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省委常委的司机受贿450万，官员司机何以成“高危职业”？

Original 仕道君仕道 2020-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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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9日，海南省委原常委、海口市委原书记张琦受贿案一审开庭。广州市人民检察院起诉指控，2005年至2019年，被告人张琦利用职务便利，为有关单位和个人在土地开发、项目承揽、工程推进等事项上提供帮助，单独或通过其近亲属收受上述单位和个人给予的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07亿余元。

仕道君注意到，随着张琦落马受审，曾为张琦担任司机13年的周某也被检察机关指控利用影响力受贿450万元。12309中国检察网近日发布的《周某利用影响力受贿罪起诉书》（简称起诉书）披露了上述内容。

公开资料显示，张琦，男，1961年3月生，汉族，安徽寿县人，1981年8月参加工作，1983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张琦上世纪90年代初前往海南工作，2010年起先后在儋州、三亚、海口任市委书记，其间于2014年9月在儋州市委书记任上跻身海南省委常委之列，2019年9月在海南省委常委、海口市委书记任上被查。

上述起诉书介绍，周某出生于1980年，汉族，中专文化程度，海南省屯昌县人，2019年9月7日被海南省监察委员会留置，2019年11月21日因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被文昌市公安局指定居所监视居住于三亚市纪检监察保障中心，2020年5月21日被定安县公安局执行逮捕。

此外，因长期不过党的组织生活，未缴纳党费，周某于2020年3月被党内除名，2020年5月被开除公职。

2020年6月，海南省定安县人民检察院就该案提起公诉。经依法审查查明：2004年至2017年，被告人周某担任张琦的司机，与张琦关系密切，2011年至2018年间，其利用张琦职权和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时任儋州市国土资源局局长符某、时任海口市规划局局长龙某职务上的行为，在工程项目招标、土地招拍挂、规划报建等方面为行贿人提供帮助，单独或伙同他人收受现金共计人民币450万元。

梳理起诉书可知，周某的受贿事实有5项，单笔受贿金额最高达130万元，向其行贿的不仅有商人、还有官员。例如检方指控：2015年上半年，时任儋州市园林管理局局长李某为感谢周某帮助铁汉园林公司承揽园林绿化工程，并为与周某搞好关系，在海南省政府后面某茶艺馆内送给周某10万元。

作为张琦的司机，周某还能帮人打听案件。起诉书显示，2013年，黎某担心时任儋州市委常委、秘书长权晓辉案牵连到自己，通过他人请托周某帮忙，希望相关部门不要调查他。周某接受请托后，帮黎某打听案件情况。黎某为表示感谢，送给周某50万元。

张琦主政海口后，周某还伙同张琦的秘书郭某（另案处理）共同收受他人钱财。

起诉书介绍，2018年，黄某找周某帮忙推动千江悦二期项目相关审批事宜，周某联系郭某帮忙。郭某向时任海口市规划局局长龙某打招呼，在龙某关照下，海口市规划局受理了千江悦二期规划许可的申请材料，因政策原因该规划许可无法审批。同年5月，海口市规划局将该项目的规划许可申请退回。之后，黄某为表示感谢并继续与周、郭两人搞好关系，分两次给周、郭二人共计160万元（一人80万元）。

高官司机成“高危职业”

仕道君注意到，此前，还有一位副部级官员和他的司机相继落马受审。

2020年6月24日上午，山东省淄博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张茂才受贿一案，对被告人张茂才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六百万元；对张茂才受贿所得财物及其孳息，依法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张茂才被控受贿7244万元。

2019年3月2日张茂才落马后，跟随他19年的司机乔立志也受到查处。

1992年至2011年的19年里，乔立志为历任山西省新闻出版局副局长、临汾市委书记、运城市委书记、晋城市委书记的张茂才担任司机。而乔立志利用这一身份及张茂才的影响力，直至2018年仍在受贿。

