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智库丨演总统不易，当总统，泽连斯基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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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总统竞选的硝烟渐渐消散。包括现任总统波罗申科在内的44位候选人，在经过了不同阶段的角逐后，纷纷落选，唯独乌克兰著名喜剧演员、“政治素人”泽连斯基连续闯关，成为最终的胜者。
还有少量选票仍在统计之中，但大局已定。据乌克兰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斯利帕丘克宣布，根据95.47%的选票统计，泽连斯基的得票率为73.15%，波罗申科仅获24.52%的选票。
乌克兰中央选举委员会公布大部分选举结果
波罗申科本人已在其竞选总部宣布竞选失败，而泽连斯基则宣称自己取得胜利。斯利帕丘克表示，乌克兰中央选举委员会未发现任何影响第二轮投票结果的严重违规事件，整个投票和计票过程公开、透明。
面对结果心态复杂
这一结果，虽已在不少人的意料之中，但面对成真的现实，乌克兰人以及国际和地区国家，依然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态。波罗申科千方百计寻求连任，但最后只能苦笑着向泽连斯基表示祝贺；一直期望圆总统之梦的原乌克兰总理季莫申科，因再次失去机会而深感失落；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克里姆林宫需要从乌克兰新当选总统的行动上对其作出判断，现在谈论“普京祝贺泽连斯基”还为时过早；美国和西方国家对泽连斯基的胜选不冷不热。
唯有乌克兰数千万选民显得兴高采烈，特别是对现总统失望的民众，对泽连斯基从乌克兰“演员总统”华丽转身为真实总统激动万分。
泽连斯基发表竞选演说
今年以来全球已有多个国家举行总统、议会选举，其中不乏“政治素人”，但像泽连斯基这样毫无从政经历、一路过关斩将，最终问鼎总统宝座的，只有他一人。而从“喜剧总统”转变为真实总统的，更只发生在乌克兰。
外媒评论说，乌克兰人充满活力，富有激情，喜欢对政治表达看法。他们爱看戏剧，尤其爱看喜剧，期望在艰难的现实生活中找到欢乐，很多人自觉不自觉地被喜剧人物的出色表演触动情感。41岁的泽连斯基是乌克兰的电视明星，相貌英俊，仪表堂堂，谈吐高雅，他在乌克兰轰动性的政治喜剧《人民的公仆》中饰演的总统一角，引起了乌克兰民众强烈的感情共鸣。
戏剧中找到灵感
泽连斯基在剧中扮演了一位贫困的学校教师，这位教师因为疯传于社交媒体的一场反腐演说，最终出人意料地成为了乌克兰总统。这部政治喜剧“犹如一面乌克兰政治社会的镜子”，让乌克兰选民在其中找到了不同的诉求和表达，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影子和感觉。泽连斯基倾情投入，表现得嫉恶如仇、大义凛然、无所畏惧，最终战胜了权贵与腐败，就此成为了乌克兰人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
乌克兰总统竞选现场
而泽连斯基本人，也在《人民的公仆》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政治灵感。随着这部政治喜剧在乌克兰的不断走红，社会民众呼声日益强烈，泽连斯基将自己的演出班子转化为“人民公仆党”，并出人意料地在2019年的新年前夕宣布参选乌克兰总统，成为全国44名总统候选人之一。
