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主任经常反思:超市卡够不够老婆用?收的香烟够不够来年抽?
在我思想里,廉洁自律这根弦从没有绷紧过。一直认为只要帮人办妥事就可以收钱收礼,甚至潜意识里反问自己,
在37页的忏悔录上,杨华锋如是悔恨道。
2019年8月28日,浙江省杭州市富阳区富春街道党工委原副书记、办事处主任杨华锋,涉嫌受贿犯罪一案公开开庭审理。曾在仕途上扶摇直上,创造多个“最年轻”记录的他,却因贪婪侥幸在事业最高点落马。
翻开杨华锋的履历,满满的荣誉记录着他曾经的风华正茂。他在基层待过、苦过、奋斗过,曾连续驻夜工作18天,也曾主动放弃婚假投入一线工作。都说“三十而立”,但杨华锋奋斗取得的闪亮成绩,使他在28岁那年就被提拔为富春街道办事处副主任,成为当地最年轻的副局级干部。
2016年1月,杨华锋到场口镇担任乡镇副书记、镇长。此时的他权力在握,雷厉风行,推动场口镇成功申报省级小城市培育示范镇,仅来自政府项目的投资就达到20多亿元,辖区东梓关村更被打造成全国“最美回迁房”。上级领导的赞许,大会上的经验汇报,新闻媒体的专访,让杨华锋一时成为“明星官员”。
然而,台前风光无限,幕后却是暗流涌动。面对组织的提拔重任,杨华锋沉浸在掌握权力的喜悦中,对权力背后的诱惑与风险毫不设防,“有领导专门找我谈话,提醒廉政纪律,我却不以为然,感觉自己的仕途已经一帆风顺,再加上别人的几句吹捧,得意和高傲都写在了脸上。”
面对党纪党规的学习,杨华锋颇为敷衍,在党风廉政建设、四风整治中全然没有把自己摆进去,把场口的发展全归功于自己的工作能力;面对别人送来的烟酒礼品、红包答谢,杨华锋认为是对方看得起他的表现,欣然受之;大会发言说一套做一套,要求拆迁干部清正廉洁,晚上自己却在被拆迁户的酒宴上高谈阔论……审查调查人员表示,此时的杨华锋在言行上“蚁穴”层生,溃堤已经是早晚的事情。
苍蝇不叮无缝蛋。嗅到权力金钱味道的“猎人”们蜂拥而来,不仅有来承揽业务的企业主,还有前来争取项目投资的村干部。杨华锋来者不拒,积极为请托人谋利益,“甚至在收礼过程中迷醉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据统计,自2016年杨华锋担任场口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后,大肆收受请托人所送现金、超市卡、烟酒等财物,违规收礼、受贿行为多达40余次。仅就其刚开始担任正处级领导干部的2年8个月里,区纪委监委查证属实的受贿款项就高达106万元,违反中央八项规定违规受礼款项21.3万元。
“还当”是富阳方言,指得了对方帮助或好处后,也帮助对方或给予其他好处。在杨华锋的记忆里,儿时奶奶借过街坊的东西、受到的好处,哪怕是一碗米、几颗菜都记得很清楚,日后都会以某种方式“还当”。走上政途后,杨华锋也在工作和社会交往中处处讲究“还当”。
“反正我没有主动要,是他们主动送;事情办好他们满意,就两清了。”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贪念作祟的杨华锋就这样动起了用公权力来“还当”的念头。
面对请托人送上的好处,杨华锋多会照单笑纳,并报以尽心尽力的姿态,大到为请托人购买工业园区土地、解决高额拆迁补偿事宜,小到为请托人解决家属进社区工作等,都在其协调下一一搞定。在围猎者眼中,杨华锋俨然成了一个有“信誉口碑”的猎物对象。
“‘还当’本是生活中朴素的人情交往,但杨华锋却打着这样的旗号,把公权看作私权,所作所为正是权力的腐败。他真正要‘还当’的,本该是一名共产党员的初心和使命,本该是组织给予的信任和重托。”审查调查人员表示。
“当你手中的权力可以决定别人的利益时,权力的价值就体现了,权力的好处也随之而来了。”剥去感情的外衣,所谓“还当”就是权钱交易,杨华锋并非不知晓,但他的理智已经被贪婪蒙蔽,掩耳盗铃地维护着自己的“秘密”。
与杨华锋交往的请托人在相关领域内都有一定知名度,如多年连任的人大代表、道路河道保洁龙头企业家、“明星村”党总支书记等。他坚信,这些人在场面上“有头有脸”,懂得维护“共同秘密”。然而纸包不住火,在区纪委监委的调查中,这些“秘密”便如同纸糊一般被层层戳破。
调任富春街道,是杨华锋仕途的最高峰。到岗后,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推动富春街道在2018年乡镇(街道)年度综合考评中排名第一。但杨华锋的努力却另有打算——如果之前事情败露,希望组织看在功劳上予以宽容。
“2018年,从年初区委巡察组进驻场口到许时新、汪金元被抓,再到省委巡视组入驻富阳,我一直在恐慌,害怕自己被交待出来。”当杨华锋得知区纪委监委以合围之势对许时新、汪金元等人进行调查时,他再也坐不住了。
一五一十向组织交待清楚,杨华锋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他的勇气已经被贪婪和侥幸腐蚀的千疮百孔。于是,他做了一个既大胆又愚蠢的决定——“以退为进”,自导自演了一出跳梁闹剧。
2018年8月,杨华锋向组织汇报了自己的不安。组织上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让他自我检讨,如实讲述问题争取从宽处理。杨华锋却自作聪明,避重就轻地交代了受贿的部分事实,刻意隐瞒收受他人巨额现金以及礼品礼卡情况。同时,他还煞费苦心地往廉政账户上交5.5万元款项,并安排自己的妻子加急处理违规收受的礼品,向行贿人出具借条,企图转移视线蒙混过关。
出了问题还在组织面前不忠诚不老实,无异于抱薪救火,火势愈炽。2019年3月1日清晨,当杨华锋像往常一样步入地下车库时,却看到了等候多时的纪检监察干部。此时他终于明白,一切的侥幸都成了泡影。
在留置期间,杨华锋起初暴躁不安,但随着受贿事实一件件查清,他渐渐沉默了起来。面对审查调查人员的再次询问,他失声痛哭道:“每天睡醒都觉得恐惧,我被贪念和侥幸拖进了腐败的泥潭,是一个彻底的腐败分子!”
2019年8月28日,在离开法庭前,杨华锋回首长望旁听席上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和神色憔悴的妻子,泪流满面。
最终,法槌落下,杨华锋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八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38万元;对犯罪所得赃款予以没收,上缴国库。
杨华锋案件是一起典型的权钱交易案件。从工作业绩看,他的确算是一位“能吏”,只是始终没有摆正权力观,把公权看作私权,当作可以交换的资源,最终在自欺欺人中跌入深渊。
正所谓一念放恣,百邪乘衅。权力寻租的“围猎场”上没有被动腐败,只有思想“缺钙”滋生的贪婪和侥幸。权力是为人民服务的,领导干部务必要划清公私界限,警惕众星捧月的虚荣心、物质利益的贪婪心和自以为秘密的侥幸心。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当官发财两条路,党的干部就要讲大公无私、公私分明、先公后私、公而忘私,只有一心为公、事事出于公心,才能坦荡做人、谨慎用权,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来源:清廉杭州、反腐前沿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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