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生死状”的他们，为何看到祖国界碑的刹那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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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次跨境追捕，民警们挑战的是谁？

“黑老大”的势力盘踞雅安、辐射成都、攀枝花，他窝藏在“犯罪天堂”金三角，每天都有荷枪实弹保护，他能记住在电梯里只见过一面的人……

与嫌疑人擦肩，民警们经历过什么？

签过“生死状”、被子弹上膛的枪顶住脑门，为了不暴露，每个人都打上耳钉、纹上纹身，以及直面嫌疑人近在咫尺的对视……

虽远必诛，说出来豪情万丈，可当民警们押解“黑老大”归国伏法，跨过国门、看到祖国界碑的一刻，却无不落泪……

三年来，扫黑英雄们的对手是谁？

是垄断一地十余个行业三十多年的“霸王”；是一只能让城市供暖说停就停的“黑手”；是自称“我就是政府”、当众殴打警察的“北霸天”；是能“死刑不死”后重出江湖的“黑老大”；是为祸一方、只手遮天的保护伞……

三年来，扫黑英雄们做了什么？

是把装满一整箱式货车的1000多册案卷浓缩成5本平均不足百页的起诉书；是深挖转交116条线索；是一天内完成两本刑事案卷；是抵挡铺天盖地的诱惑；是挖掘深埋操场下十六年的冤魂与罪恶……

4月7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综合频道推出《致敬扫黑英雄》特别节目。在节目现场，来自省公安厅刑侦局有组织犯罪侦查处专案人员魏启明、马林、黎运韬、何勇、石鑫 、宋延平、王小军、张耀文，身临现场，为我们讲述了海外追凶的难忘时刻。

2018年前，在四川省雅安市石棉县、汉源县一带，以董忆、余斌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曾“称霸一方”。

被董忆、余斌等人非法拘禁、虐待的张某向警方举报其涉黑涉恶线索，一个涉黑涉恶的庞大集团渐渐浮出水面。调查显示，董忆集团开设赌场，放高利贷，暴力讨债，聚众斗殴；用强迫交易的方式经营矿山、KTV、茶楼等；用残忍手段威胁受害人，电击、活埋，威胁吃屎尿。

雅安市公安局对张某被非法拘禁案立案侦查，但听见风声的“一号人物”董忆、“二号人物”余斌在3月1日、2日相继外逃至金三角一带，并叫嚣“死也要死在外面”。

线索来了又断

“黑老大”狡兔三窟

2018年11月，专案组收到线报，“二号人物”的情妇李某从国内飞往位于湄公河畔的泰国清盛。在泰国警方的协调配合下，一支精干的小分队登上了前往泰国的飞机，他们计划沿着李某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二号人物”余斌甚至“一号人物”董忆的藏身之处。

“跨国追逃有很多限制，例如我们无法直接抓捕嫌疑人，能做的只有跟踪、蹲点、为当地警方提供抓捕线索；在此过程中，我们也不能配枪。”专案组成员在采访中说。

后来，专案组在泰国租了一辆面包车，雇佣一名当地华人作翻译，对李某展开跟踪和蹲守。李某住在清盛的一家旅馆，平日深居简出。一天，李某突然收拾好行李，径直从旅馆走出，上了一辆出租车匆忙离去。“跟上！”大家立刻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驾车尾随。

前车慢慢驶进清盛口岸，并在一个小船旁停了下来。船上下来两个人，但这并非“目标人物”，而李某快步登上小船，沿着湄公河直奔老挝。

线索中断。

“嫌疑人非常狡猾，迟迟不露面。”时任专案组负责人卫平（化名）在采访中回忆，之后，“一号人物”董忆的通讯信号又在老挝万象出现。经过跟踪排查，警方发现使用其通讯设备的竟然是董忆的“小弟”。“这名‘小弟’被董忆派来学习电信诈骗和网络赌博，他把手机交给‘小弟’后，自己却躲了起来，这说明董忆反侦查意识极强，对公安办案手段十分清晰，是个难缠的对手。”卫平说。

“一号人物”近在眼前却再次脱逃 

案件陷入僵局

回国后，专案组开始新一轮线索收集。通过董忆在国内的一位联系人，警方发现，董忆情妇张某现身越南芽庄。新线索盘活了整个案件。警方马不停蹄赶往芽庄，锁定了张某住处。

2018年12月，张某赶往芽庄机场接一位从柬埔寨过来的朋友。在机场外蹲守的卫平发现一辆停在路边、不起眼的轿车，出于老刑警的直觉，卫平慢慢靠近，向车内一瞥，车内之人赫然是出逃半年之久的董忆。彼时董忆并不认识卫平，未察觉到异常。

