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往事：宝华集团的楼盘行贿经

一个小地产商，如何在寸土寸金的魔都杀出重围？

某银行上海分行行长受贿案背后，牵出一家上海房企宝华集团的行贿内幕。宝华集团公司运用“买一赠一”销售套路，向顾行长赠送了一套价值480万元的房屋。

而顾行长则借用银行-信托多种通道的骚操作，为宝华集团董事长高华旗下房企，每年避税4000万。

这并非宝华集团首次卷入行贿事件。

空手道：每年避税4000万

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一份判决书显示，某银行原上海分行行长顾某因多次非法收受他人钱财构成受贿罪，受贿数额特别巨大，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50万元，同时扣押、查封、继续追缴其违法所得。

在顾某受贿的诸多案情中，锋雳注意到，2016年至2018年，顾某在担任某银行上海分行党委书记、行长期间，曾利用职务之便，授意浙商员工办理了一笔19亿元的上海凯祥房地产有限公司与宝华集团、上海恒宝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之间的信托投资业务，虚构债权债务关系，成功帮宝华集团董事长高华转移了凯祥房地产公司利润至宝华集团、上海恒宝资产管理有限公司，达到避税目的。

在2018年前后，顾某以购买宝华集团全资子公司上海凯祥房地产有限公司开发的上海宝华城市之星小区18弄12号201室为掩饰，收受宝华集团董事长高华所送201室楼下建筑面积102.8平方米的无产权证房屋一套，价值479.2万元。

上述行贿事件要追溯到2015年。顾某在一次与高华聊天时，说起房地产企业的税收比较高，可以做一个通道业务，将利润转移到母公司避税。顾某称这个业务对某银行上海分行也有利，并表示可以帮忙操作。

2016年初，顾某告知某银行业务发展一部总经理王某，宝华集团有笔业务要做，以达到宝华集团与他们的关联公司调节利润的目的，并叫王某与宝华集团财务总监贺某对接。此外，顾某还安排资产管理部总经理于某设计业务通道，由于宝华集团、上海恒宝资本管理有限公司及上海凯祥房地产有限公司的实控人均为高华，可以通过宝华集团、上海恒宝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各以9.5亿元的存单质押方式，让信托公司放款19亿元给上海凯祥房地产公司，这样凯祥房地产公司每年要承担19亿元的财务成本，并通过利息形式转移利润给宝华集团及上海恒宝资本管理公司。

对于上述方案，宝华集团财务总监贺某称宝华没有19亿元，做不了 19亿元存单。顾某则表示按照于某的方案做，不需要企业先存19亿元，可以倒打款。

2016年5月，在顾某的安排下和要求下，于某配合王某违规以采用“倒打款”形式与上海凯祥房地产有限公司、宝华集团之间发生信托融资业务。这笔19亿元业务做好后，上海凯祥房地产公司每年可以转移2亿元左右利润至宝华集团和上海恒宝资产管理有限公司。

每年，可以避税4000万元。

魔幻楼盘：整栋楼买一赠一

2017年底，顾某与高华说起他的儿子从国外留学回来，想在上海买一套房，问高华能否推荐一套宝华集团开发的房子。于是，高华推荐了他们正在销售的宝华城市之星小区的房子，并让公司副总裁杨某带顾某到宝华城市之星小区挑选房子。最终，顾某以全款989.8万元的价格购买了宝华城市之星小区12单元201室。

看似正常的购房行为，却存在猫腻。顾某购买的这套房子实际有两层，合同面积是二楼101平方米，底下一楼同样面积是无产权证的。也就是说这套房子使用面积是楼上楼下两层，共202平方米，房产证面积只有二楼的101平方米。顾某花一套房的价格，买了两套房，相当于买一赠一。

据顾某供述，高华“买一赠一”的行为主要是为感谢其帮高华转移上海凯祥房产公司的利润至高某控股的宝华集团及上海恒宝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帮助企业避税。另外，高华也希望顾某能在企业需要融资的时候，提供帮助和支持。

