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 | 金灿荣:西方民粹主义是对新自由主义的反弹,寄生虫把宿主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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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对美国现在的一些政策、利益集团、行为、规矩都是有冲击的。反过来对他的制约非常大。另外,他的执政对他的盟国有冲击。
美国的霸权是由两个支柱构成的,一个就是美国本身超强的国力,还有一个是美国遍布全球的联盟体系。美国有大概60个左右(的盟友),这些盟友对美国霸权还是很重要的。
然后川普上台以后,对霸权、对他的盟国有冲击,是这么一个冲击法,就是改变了美国与盟友的契约关系。原来是这样,就是美国给盟友提供无条件保护,然后盟友在战略上、政治上支持美国,它实际上是个交换。
现在川普是这么说的,说你们必须绝对地忠诚于我,这一点不要变;但是我保护你,第一就是我要收费,不是免费的,你们都得交费,这是第一;第二如果成本太高,我跟那个老兄打,比如说跟俄罗斯打,跟中国打,老子最后为了你打个半死,这个事我就不干了。这帮朋友现在全部心里发毛了,原来说跟着大哥有吃有喝,现在吃喝都得自己买买单了。对吧?他就是第一是不高兴,第二个更主要就是觉得美国的举动就不是那么靠谱了,这个是很要命的。所以说他对美国的盟国体系是有冲击的。
然后对世界其他部分主要是两部分产生的冲击,一个就是邻国,一个就是穆斯林国家。邻国是这样的,他已经宣布了他要在美墨边界修墙,3000多公里。现在已有1000多公里,他准备再修,一共修三千多公里。这个时候当然是要引起反弹了,因为首先墨西哥就觉得我都受到歧视了。村里面就是把我们家门口封起来,这就明显告诉大家我是小偷嘛,对不对?要防,你对所有人防也没事,你光防我们家,这个姿态就是羞辱人了,他们家小偷,对不对?这个姿态就这样。第二就霸道,在我们家门口修墙把我封起来,还要我出钱。这个太霸道了吧,对不对?所以现在墨西哥反美情绪很强,很多拉美国反美情绪非常强。因为这个墙不光是挡墨西哥人,是挡整个拉美移民的,所以邻国现在关系是有问题的。
还有就是穆斯林世界。因为他那个“travel ban”,就是叫旅行禁令,实际上落实到后来是七个穆斯林国家,所以被叫做“Muslim ban”,就是穆斯林禁令。那穆斯林国家还是很生气的,这也是歧视啊,政治歧视。这就是他执政50天已经造成了冲击。
主要是在这四个方向:美国国内、盟国、邻国、穆斯林国家。
西方民粹主义的兴起就是
——对新自由主义的反弹
下面讲的思潮影响,因为思潮影响意味着未来的政策影响。思潮影响就是新自由主义可能发生逆转。过去200年的西方思潮大概是这样的,19世纪主导性的思潮还是自由主义。当然自由主义同时代有左派思潮,就是社会民主主义,有共产主义。其实马克思主义就是对当时风行天下的英美自由主义的一种抵抗。
德国是领导,知道吧?德国抵抗有很多,像李斯特的贸易保护主义是经济政策上的抵抗。就意识形态来讲,我个人认为,马克思当时的思潮是对英美自由主义的一种自然反弹。虽然19世纪有多种思潮并存,包括马克思主义;但是必须承认,一直到1929年世界经济大危机之前,主导的思潮就是自由主义。但是自由主义带来了经济繁荣,也带来了很多问题,就是市场失灵;市场失灵的集中表现就是1929-1933年全世界的经济大危机,这场大危机那就导致了反弹,一个就是在西方阵营内部出现了法西斯主义,这叫国家社会主义。
然后苏联体制就变得很有魅力。30年代很多西方左翼作家是非常崇拜苏联的,当然英美内部自由主义思潮的大旗手就搞这个东西,它没有走那么远,它搞的“新政”。新政的哲学就是凯恩斯主义,就是承认市场是失灵的,一定条件下,然后用政府干预来矫正,于是就有了大政府理论。
所以自由主义搞了一百多年,然后就来了这个凯恩斯主义和对应的政策叫“新政”,“新政”搞了半个世纪。从1920年代末提出来,一直搞到1970年代末,半个世纪,然后它解决了好多问题,对市场有一定的调节,然后中产阶级扩大,社会福利提高,有它的历史贡献。
但是,它带来的问题就是滞胀;就是到1970年代出现了一个问题Stagnation(滞胀),经济停滞同时还通货膨胀。按道理应该是经济独立,经济繁荣通货膨胀,它不是,经济停滞它也通货膨胀,滞胀。这个时候西方又开始变了,于是就有了1979年5月撒切尔主义,撒切尔上台;1980年10月里根上台,那么在他们西方媒体当中叫“撒切尔革命-里根革命”,这个革命其实就是否定凯恩斯主义,再回到自由主义,于是叫新自由主义。所以,英美为主的西方公共政策的脉络大概就这么过来的:自由主义、凯恩斯主义、然后新自由主义。
