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丨“疫苗战场”，本不该出现的竞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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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江
东方智库研究员
东南大学国际战略智库研究员
截至8月13日，全球新冠疫情确诊病例达2047万例，死亡人数近75万人，这些数字还在继续猛增；很多国家和地区疫情形势依旧严峻。其中，美国、巴西和印度的疫情，位居全球前三。第一名美国累计病例519.3万例，死亡16.6万例；第二名巴西累计病例311万例，死亡10.3万例；第三名印度的疫情恶化程度较之前两位更可怕，短期内累计病例猛增到233万例，死亡4.6万例。从这个趋势看，全球第二大人口国——印度，在落后的医疗卫生设施和不断蔓延的疫情双重压力下，若没有根本性转机，疫情泛滥的后果不堪设想。
图片说明：医护人员在印度孟买塔拉维贫民窟进行新冠病毒检测。（来源：新华社发）
疫苗研发，全球抗疫的最大期盼
各国都在以不同方式抗疫，主要手段无非是封闭隔离、加强跟踪监测、提倡戴口罩，强调社交隔离，保持学校关闭和工商业停摆等。这些措施一方面无法从根本上消除病毒，遏制疫情；另一方面带来的经济社会负面影响很大，多国因此在实际执行中犹犹豫豫，时断时续，导致防疫抗疫和经济社会复苏“两耽误”。
疫情何时能结束？无人能给出明确答案。专家们估计，处于疫情下的经济生活和社会交往，将成为世界的“新常态”，除非有真正安全可靠有效的疫苗横空出世。疫苗，担负起当今世界最大的期盼，关于疫苗开发研制的点点滴滴，也都牵扯着全世界的目光。疫情爆发至今8个多月，全球各大国都在想方设法研发疫苗；因为这一突破和领跑，不仅名利双收，还有可能改变人类社会的发展节奏甚至走向。近期，全球疫苗研发不断传出新消息，但越来越多的迹象也表明疫苗的开发，正出现了令人担忧的动向。
俄版疫苗，“第一名”遭受普遍质疑
8月11日以来，俄罗斯接连重磅宣布：成功开发了疫苗，实现了全球零突破。俄罗斯总统普京亲自站台背书，宣传推广俄版疫苗。
8月11日俄罗斯宣布卫生部已批准由莫斯科加马列亚研究中心开发的“卫星-V”疫苗，为全球首款冠状病毒疫苗注册。普京还以自己女儿已试验接种该疫苗并见效为例，证明该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普京历来言辞谨慎，鲜见亲自提及家人情况，此次足以表明普京对于俄版疫苗问世的特别重视。
图片说明：8月6日，在位于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的“加马列亚”流行病与微生物学国家研究中心，工作人员展示新冠疫苗。俄罗斯总统普京11日表示，俄卫生部已首次对本国研制的一款新冠疫苗给予国家注册，他的女儿已接种，并且感觉良好，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开始大量生产。（来源：新华社发 俄罗斯直接投资基金供图）
8月12日俄罗斯卫生部长穆拉什科表示，俄罗斯将在两周内生产出首批新冠病毒疫苗，并将投入使用。莫斯科加马列亚流行病学和微生物学国家研究中心主任亚历山大·金茨堡称，该中心研制的疫苗产能在今年12月前估计能达到每月约500万剂，疫苗将首先确保俄罗斯人接种，在有能力和有需求的情况下再向俄罗斯之外提供。
俄版疫苗的高调率先问世，让俄罗斯上下欢欣鼓舞。俄罗斯主权财富基金负责人在接受美国CNBC电视采访时表示，过去6年来俄罗斯就一直在研究冠状病毒疫苗，近年来在开发针对埃博拉和中东呼吸系统综合症（MERS）的疫苗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这也使得俄罗斯能率先研发出针对新冠病毒的疫苗。这位负责人称，“我们很幸运，冠状病毒非常接近MERS，所以我们把用于MERS的现成疫苗经过轻微修正，从而开发出新冠病毒疫苗；这就是真实发生的，没有政治因素……俄罗斯一直以来都处在疫苗研究的全球最前沿”。
但俄版疫苗问世的高调宣布，让美国感到难受、震惊和沮丧。面对疫情束手无策而被广泛诟病的总统特朗普，把美国抗疫的最大希望寄托于疫苗研发，多次公开发誓美国要在全球疫苗研发中夺取头筹。近几个月来，特朗普不惜重金收购美欧疫苗研发先进机构和药企，又以巨资支持美国几大药企加速研发疫苗；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还明确表示，美国的药企只要能开发出50%有效的疫苗，也将给其全面临床试验和上市开绿灯。谁都看得出，特朗普逼得很紧，等得很急。
“登月大战”，在疫苗领域再次出现？
美国始终认为其医疗技术领跑全球，病毒研究和疫苗开发也是他国难望项背的；美国一直把疫苗开发的竞争对象瞄准在欧洲发达国家，但没想到俄罗斯捷足先登，这不仅让美国医疗界汗颜，也让特朗普失去了竞选大战中扭转不利战局的重要砝码。美国对此绝不甘心。
在莫斯科做出疫苗问世的高调宣布后，美国医学专家、病毒研究机构及美国媒体纷纷对俄版疫苗提出质疑，甚至嘲弄；其中甚至包括一向给人严谨耿直印象的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福西。福奇表示，拥有疫苗及证明疫苗安全有效是两回事，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服他全球的疫苗已经是“真正准备好了的”。