法院查明，2009年至2016年，乔立志利用其是张茂才司机的身份，通过向时任山西兰花煤炭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贺某、李某打招呼的方式，为付某承揽了兰花集团下属单位山西博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开发的海棠家园项目一期二标段工程，二期一、二标段工程，三期二标段工程。在上述工程招投标中，付某均采取了陪标的不正当竞争手段，中标工程价共计约3.6亿元。

根据乔立志与付某的约定，乔立志帮助其中标后，付某支付乔立志中标价百分之二到三的好处费。从2009年至2018年，乔立志在个人建房、购房、装修房等事项中，先后收受付某好处费共计375.8308万元。

2019年12月20日，太原市迎泽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乔立志犯利用影响力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万元；扣押在案赃款人民币375.8308元及继续追缴涉案赃款产生的收益，予以没收，上缴国库。

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力度空前，官员司机俨然成为“高危行业”，命运随其服务的官员的命运而起落。据媒体报道，2015年5月22日，广西南宁市委书记余远辉被中纪委调查。6天后，余的司机方学峰跳江自杀。媒体并未交代原因。

这不是第一次有高官司机自杀。2015年3月20日，福建副省长徐钢被中纪委调查，两天后，一直跟随徐的陈姓司机在朋友圈中贴出一张全家福，叮嘱妻子照顾好儿子和父母，随后在福州的家中尝试自杀。邻居发现之后拨打120，其就医出院后就被办案人员带走调查。

近水楼台先得“官”

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给手握权柄的领导鞍前马后服务，司机也有可能在权力场上大显身手。

涉案金额超过1亿元的河北大名县委书记边飞爱钱出了名，找他办事绝对要“花钱”。然而，有这样一个人，边飞提拔他却一分钱都没收。这人就是跟了他15年的老司机王金成。王金成有何特殊本领？事实上，他奉献的不是金钱，而是替边飞鞍前马后积累的“深厚情谊”，江湖上把这种亲密关系形容为“主人与家臣”。

或许是司机真的善于保守领导秘密，边飞竟然提拔王金成担任县保密局局长。司机变局长，这也成为当时永年政坛一场闹剧。实际上，领导“捞钱”，王金成自己也没闲着，从2012年5月开始，他也利用任县委书记专职司机、与县委书记关系密切的便利条件，不到一年半时间就收受他人贿赂50万元人民币，并承诺为请托人谋取利益。

贪腐“二人转”

“不放心的人不会用。”司机一般都是领导最信任的人，因为几乎领导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司机都能掌握，这种亲密性一般会使得他们成为共同体，一些领导不便于出面的事情就会由司机进行。

而正是这种亲密的共同体，使得在现实中，官员与司机共同贪腐的案例也时有发生。

湖南省双牌县原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刘红安的堕落过程中一直有司机文某的身影。2011年1月，刘红安的“亲信”司机文某听说县里有领导安排司机用虚假发票到相关单位报账的事后，马上向刘红安汇报，刘红安深受“启发”。此后，两人利用职务便利，采取购买假发票、虚开发票等手段到相关单位报账，贪污公款340余万元。

刘红安受贿所得的转移也依靠文某这位“亲信”。2012年3月至2016年6月，其指使文某分3次将1570万元转移给相关老板，用于投资或借款，以获取高额利息。

湖南省郴州市国土资源局原党组书记、副局长杨秀善利用职务之便单独或伙同另一被告人吴军共同收受他人人民币155.4万元、美元1.56万元、港币18万元、澳元8000元，折合人民币共计191.55万元。吴军正是杨秀善的司机，他收受人民币6.8万元，并为杨秀善窝藏赃款10万元。

而广东省公安厅治安管理局原政委邹文强在各个节日收受他人礼品时，每个礼品袋中的利市封中，至少有1个利市封（内含1万元）是其司机的。

背靠领导“狐假虎威”