见到张某接到朋友，董忆甚至下车迎接，而这一幕就发生在卫平眼前。“他距我只有两三米，我们有4个人，在国内，早就把他扑倒了。”苦于没有执法权，卫平对此深感遗憾。

不过，此番露面暴露了董忆在芽庄的行踪，也让卫平看到破案曙光。跟踪摸排后，专案组确定了董忆在芽庄的藏身点，并及时通知越南警方。2019年1月，越南警方也承诺：“请相信我们，一定把董忆抓住。”

但董忆通过一位在芽庄经营赌场的朋友探到了风声。当得知自己的照片已被越南警方掌握后，董忆连夜逃亡，切断与身边所有人的联系。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一张照片锁定踪迹

“一号人物”缅甸落网

董忆从芽庄出逃后，犹如鱼入深渊，不知所踪。第三次铩羽而归后，专案组开始从董忆人脉圈“外围的外围”排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2019年7月24日，雅安警方获得一张拍摄于当天的照片：在缅甸腊戌，一名中年男子正从矿山走下，卫平敏锐发现，此人正是消失了半年的董忆。

“虽然清楚董忆的大概方位，但要精确到具体地点，只有再次出境走一趟。”卫平说。

经侦查，董忆此次藏身的金三角地区，其环境与前几处藏身点有很大不同：在果敢，军方、自治区武装、家族民兵势力等多方势力在此角力；枪支管理混乱、毒品横行、赌场兴旺。“在这里追逃，不仅要协调各方关系，还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当时，董忆藏于缅甸果敢老街的一家赌场酒店。卫平等人扮成赌钱的游客，把守该赌场酒店各个出口，并暗中观察董忆的身影。经过几天的搜索排查，包围圈一步步缩小，董忆所住的房间被锁定。

找到董忆房间后，心急如焚的卫平不敢耽搁，马上与当地政府、家族和警方取得联系。经过几番协调沟通，8月4日下午，抓捕工作正式启动，在重重包围下，“2·08”涉黑案件“一号人物”董忆在缅甸落网。

雅安市广播电视台供图

“抓捕过程也是一波三折。”卫平回忆，抓捕当天，董忆从房间里疯狂冲出，但被守在电梯口的中国民警堵截，最终被擒获；上警车后，董忆还先后两次跳车逃亡。

“但是，人抓到后，却没有直接交到我们手里，而是送到当地白家民兵营。”当时，董忆的境外势力曾放话，愿意用3000万元交换董忆。“我们一再交涉，对方权衡再三，决定放人。”讲到这里，卫平长舒一口气。

数次历险 

犯罪嫌疑人终被绳之以法

“语言不通，文化不同，刚开始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出国后，专案组一无情报设备，二无武器防身，在这种情形下，情报线索唯有靠蹲守点位、双脚丈量。

在出国追逃的106天里，专案组经历了重重艰难。在老挝，专案组乘坐一架只能容纳三十几人的小飞机，其颠簸程度一度让警员怀疑是否能安全降落；在缅甸果敢，在外蹲守的警员被一群野狗包围，“我们手无寸铁，靠临时捡来的树枝勉强脱身。”卫平说。

“我们协助当地警方押着余斌刚走出房屋，近20个民兵立刻围了上来，十几杆AK47的枪口对着我们，而当时算上当地警方，我们只有四五人。”卫平回忆到此，依然心有余悸：“在与民兵组织对峙了近二十分钟后，对方最终让出一条路，让警方离开。”

“一号人物”董忆落网后，“二号人物”余斌也紧接着在老挝境内被捕，该案主要犯罪嫌疑人被绳之以法。

雅安中院供图

董忆、余斌等人组织、领导、参加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案经雅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审理，2020年9月17日，一审公开宣判。

董忆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余斌被判处有期徒刑25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其余组织成员也被相应判处。

经历855天鏖战，至此，雅安公安有史以来侦办时间跨度最长、社会危害性最大、境外追逃最难、打掉保护伞层级最高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彻底覆灭。

正义从来不缺席

不是因为天道轮回

是因为我们的时代里

还有这些义无反顾的身影

是因为还有这些不畏罪恶的灵魂

是因为还有这些手中仗剑持盾

胸中有国有家的英雄！

来源：中央政法委长安剑、川观新闻、雅安观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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