视频截图：福奇表示不会在新冠疫苗的安全性上妥协。（来源：央视网）
美国媒体援引病毒研究专家的观点称，任何成功的疫苗开发都必须至少经历一年时间，进行至少三个以上阶段的临床试验和大范围接种试验，才能被证明是安全可靠的。但俄版疫苗仅经过两个月的试验，且仅在几十人范围内进行接种，就敢公开向世界宣称率先成功，令人不可思议也无法接受。
欧洲一些国家和舆论也对俄版疫苗领先问世提出质疑。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弗格斯·沃尔什评论说，“俄罗斯在它的COVID-19疫苗研发上走捷径的速度非同寻常”。俄罗斯第一阶段的临床试验开始于6月17日，比中国、美国和欧洲的团队迟了数月。俄罗斯的疫苗研发团队异于其他国家，“加马列亚研究中心没有公布其研究中的任何安全或者免疫数据。这使得独立科学家不可能对其进行评估”。俄方积极向世界传达俄罗斯科学实力的明确信息，“然而单单做到最快是不够的”，目前俄版疫苗“尚没有显示能够有效抵抗冠状病毒”。
位于莫斯科、代表世界顶尖药物企业的临床试验机构协会（ACTO），敦促俄罗斯卫生部延迟批准疫苗使用，直至其第三阶段的试验真正完成。ACTO表示，俄罗斯宣布将进行大规模疫苗接种的决定是基于仅对76人进行了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联合测试，“而在这个基础上要确定药物的有效性是不可能的”。
世卫组织发言人林德梅尔（没有直接针对俄罗斯的疫苗开发发声）向媒体表示：“有时候个别研究者声称他们发现了一些东西，这当然是好消息。但是发现或者掌握一些可能制造有效疫苗的线索，与完成所有阶段的程序，两者之间是有巨大区别的。”
值得关注，全球疫苗开发三大动向
当前，全球的疫苗开发看似各自为阵，争先恐后，百舸争流；实则互相隔绝，厮杀争斗，互不买账。据世卫组织透露，目前全球至少有数百个针对新冠病毒的疫苗研发项目，几十个国家在参与竞争，世界各大国更是全力以赴。迄今已进入早期试验的疫苗项目约120个，被世卫组织选为初步候选的疫苗约20多种，其中10种属于重点候选项目，已进入第三阶段临床试验，有望在今后几个月内进入大范围接种试验。各国争相开发疫苗，原本是好事，但恶性竞争就变成坏事。
图片说明：当地时间8月6日，世卫组织召开新冠肺炎例行发布会，世卫组织卫生紧急项目负责人迈克尔·瑞安表示，目前全球约有165种疫苗处于试验阶段，26种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六种已处于三期临床试验阶段，其中三种来自中国，短期内取得如此成果是难以置信的。（来源：新华网/央视新闻）
目前全球疫苗开发中有三大动向值得关注和警惕。
其一是疫苗开发出现明显的“国际政治、地缘政治和民族主义倾向”，多国的疫苗开发和开发的疫苗采取“国家保护主义”，强调优先供应本国和满足本国需要。
其二是把疫苗开发竞争当作国际重大战略性竞争，美国媒体评论说，当前美俄的疫苗竞赛，包括信息发布，让人不免想起当年美苏登月大战的情景，虚虚实实。因为，疫苗领先开发不仅能在国家抗疫和恢复经济就业方面率先掌握主动，而且能带来数百甚至千亿美元财富。
其三是疫苗开发各自为战，不仅无序也无规则，甚至疫苗的开发进展和成功，都没有基本的、统一的、权威的评估认证；各国各定标准，各自宣布，互不承认，互相质疑，没有全球疫苗开发合力，更无法共享开发信息，这对全球疫苗的开发非常不利，对今后疫苗的接种和效果评估，也带来了一系列严重障碍和复杂问题。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指出，“除非所有人都安全，否则没有人会安全”。
疫苗开发出现这些问题后，今后疫苗的全球分配、接种试验和大范围推广使用，将面临更大问题。美国正在设法掌控疫苗市场，要求买断世界主要药企的疫苗开发生产，并不断加大研发投入。出于对美国干预的担心，英国政府指示未来英国研发的疫苗不应在美国生产。英国已在三个不同的疫苗项目中买断了1.9亿剂，其中一些准备以低价格出售给发展中国家。
如果今后全球疫苗的开发和分配，不以拯救人类生命而以牟取市场和经济利益为主，则很多贫困落后国将很难得到疫苗，满足抗疫需要，在疫情打击下变得更加处境艰难困苦。
世卫组织多次表示支持全球疫苗开发，但从科学和可行性的角度，任何国家都无法单独开发出能适用于全球的疫苗，因为都不掌握全球的历史疫情、最新疫情、全面疫情和病例症状。目前唯有世卫组织才有比较全面、系统的全球疫情和病例信息，世卫组织分布于全球各地的数千名工作人员每天都在世界各地紧张工作，收集各种信息。病毒是不断变化的，难免会发生变异，目前新冠病毒已经出现这种苗头，这决定了疫苗的开发难度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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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方网·东方智库
作者：浦江
编辑：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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