“尽管是公车，但司机基本都有专属或侧重服务的领导。”一位领导司机表示，尽管此前很多公车属于一般公务用车，并非专车，但领导大多有着自己的专属司机。“基本随叫随到，可能春节的时候也要去车站接上级的亲属。”但他也指出，自2014年公务用车制度改革后，公车私用的情况有了明显改善。

这位司机坦言，尤其是在基层，官员司机往往不只简单地承担司机角色，领导工作的事、家里的事、个人的事有可能都要兼顾，正因如此，“一个用习惯了的司机，往往会和领导保持较稳定的关系”。

安徽省颍上县交通局原局长王玉坤尽管多次更换职务，但都带着他的司机孙刚，正是舍不得孙刚每次都能准确领会“领导意图”；湖南省综治办原主任周符波对“专属司机”也异常执著，在公车制度改革后，于2017年6月被中纪委通报，“用公款聘请私人司机”。

正是由于官员对司机的信任和依赖，致使司机不用通过官员，直接自己“扯大旗”也会有人相信其能力，进而谋取利益。

早在2009年，浙江丽水市政协原主席的司机吕伟强，在不到4年的时间里拉大旗作虎皮，以“领导司机”的名义，以虚构工程招投标、与他人合伙做外贸生意、投资基金等各种途径，累计非法集资超过2.6亿元，最终被法院以集资诈骗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2017年4月13日，当黑龙江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盖如垠因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时，曾担任其司机的马门启已提前入狱，原来，马门启打着为盖如垠购买家具的旗号，骗取了大庆个体商户张某某30万元，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6个月。

“顾忌的不是司机，而是背后领导的权力。”司机本身不会带来任何利益，不过是“狐假虎威”，人们顾忌的是领导对司机的信任以及揣测司机是否在“传达领导意图”。

安徽省马鞍山市纪委原主要领导的专职司机尚某，在利用司机身份直接为两家因串标面临处理的建筑公司请托时，负责处理此事的该市建管处原总工程师赵某就坦言：“尚某是某书记的司机，从给书记面子的角度讲，能关照的话也应该关照一点。”

曾担任过原广东省人防办副主任莫远航司机的江梅彬，在2009年为他人“捞人”时，曾经的司机身份仍发挥了大作用。“江梅彬是老领导莫远航的司机，一般惯例领导办事都是通过司机进行，我也不清楚他送钱给我领导知不知道，但为了给老领导一个面子，我就没有及时退回去”。时任江门市蓬江检察院检察长蓝旭明在此后受审时直言。

司机拿不雅照要挟局长

司机平时鞍前马后，是领导的贴心人，同时也掌握了大量“机密”。但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司机与领导翻脸，那就“麻烦大了”。

广东省人防办原主任莫远航的重大贪腐案里，最关键的证人竟是莫远航的前任司机江海彬。2006年，江门红岭石场爆炸发生后，石场老板被抓，有人找到江海彬帮忙，他斡旋于司法系统之间，最终石场老板被从轻处理，石场依然继续经营。

莫远航被查后，一直矢口否认对此事知情。而正是江海彬出面作证，给莫沉重一击。

汕头市公路局原局长李建忠被调查时，不承认套用公款买豪车过户给情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老司机郑某现身作证，把这辆车的来历、车主等关键信息披露出来，李建忠的谎言不攻自破；广州市一位副局长扶贫时去了夜总会，贴身司机蒋某一离职，就声称有他和陪唱女的不雅照，屡次以此要挟“借钱”，副局长难忍压力，选择报警。

也有一些“低调小心”的贪官，为怕走漏隐私处处防着司机。沈阳市检察院原检察长张东阳落马后，连他的司机都很纳闷。张东阳住的是别墅，可这件事连给他开了多年车的司机都不知道。张每次快到别墅时，都提前下车，让司机先走，然后自己走一段路过去，免得传出去。

■资料来源/中国纪检监察报、澎湃新闻、法治周末、凤凰资讯、东北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