从政治喜剧、喜剧总统，到政治笑话、竞选总统，最终成为民选总统，泽连斯基的跨越太大，令许多人眼花缭乱。面对欢呼雀跃的支持者，泽连斯基表示，“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现在还不是正式的总统，但作为乌克兰的一员，我想对所有‘后苏联时代’的国家说：看看我们，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乌克兰的总统选情错综复杂。波罗申科总统在竞选中多次试图让乌克兰人恢复理智，称“这次竞选不是一场电影，乌克兰的总司令需要的不仅仅是随和的态度和幽默感”，“乌克兰人生活在现实之中，而不是在欣赏轻松浪漫的喜剧”，但波罗申科的呐喊和劝诫，显得苍白无力。
喜剧版与现实版将同时上演
根据乌克兰法律，作为总统选举的最终获胜者，泽连斯基将不迟于今年6月3日宣誓就职。而电视剧《人民的公仆》第三季也即将在乌克兰电视台播出。届时，乌克兰将出现同一位“政治神童”在扮演不同的总统角色，两个截然不同的剧本，一个仍然是喜剧版，而另一个将是充满悬念的现实版。
泽连斯基与波罗申科在竞选中
舆论认为，“出演”有着4400多万人口之国的真实总统，泽连斯基需要进行全方位的角色思考。他不再有导演，只能“自编、自演、自导”；也不再有固定的场次，剧情随时可能翻转，没有台词可背，只能在各种博弈中不断编写。这部现实剧究竟能演多长，并不是泽连斯基说了算，而主要取决于社会大众对其“演出”的评判，其中作为剧场包厢内的乌克兰议会，将是评判的关键，不排除有人跳出来起哄甚至砸场子。波罗申科已经公开宣称，“我将离任总统，但我绝不会离开政治”。
自乌克兰独立以来，乌克兰已经有5人担任过总统，不能说都“演砸了”，但至少被这个国家的民众和选票认为演得不那么精彩。也许正因为如此，俄罗斯、美国、欧洲国家，都对泽连斯基即将出任乌克兰总统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低调与慎言，而其背后除了自身利益的观察考量外，显然也不无对这位“政治神童”的担忧。
法新社的评论称，“一个41岁的政治经验不足的喜剧演员，即将成为乌克兰下一任总统，激起了强烈的情绪”。支持者们说，泽连斯基是这个国家当前急需要的“清新的政治新面孔”，而批评人士担心泽连斯基担任总统“可能会使国家陷入混乱”。
基辅街头
外媒纷纷解读
西方媒体对泽连斯基“非凡的政治崛起”，纷纷进行解读。
一是泽连斯基为什么如此受欢迎?西方媒体的评论认为，泽连斯基在《人民的公仆》中扮演的角色，为乌克兰的反政府抗议投票提供了动力和渠道，“这位电视明星利用了乌克兰人对主流政治、长期的战乱、乌克兰的贫困和社会腐败的绝望心理”。
乌克兰经济学家、总统前顾问奥列克桑德尔·帕斯卡尔分析说，“从本质上讲，人们是在投票反对波罗申科，而不是支持泽伦斯基”。尽管也有不少人对波罗申科执政以来给乌克兰带来的好处给予了肯定，但批评人士认为“这位53岁的总统在打击腐败、提高生活水平和维护法治方面，做得太少”，他们指责乌克兰的政治、社会腐败现象严重，反腐人士受到打压。
二是乌克兰人在泽连斯基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西方观察人士称，泽连斯基是一位讲俄语的犹太裔喜剧演员，他表演出色，大受欢迎，主要是因为在电视剧《人民的公仆》中创造的“一个普通人能成为总统的神话”所支撑的。这位“政治神童”睿智聪明，手段先进，在社交媒体和电视上同时创造了巨大的影响力，从而赢得了全国的压倒性选票。
电视剧《人民的公仆》中的泽连斯基
三是泽连斯基没有高谈阔论国家的发展计划。常态下，竞选期间和新领导人总会口出承诺，且美丽动听，但他们手里并没有能够撬动国家问题的真正杠杆。国际评论认为，泽连斯基善于背诵台词，但他知道这样做并不明智，因此表现为对乌克兰未来的发展计划与愿景出言谨慎，因为他明白乌克兰人已经听够了这些美好的承诺，现在他们需要的是看到改变国家现状的行动。为此，泽连斯基很少接受传统主流媒体的采访，即使在与波罗申科的对决演讲中也格外谨慎，不讲大话,结果反而使他成为了此次总统选举的“黑马”。也有评论说，其实泽连斯基并没有完整的执政计划，他还没有进入国家总统的角色。
四是泽连斯基会长期受欢迎吗?外媒分析认为，这主要是看这匹“政治黑马”的实际执政能力、运作和协调能力。观察人士认为，乌克兰民众“对当局不满是常态，而不是例外”。目前阶段，社会民众都把希望寄托在泽连斯基身上，但乌克兰面临的内政外交和经济社会难题很多。