这两个自由主义有些东西是共通的,两个自由主义他们出发点、他们考虑问题的方法论是一样的,就是个人利益,就考虑问题是个人本位,“individual”这个概念特别重要。这就是西方文化跟中方文化的一个最大不同,我们思考问题叫社会本位。他们是个人本位,他们就认为独立存在的个人是最重要的,个人自由的价值超过其他所有的价值。这是一个最主要的自由主义出发点,个人本位,然后就个人的视角看一切。
然后从个人本位就推导出,经济政策必须是私有经济为主,对应的是自由市场竞争,尊重“看不见的手”,不承认市场会失灵,坚决反对政府干预、政府管制。这是经济上。社会政策上,社会NGO管理,而不是政府管理。政治就是提倡小政府,对政府就是加以各种各样的制约。它自由主义的新老都是一样的,这是最基本的东西。差别在这儿,就传统自由主义对应的是产业资本,新自由主义对应的是金融资本,这是根本不同。
传统的产业资本会导致一个结果,都要搞一点通货膨胀。对产业资本来讲,重要的是把东西卖出去变现,实现价值,所以一定要搞通货膨胀。因为这个钱不是每年通胀它得发毛,他们老百姓就愿意花钱,攒着没用,花!花不就是买我的东西嘛。所以产业资本是比较喜欢通胀。
金融资本是反的,就是日本特别讨厌膨胀。所以过去几十年,所有的央行第一任务就是反通胀。通胀压低,通缩,就是利率就很低。利率低就是金融资本筹款的成本就很低,是不是?所以金融资本总特点就是反通胀,把利率搞低,也就是把自己筹款的成本搞低,大家给我的钱都凑到我这,凑到银行这儿,然后我基本上不给你什么还,还什么钱,给什么利息,而且还鼓励金融创新,用各种的衍生品创造性。你存在我这一块钱是你们劳动所得,你是有东西对应的,知道吧?那个是实的吧。
我通过金融创新把这一块钱变成十块钱贷出去。你想想,我本身借钱的成本低,然后一块钱可以当十块钱用,这就是金融资本的厉害。这就是过去三十几年新自由主义游戏的一个关键。通胀降低利率,然后再将其中创新。所以结果就倒了,资本市场成本在金融资本手上是非常非常便宜,但是它放贷给实业资本给你搞得很贵很贵,所以就形成了金融资产,泡沫就起来了。
你想各个环节都赚你钱,它这个游戏是有逻辑顶点的,玩到最后就是出现了负利率,2015年欧洲、日本同时出现了负利率。我说这个游戏到头了,现在在欧洲、日本,你在那里存钱是没有利息的,还要扣钱,这实际上是耍流氓了。我的钱给你用,你不仅不给我利息,还扣我钱,这是不是耍流氓?彻底零成本了。所以现在在德国和日本有一个东西,这几年卖得很火,就是小型的保险柜。大家现在有现金就不存银行了,就直接放家里。放银行我还去办手续,还存半天,之后还给你扣。我神经病嘛,我就直接扔家里就完了!
现在问题就来了,一旦到了负利率,这个逻辑就是完全不合理。大家的钱给你用,然后你再把大家的实业资本再买回去,等到实业都买完了,你没有东西可卖了,是不是经济运作的逻辑就中断了?所以美国在名义上还有一点利率啦,它2015年利率是0.25%和0.5%,很低的。现在稍微涨了一点,现在是0.5%到0.75%,要涨了一点。但是,美国通货膨胀1.9%啊,跟通货膨胀相比,美国实际上是负利率。咱们国家也是这样,我们利率很低,比通货膨胀低,我们其实也是负利率。
利率这么低,银行手上钱这么多,但是实业资本还拿不到钱。我觉得金融资本的贪婪就把自己给玩死了。金融资本本质上是为实业服务的,对不对?你把你的服务对象给搞死了,你还怎么活,你这个寄生虫把宿主给搞死了,你自己不要死过去了?所以,金融资本我个人认为玩了将近40年以后已经就玩到头,玩到头了就导致一结果,就是在“撒切尔主义-里根主义”的发源地,英国和美国出现了民粹主义运动,它的发源地开始反弹了。反弹以后我相信最后会改变政策。
现在我看川普的政策,就开始由金融资本往实业资本转,而且会影响咱们中国。咱们中国应该是过去30多年接受新自由主义最普遍的国家之一,中国可以说基本上大部分经济学家都是接受新自由主义的,所以最后他们也在改。现在跟学生讲说,老师讲的,现在大家一看说,哟,老师换了。所以他最后我估计也得改,所以一定要知道世界的新自由主义潮流正在逆转,因此政策就会逆转,然后中国的思潮一定也会逆转。
(第四部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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