。

夕阳下的Waterloo美的不可方物,与现代的Canary Wharf相比别有一番风情。

若能在这里打场败仗,肯定比败在比利时要诗意的多。

旁边一位流浪艺人弹着吉他唱起了《Waterloo Sunset》,他依着泰晤士河,身后的夕阳宛如话剧布景。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我给了他一个铜板,走下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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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页伦敦·21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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