四大棘手难题
首先是如何组建执政团队。泽连斯基虽获得压倒性选票，但在执政方面目前基本处于“单枪匹马”。一些分析人士认为，当前“泽连斯基面临的主要挑战既不是军队，也不是与俄罗斯的战争”，而是如何挑选他的执政团队，包括谁将成为他的幕僚长和副手，谁将担任乌克兰新政府的关键职位。由于乌克兰复杂的政治生态，目前各派势力都在观望等待，抑或试图利用这位“政治素人”。但若利益和期待得不到满足，怨恨随时可能产生。
其次是如何对付乌克兰的政治建制派。按计划，乌克兰将在今年10月举行议会选举。泽连斯基的“人民公仆党”创立时间太短，缺乏根基，而波罗申科和季莫申科的党派根基深厚。一些评论分析，这两派势力会利用他们在议会的优势，或单独或合伙给缺乏执政经验的泽连斯基出难题。泽连斯基要么无所作为，要么迎合或迁就他们。
再则是如何顺应乌克兰民意，推进政治社会改革，消除贪腐。分析人士认为，乌克兰人希望在波罗申科下野后，“国家能迅速发生根本性变革”，因此泽连斯基必须在面临可能的合法性危机之前，迅速采取行动。
但要触动各派势力的利益奶酪谈何容易。如若变革推进乏力，“每个人都会批评他。我有一种感觉，泽连斯基很快就会陷入困境，甚至可能也会像他的前任一样，遭到政治麻烦”，一位乌克兰政治分析人士这样预测道。由于泽连斯基“缺乏经验，他面临的问题将比其他人更早出现”。
在此情况下，“泽连斯基目前的大多数支持者，会对他的变革行动迟缓、他的不作为、他不能兑现承诺，以及他的团队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感到失望”。
目前，有多个根本性的困难在掣肘着乌克兰，使这个国家难以快速奔跑起来。
此外，如何振兴乌克兰经济，如何妥善处理与俄罗斯和美西方国家的关系等，也都是泽连斯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和长远的棘手问题。
近年来，乌克兰经济困难重重，主要在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艰难支撑。随着乌克兰债务在未来几年达到峰值，泽连斯基将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总部位于基辅的投资银行协和资本研究主管奥莱克桑德?帕拉什基表示，“未来3年，乌克兰将不得不偿还逾200亿美元的国家债务。目前还不清楚这笔钱将从哪里来”。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乌克兰社会、民众，都盼望泽连斯基在经济上能有所作为，但帕拉什基认为，从泽连斯基的演讲看，他似乎“没有一个坚定的经济计划，尽管他的团队中包括了波罗申科的前财政部长等人”。目前，更多的人只能期望泽连斯基能像当年影星出身的美国里根总统一样，让乌克兰经济出现奇迹。
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关系千丝万缕。波罗申科执政期间，俄乌关系严重恶化，乌克兰的海军船只和人员至今被扣押在俄罗斯。泽连斯基的对俄政策，将是乌克兰新政府最敏感的神经。波罗申科指责“这位喜剧演员缺乏对抗普京的庄重和毅力”。但不少评论认为，泽连斯基需要时间权衡利弊，不能像波罗申科那样一味对俄强硬，讨好美国等西方国家，结果很惨。
也有不少舆论认为，有必要抛弃传统政治思维，不要对泽连斯基过早下结论，也许这位“政治神童”能创造出新的奇迹。
本文作者为东方智库首席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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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方网
作者：东方智库首席研究员 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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