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金灿荣：天下主义所蕴含的软力量比美国普世价值大（20191010 人大重阳-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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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荣 著名国际问题专家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
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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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荣：第二，咱们中国外交还是深受内政影响。大国都是这样，内政决定外交。有时候小国会外交决定内政。大国都是内政决定外交的。
中国不止是大国，中国是超大型国家。现在我有个观点，用大国形容中国其实是不太准确的。像印尼这种2.5亿多人，日本1.25亿人，经济也很强大，他们叫大国挺准确的。
我们叫超大型国家。因为我们14亿人，14亿人什么概念？基本上包括俄罗斯，俩欧洲。欧盟是5亿多一点，东欧俄罗斯加进去7亿多一点，所以把俄罗斯全部算给欧洲，就是7亿人多一点。
一个中国是包括俄罗斯，俩欧洲，你说它（中国）就是一普通大国？肯定不科学。不符合事实，必须用超大型国家来理解它。
这种国家规模大、人口多、文化底蕴深厚，所以必定是内政决定外交，这没办法的。国内政治往哪个趋向转，外交必定转，这必须如此。
另外就是在中国的外交里面，国家利益和意识形态都是很重要的。有时候意识形态更重要一点，有时候国家利益更重要一点。
一般认为在建国早一个阶段，意识形态重要性更大一些。这个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我们中共是个革命政权，不是这种传统（政权）。比如在古代有陈桥兵变，可以搞个新政权，或者是军阀混战打出来，也是一种政权。当然现代就比较规范了，通过选举搞个新政权。
我们还真不是，跟这些都不一样。我们是革命政权。革命政权不可避免意识形态比较重，因为革命的时候是需要意识形态动员的，所以它有一定的惯性。
总体来讲，我们外交在前30年意识形态比例是比较大的。
但是这40年来我们意识形态淡化一些。也不是说没有，还有，但是淡化一些。国家利益占的比重就比较大了。
另外意识形态淡化以后，其实也有另外一个风险：这40年我们学西方，我们表面学的技术，引进资本、引进技术、引进管理经验、引进市场。
但在这个过程当中，其实我们也引进了他们的意识形态。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个感觉。其实这几十年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其实渗透到我们生活当中方方面面的，你们想想是不是？
过去几十年我们都是深信不疑，美国喜欢全球化，美国是契约国家，签了约很认真执行的。现在看来我们就上当受骗了，它（美国）整个一流氓，说撕破协议就撕破协议。
包括我们教育口，天天学美国人快乐教育，强调素质教育、快乐教育。快乐教育的结果是学校变得快乐了，家长搞得很痛苦，而且把孩子给害了。
我是非常反对所谓的快乐教育的，这不符合人性。小孩子就得苦一点，让他背东西，一辈子受用。鼓励小孩子什么个性张扬，那是骗子。孩子就是老老实实地在那学东西，一辈子受用。到了60岁再去背，那不是害人家吗？也用不上。第一背不会，第二背会了也废掉了，就得六岁背。
前几年反对奥数什么的，中国奥数成绩就掉下来了，后来就育部挨骂了，挨骂了允许大家搞（奥数）。我们一重视今年又拿第一了。
但今天好像挺逗，拿第一好像不好区分。好像美国队、加拿大队、澳大利亚队、新西兰队、新加坡队，全部都是中国人。不看国旗，就是中国一队二队三队四队五队。
其实中国人素质挺好的，根本不像过去100年网上讲的是中国人素质最差，胡说八道。
总之我们承认我们中国外交在过去是有意识形态因素的。如果细分起来，应该前30年重一点，后面淡一点。但淡不一定就是好，你淡化意识形态，人家不淡化。
不淡化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这40年，新自由主义渗透到我们方方面面。从我们教育口开始，教育，包括商界，包括政界。形成市场崇拜，觉得市场解决一切问题，只要市场的就是好的。
比如说一个矿难，只要国营企业，你看网上一片骂声。如果私营企业就算了，没人去理会了觉得这是必要的市场试错。这是非常不公平的。
那么中国意识形态实际上是有的，只不过淡和浅一点，浅一点浓一点而已。
我个人有个观点，今天的中国人，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一代是什么一个感觉，可能90后开始有一点不一样。反正我觉得40后50后60后70后都有一个特点，我们的集体心里面是四块构成的。
第一块就是对古代中国的记忆。集体记忆很辉煌的，整个中国总体来讲很辉煌的。
第二块记忆是近代的屈辱。近代很愤怒的，我们提百年国耻挺愤怒的。
第三块是毛泽东时代的革命意识形态。现在我们唱歌，唱到后来还是喜欢唱红歌。
第四块是世俗化，改革开放以来世俗化。这样一个记忆。
在中国人身上其实有四块记忆的。但我估计90后可能第三块会淡一点。但是对古代中国的记忆和近代记忆肯定还是有的。所以中国人反正在我们这个年龄段应该是四块构成的。
那么外交上是哪几块构成的？外交上我觉得由苏联来的意识形态还是占一定比例的，特别是早期。现在我们的意识形态有一些骨干的部分，还是那个时代进来的。
另外就是西方，改革开放以后进来的新自由主义，应该占的比例也相当大。
然后现在一个最新的情况就是中国自己的东西出来了，我们现在开始提很多自己的概念，讲“和合文化”，讲“天下主义”，这是咱们中国很特有的东西了。
我们国关学界很有意思，很少提出理论。我们主要是介绍西方理论。但近年来我们开始提自己理论，这里面有很多成果，要感谢这些人。
我个人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国关领域对外部世界影响比较大的，是一个不是我们圈子人提的。咱们社科院哲学所的赵汀阳，叫“天下主义”。这个东西西方人极其重视，而这个恰恰是特别反映中国文化的。
天下主义为什么受西方重视？我理解是这样的，天下主义所蕴含的软力量比美国普世价值大。
我曾经写过一个小文章，比较中日美三国意识形态。日本的意识形态是最窄的。日本人挺逗，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也信仰它的民族神话，说他们是天照大神的后代。
主爷爷是天照大神，祖祖外公是稻米神。一个太阳神，一个稻米神。你到日本待一段时间，你会发现所有日本人，包括受过良好教育的，一说起来，他们感情上接受这个说法的。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日本人说我是神的后代，因为他们不是凡人，是神。所以日本人内部很团结，但是对外是非常排斥的。一个老外很难成为日本人。成为日本人捷径就是你嫁给日本人。帮日本人生个儿子，你是日本人他妈，这就可以了，否则进不去。你瞎表现没用，再怎么表现你还是二鬼子，还是汉奸，不会真正得到他们（日本人）信任的。
这是日本文化的一个根本缺陷。内部非常团结，外部非常排他。
这就是为什么美国人在80年代面对日本经济威胁，公开把日本人叫“经济动物”，economic animals，他们（美国人）内心上看不起他（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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