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琐记: 调解成功都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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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内容：审判琐记: 年底了，法院人被问到最多的问题是什么？】

无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微信朋友圈，橙子都经常能看到法院同仁关于调解的吐槽：

对于中国的民事法官来说，调解算是一项基本功了。大概每个法官都能讲出几个调解成功的案例，但是成功的原因又似乎很难说得清楚。

如何才能调解成功呢？橙子试着总结如下公式：

调解成功=调解意愿*调解方案*调解方法*运气

调解意愿

调解意愿分两类，一类是法官的调解意愿，一类是当事人的调解意愿。

并不是所有的民事法官都喜欢调解。比如橙子，刚办案时就非常不喜欢调解，庭审辩论结束后补充问一句：双方同意调解吗？如果一方回答说不同意调解就会很高兴的说那就不再进行调解了，发表最后意见吧。

不调解的好处是庭审时间短，那一阵庭里的速录员都喜欢跟着我开庭，不调解就意味着庭审时间短，否则调解的时候速录员坐在那里既不用记录又不能离开也是百无聊赖。坏处是绩效考核时调撤率低，同时判决多就意味着上诉多就意味着发改也多，所以庭里开民主生活会大家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同事们包括我的助理都会批评我不重视调解。

橙子也曾半开玩笑地辩解说这件事不能全怪我呀，我的师傅就不喜欢调解嘛。当然批评还要虚心接受，特别是助理的批评要虚心接受，毕竟案件调解了助理的工作负担也会相应的减轻。所以这两年橙子庭审过程中还是努力的进行调解的，虽说调撤率还是拖庭里的后腿，但是至少工作态度还是端正的。

还有一种情况是一方或双方当事人不同意调解，很多案件特别是离婚案件经常有一方当事人对我说希望橙子法官能费心调解一下。调解是应该的，也谈不上费心，但是很多时候另一方当事人油盐不进，死活就一句话：我不同意离婚，这真是无欲则刚了，法官想调解都无从下手。

调解方案

当初北京法院李红星法官授课的时候曾讲到一句话，让橙子印象非常深刻：

优秀的法官应当能够提出合适的调解方案。

上面这个截图提到的案例，很明显，代理人具有非常丰富的社会经验，因此，对于双方有争议的金镯子能够提出合理的分割方案让双方都能够接受，这些就不是依靠书本可以积累的，需要的是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审判经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法学院的高材生到了基层院经常被诟病水土不服的原因。

调解方法

这个话题说起来有些大，只能说一案一议因案施策了。例如有的离婚案件中，双方当事人对立情绪额很严重，抱有严重的赌气的心理，家里有一根筷子都恨不得法官掰成两段分给他们，这种情况下有经验的法官会“抻抻”双方，拉长审限，多开几次庭，磨磨双方的心气，待双方心态平和一些就容易调解了。

有的案子可以以情动人。曾有一件离婚纠纷，女方非常“闹腾”，动辄抱着不到一周岁的话来法院吵架，一度把我折腾的焦头烂额的。后来庭长了解到她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困难，发动全庭干警给她的孩子捐赠衣物和玩具，这件事之后她的态度明显好转，不再无理取闹，基本上能做到配合法官工作。嗯，实话实说，这种做法橙子作为男法官是想不到也很难做出来的的。

运气

有时候，调解真是需要一点运气的，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法官，也不敢说某件案件就一定能调解成功。还有的时候，案件突然就调解成功了，而成功背后的原因法官也无从解释。

我就遇到过一件离婚案件，本来审理的很艰难，结果突然男方就大彻大悟作出让步同意了女方的调解方案。惊喜来得太突然，我也试探的问过男方其中的原因，男方表示女方这些年带着孩子不容易，让步也是应该的。当然，这种鬼话橙子是不会相信的，之前女方带着孩子住在他名下的房屋里，他以户主名义断水断电的光辉事迹橙子还记忆犹新，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呢，但橙子又不知道其他原因，只好归结为运气了。后来和男方的律师聊天，对方隐约提到男方大概是被案外人催着结婚，为了尽早结束这段婚姻所以忍痛作了让步，嗯，这个解释倒是挺合理的。

调解不是玄学，和很多技能一样，难以依靠书本学习，更多地依靠工作的磨炼、经验的积累和用心的感悟，在基层一线，大概不擅长调解的法官不算是一个全面的法官，为自己成为一个全面的民事法官而不懈努力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