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燚娜课题组《eLife》发表论文揭示催产素如何作用于群际冲突

        催产素被称为“亲社会分子”，“爱的荷尔蒙”，它会让不同的群体和睦相处？还是让群际冲突越演越烈呢？2019年1月25号，eLife发表了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IDG/McGovern脑科学研究院马燚娜课题组的研究成果，该研究采用多人实时互动经济游戏揭示了催产素作用于群际冲突的认知机制，催产素增强了进攻群组的策略性进攻，提升了进攻行为的协同性，并导致进攻效率与收益的增加。
 
        人作为社会性动物，其生存依赖于群体，但不同群体间的冲突也贯穿着人类历史：从体育竞技中的对抗、到贸易战、到战争，群际冲突在塑造人类文化、社会、经济等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群际冲突中，个体会牺牲自身利益、健康甚至生命来换取群体在冲突中的相对优势；另一方面，群体内部成员行动的协调性也非常关键。但这些行为背后的认知过程和关键参与分子是未知的。
 
        从远古到现代社会，处在群际冲突中的群体通常会进行一些集体性仪式，如：战舞，动员会，以鼓舞斗志，提高集体行动的胜率。已有研究表明这些集体性仪式会刺激大脑释放催产素。也因催产素在内群体偏好(in-group bias)、社会连接(social bonding)、社会适应(social adaptation)、社会信息学习等方面的作用，该研究关注催产素在群际冲突中所扮演的角色。一方面，作为“亲社会分子”催产素提升人际间信任、合作、共情等，据此可以假设催产素会提高对他人的共情、与他人的合作倾向，减少进攻行为，形成一种少进攻的“和平”模式；另一方面，基于催产素对社会连接、内群体利益维护的提升作用，及对社会信息学习能力的提高，可以假设催产素提高群体内部成员间的决策协同性，使他们更好地(非言语性地)协调彼此进攻时的强度和时机以更有效率的发起集体进攻。
 
        为了验证以上两个相互冲突的假设，该研究的范式采用一个多轮-真实互动-实时反馈的6人攻防游戏，该游戏由3人-进攻组、3人-防守组组成的经济决策游戏。在群体攻防经济决策游戏中，每人决定投资到群际冲突中的资金，投入到冲突中的资金被消耗(wasted)。攻防游戏很好地模拟了群际冲突中的资源消耗现象，以及冲突中的两个不对等群体。进攻组与防御组的本质区别在于，在冲突中所处地位和资金投入-产出利益矩阵的不同。对于进攻组，总可以保留自己投资剩余的资金，面对的机遇是当投资总数超过防御组时，可以赢得其所剩余资金。对于防御组，仅在投资总数超过对手时才能保留剩余资金，面对的威胁是投资不足时，会剩余0。
 
        实验结果发现，鼻喷催产素提高了进攻行为的协同性(图1 A)，使进攻组以更少的投入获得更高的收益(图1 B-D)。进一步的分析发现，催产素让进攻者更善于跟踪对手的既往投资水平(图2A)，并以此为共享的群体目标(focal point)进而选择在防守组脆弱(即投入资金少)时发起进攻，而这种共享的追踪策略也使进攻组的内部成员能够更好地相互协调，进而提高了群体的最终收益(图2B)。群际冲突中的优胜，既与个人的付出有关，更取决于群体成员如何相互协调，从而能够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强度发起有效的进攻。这些研究表明，催产素在群际冲突扮演重要角色，可以改善群体成员的投资策略，提高成员间的行为协同性，帮助群体以较少的资源牺牲获得更高收益。

图1.催产素降低了进攻组成员间行为的变异性，提升进攻行为的协同性(A)。催产素降低资源消耗的同时增加了群体的收益(B)。收益的增加具体表现为：催产素提高了进攻组成功时所掠夺的资源(即防守组剩余资源，C)，且提高了进攻组失败时所保留的资源 (D)。

图2.催产素帮助进攻者更好地追踪防守组的既往投资水平防守策略(A，图中α越接近-1，表明进攻者越倾向于在防守者投入越低时发起进攻)，这样能提高组内的协同性并实现最终收益的增加(B)。 

        该研究发现了催产素作为“亲社会分子”更为复杂的一面，为理解催产素对个人、群体行为的影响提供新视角，也为团队前期提出的催产素社会适应模型(Ma et al., TiCS, 2016)提供了进一步的证据——催产素可以改善个体的社会认知和功能、提高个体对于复杂多变的社会的适应性；当面临所处群体潜在的危险，催产素没有展现出其"单纯”亲社会的一面，而是让群体更有协调性地、更有效率地对外群体发起进攻，以保证内群体的相对优势。
 
        该研究以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马燚娜课题组二年级直博生张荷婧为第一作者，马燚娜研究员为通讯作者；研究合作者包括莱顿大学Jörg Gross博士和Carsten De Dreu教授。该研究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 优秀青年科学基金项目 (“优青” No. 31722026), 重大研究计划 (No. 91632118)和面上项目(No. 31771204)；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IDG/McGovern脑科学研究院科研启动经费等资助。
 
论文链接：Zhang, H., Gross, J., De Dreu, C., & Ma, Y.,* (2019). Oxytocin promotes coordinated out-group attack during intergroup conflict in humans. eLife, 8, e40698.
https://elifesciences.org/articles/40698
 
课题组链接：
http://brain.bnu.edu.cn/a/zh/keyantuandui/jiaoshou_yanjiuyuan/2016/0223/632.html
http://brain.bnu.edu.cn/home/yin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