宁波市价格认证中心出具的价格认定结论书证实，顾某所购买的宝华城市之星小区18弄12号201室（含楼下101室）在价格认定基准日的市场交易价为1400.68万元。

不止顾某在购房时拿了好处。

宝华城市之星最神秘的12单元，整栋楼都被规划成“买一赠一”的高性价比房屋，卖给了“关系户”。

据高某证实，12单元在规划设计的时候，一楼是架空层，不能单独做产权证出售，考虑到房子销售，在建造时，他们把架空层做成一层套房，出售时将这些房子介绍给与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客户。房价是按有产权证二楼的一套价格，底下一楼的一套面积是宝华集团公司赠送给客户的使用面积，因为规划原因，做不出房产证。

上海往事：落马的区长

宝华集团的前身是浙江进沪的建筑施工企业。2002年，宝华集团正式成立，注册资本1.2亿元，主营实业投资、房地产开发经营、资产管理等，高华持股70%，上海国昌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持股30%。高华持有上海国昌房地产100%股权。

从创立至今，宝华集团已经在上海累计开发打造多个项目，包括宝华紫薇花园、宝华城市之星、宝华源墅等项目。

宝华集团实际崛起于上海普陀。多个核心楼盘均在普陀区。而落马的前普陀区长蔡某无疑是宝华集团与高华的贵人。

2008年，蔡某任普陀区区长期间，为上海石诚公司建设上海第一棉纺织厂长寿路582号地块项目提供便利。

作为回报，蔡某在前往澳大利亚考察期间，收取石诚公司高华5万澳大利亚元，这5万澳元是在澳大利亚娱乐中心以筹码的方式给他的。回国后，蔡某又以打牌活动费的名义分3次从高华处获得5万元。

工商资料显示，上海石诚公司全称为“上海石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其中，高华控制的上海国昌房地产公司参股30%。

而在长寿路582号附近有一个宝华雅苑，也是宝华集团关联公司开发的楼盘。

1999年至2009年的10年间，蔡某利用职务便利，收受多家公司或个人的贿赂共计人民币284万余元，最终在2010年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

楼盘验质：麻烦不断

除了行贿之外，宝华集团旗下楼盘曾多次卷入维权事件。牵涉进顾某受贿案的宝华城市之星曾因虚假宣传被监管部门处罚，也因质量问题遭业主控诉。

宝华城市之星位于普陀区光新板块的石泉路18弄，占地面积5.7万平方米，住宅建筑面积14.2万平方米，容积率2.8。小区由10栋18-31层的高层住宅组成，合计1268户。

2016年，普陀区二手房价约为5万元每平米，而宝华城市之星却以9.8万元每平米的均价首开入市。尽管价格惊人，但该楼盘却因“全石材干挂立面”、“精装地下车库”、“珍稀植被绿化”等卖点成为2018年上海商品住宅销售业绩楼盘榜第二名，成交额超70亿元。

然而，以品质著称的楼盘，最后却翻了车。2019年8月，宝华城市之光因涉嫌“虚假宣传”，被普陀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罚款25.1万元。事情缘于宝华城市之光在做宣传时，含有 “全地下行车系统，完全人车分流布局”等词语，但在实际交房时，楼盘含有三十余个实际地面停车位均处于使用状态，车辆需经小区公共道路驶入到达，与广告语不符。

此外，因物业、装修问题，宝华城市之光遭业主维权控诉。2019年5月，有业主发文称，小区物业十几人闯入家中，把家里工人打伤，理由是“封阳台”，工人强调不是封阳台，只是个框架用来安装窗帘，物业人员动手将螺丝损坏、框架敲坏。此后，还有业主发文称大理石地面存在质量问题。

2020年6月，普陀光新板块宝华城市之星加推最后一栋楼，56套房源吸引113组有效认筹。不过，在开盘之际，印有“宝华再去品质、品质偷工减料”字样的维权广告牌直接堵在了售楼处。

2009年7月19日，位于上海虹口区凉城版块的宝华城市花园开盘。现场，近百位市民手持“宝华危害生命安全”的标语牌在售楼处抗议。这些市民来自宝华城市花园附近的小区三湘花苑，由于宝华城市花园的建设，特别是地基建设，导致三湘花苑部分楼房出现裂缝。业主多次与宝华方面交涉，但均未得到解决。

当天现场引发冲突，一群神秘人群殴试图冲进售楼处的市民，造成现场混乱，后警方出面将肇事人强行带离，才控制住了局面。

作者：王文华

来源：锋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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