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读韩毓海的《一篇读罢头飞雪,重读马克思》。1. 费尔南·布罗代尔从来没有标榜自己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但是,他却特立独行地继承了马克思的真知灼见,而这首先应该归因于他是伟大的经济史学家。他认为,早在英国工业革命和法国大革命之前,金融资本家阶级—“联合”起来的银行家集团,就已形成一个跨国的、占统治地位的垄断阶级,欧洲的金融体系乃是工业革命和现代社会变革的基础。——费尔南·布罗代尔(1902 -1985 ),年鉴学派第二代代表人物。金融体系加速了工业革命的进程,那时它还是需要寄生于实体经济之上的。2. 毫无疑问,对于我们来说,马克思不是过时了,而是太超前了。当资本主义还戴着产业革命、市场经济和贸易自由的面纱时,理解马克思的经济学当然是极为困难的。但是,在资本和融资活动主导了一切经济活动的时代,在“金融业”取得了经济活动主体地位时,人们还固执地把“市场与政府的关系”作为分析资本经济和金融经济的前提,这就是极为可悲的。马克思面对和讨论的“市场”是金融市场,而非此前的政治经济学所关注的商品市场,而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只有认识了前者,后者才能被真正理解。——学校里是把马经当成一般经济学常识来讲,是把它看低了,没有重视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未来的预见。还不如列宁定义的,资本主义在政治上演化的终极阶段“帝国主义”那样广为人知。3. 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只不过是一个18世纪的话题,是手工业行会时代的话题,是小私有者和小业主们的话题;而当西方经济的发展进入19世纪,这个问题就被金融和资本压倒一切的现象所代替了。从这个角度看,比斯密晚出生差不多一个世纪的阿克顿勋爵的观点倒是更接近于马克思所揭示的真理,他说:当前的问题不是“人民与政府”的关系问题,而是人民与银行的关系,英格兰银行已经由银行家的银行,变成了政府的政府,这个“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还是国内经济学家津津乐道的内容,而且往往是只站在市场的角度,要求政府退退退。可见只会玩这个题目的经济学家,其学养何其浅也!金融早已从服务的角色,变成了国家的主人,任何实业都提不起他们的兴趣,只一心想搞数字游戏。这是虚拟货币产生的必然原因。4. 无论晚年的毛泽东怎样要求他的同志和战友读马克思的原著,终究亦是收效甚微,因为毛泽东的革命战友和当时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并没见过资本主义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理的耳朵”只能在现实的教训和磨难中形成。——学懂一种理论,必须先明白它所针对要解决的问题。否则,只会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为什么容易被西方各种经济理论所迷惑?因为它们能用于当前一时,其实老马早已经在终点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