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浅丨邮寄选票缘何成美国两党博弈新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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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浅
东方智库特约作者
资深国际议题媒体人
“我们输掉这场选举的唯一可能就是投票被操纵。”8月17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出席威斯康星州一场选举活动时如此说道。从7月份至今，特朗普已经多次公开批评“邮寄投票”的方式，声称此举可能导致选举欺诈泛滥，投票被操纵。而民主党方面则极力呼吁选民在疫情期间采取邮寄选票来“保证安全”。这场博弈的背后，其实是双方围绕大选投票率以及呼吁各自支持者“现身投票”的一次超级角力。
美国邮政局成“意外搅局者”
谁也没想到，作为美国的老牌国企，连续12年亏损，债务高达1600亿美元的美国邮政局成了大选的一个“意外搅局者”。今年5月份，曾是特朗普竞选“金主”的路易斯·德乔伊被任命为美国邮政局局长，他很快推出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以削减这家机构庞大、业务繁杂的巨型国企的运营成本。他推出的措施包括停止夜间邮递、缩短运营时间、停发邮递员加班费等。
资料图片：现任美国邮政局局长路易斯·德乔伊。（来源：新华社）
这些举措一公布，顿时捅了“马蜂窝”。民主党籍国会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紧急下令，要求国会议员提前结束休假返回国会，投票禁止美国邮政局对其“运行和服务水平作任何更改”。佩洛西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在新冠病毒传播期间，邮政服务是选举工作的核心。但是现在我们的民主生活受到了来自总统的威胁。”
两党之后在美国邮政局是否收缩业务的问题上你来我往，进行了几轮交锋。民主党希望国会拨款250亿美元，以解决彻底解决美国邮政局的预算不足问题。而特朗普显然不买账，直言必须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才会签署法案。美国众议院监督与改革委员会8月16日祭出杀招，要求德乔伊和邮政局董事会主席罗伯特·邓肯24日出席国会紧急监督听证会，解释“为何要推行那些可能在选举前压制数以百万计民众声音的危险政策”。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更放言，如果德乔伊拒绝出席，将会被免职。此外，美国至少21个州已经宣布就邮政改革影响选举问题提起诉讼。
8月18日，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猛烈批评声，德乔伊终于“服软”。他表示会暂停对邮政服务的改革，直到2020年大选结束后再进行。“邮政部门已经准备好处理今年秋天收到的所有邮寄选票。”不过，德乔伊的表态让两党都不满意。民主党人认为，美国邮政“横插一杠”之后，很多选民已经不相信美国邮政的服务能力。而特朗普则仍然不依不饶，声称“要是全民邮寄选票，2020年总统大选将是历史上最不准确和最具欺骗性的选举”。
资料图片：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美国邮政局总部。（来源：新华社）
北卡罗来纳州的民主党战略分析师布拉德·克罗恩说：“美国人正在不断目睹发生在这个国家一些系统性的重大故障，无论是邮政系统、新冠病毒测试还是本地学校。普通选民都在关注，他们会感到非常震惊。”克罗恩计划在大选日之前发送200万封邮件来支持各州的民主党候选人，但负责印刷宣传片的印刷商告知，他必须签署一份协议书，认可这些东西可能无法在选举日之前送到。“这非常令人担忧”，克罗恩说。
邮寄选票究竟是否易被操纵？
美国大选投票，一般有三种方式：一种是在11月的第一个星期二，也就是美国大选当天前往投票站投票。第二种是，如果当天有事无法去投票站，可以提前一周到一个月去投票点，以早期投票的方式进行；第三种就是针对那些不愿意去投票站的人，可以提前两周到一个月邮寄投票。进入新千年后，邮寄投票的比例一直在稳步增长。根据美国选举援助委员会的数据，在2016年总统大选中，邮寄选票占全部选票的23.6%，约有3300万张，高于2008年的19.2%。
在美国，邮寄投票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美国内战时期。当时，在军中参战的大部分士兵，都可以邮寄投票的方式参加选举。不过，这种投票方式大规模地出现在各州，则是在上世纪60年代。之后，邮寄选票越来越被认可，2000年，俄亥俄州成为了美国第一个允许全民邮寄投票的州，后来华盛顿州、科罗拉多州、犹他州和夏威夷州也加入进来。目前，全美有10个州，选举部门会给每位合法选民自动邮寄选票，包括人口最多的加州。另外有34个州允许选民邮寄选票，但政府不会自动邮寄投票单，而需自行领取。另外有7个州必须递交说明理由，才能申请邮寄。
此外，各州在最后申请邮寄选票日期、选票寄出盖章日期等诸多规定上，都不尽相同。两党政策中心治理事务副主任迈克尔·索宁坦言，美国的选举投票体系太过分散。“每个地方的规定都不一样，造成了很多麻烦。”邮寄选票中，包含了一部分的“缺席投票”。这类投票通常需要提前申请，在美国总统特朗普看来，也“更为安全精确”。作为佛罗里达州居民，在华盛顿工作的特朗普本周一已正式向佛罗里达选举部门申请了“缺席投票”的选票。
邮寄选票是否安全？这是目前两党存在重大争议的地方。一些专家认为，缺席投票只是多了一道申请流程，投票方式最终也还是采用邮寄。不明白为何特朗普称“缺席投票”是安全的，而邮寄选票可能存在“严重的舞弊和欺诈现象”。为保障邮寄投票的可靠性，美国联邦选举部门设置了一些防欺诈的措施，包括验证签名、确认地址等。《华盛顿邮报》的一项分析发现，在2016年和2018年的选举中，只有0.0025%的选票被认为存在欺诈。在过去20年中的2.5亿张邮寄选票里，只有143起因为造假而受到刑事定罪。
特朗普认为，邮寄选票会使投票结果统计花费数月之久，而且这一过程中还可能使一些选票丢失，“很多选票会被寄给已经去世的人，寄给他们家里的阿猫阿狗，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不过，美国全国州议会会议（National Conference of State Legislatures）负责选举事务的官员温蒂·昂德希尔否认了这种说法，“所有邮寄选票在统计前都要经过核实，每张选票上都有独特的条形码，将选票与特定的选民联系在一起”。
2016年的美国大选中，特朗普认为其中有数百万的非法投票，还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进行欺诈行为调查，但最后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委员会也就地解散。
谁是邮寄选票最大受益者？
麻省理工学院教授查尔斯·斯图尔特三世分析，在今年已经举行的16个州初选中，邮寄选票占到了全部选票的80%。由于新冠疫情影响，今年美国大选预计将产生史上最多的邮寄选票。有美国媒体预计，今年美国大选的邮寄选票比例有可能达到史无前例的75%，邮寄选票可能达到8000万张。
统计显示，在今年总统选举的初选阶段，那些允许邮寄选票的州，投票率都有所提高。佛罗里达大学教授迈克尔·麦克唐纳预计，2020年参加投票的选民人数将会大大超过2016年。高投票对两党谁更有利？答案似乎不言自明。共和党对于邮寄选票的担忧明显要大于民主党，因为民主党的支持者普遍更年轻，收入偏低，他们更倾向于邮寄选票，而这也是特朗普频频发声攻击这种投票方式的最大原因。
《华尔街日报》和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8月17日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拜登的近一半支持者计划在11月通过邮件投票，而特朗普的支持者中只有11%计划这样做。皮尤研究中心近日的民调也显示：拜登拥有更多的支持者（53%），但其支持者中“强烈支持”他的只占46%；而特朗普虽然支持率仅有45%，但支持者中表示“强烈支持”的高达66%。这种微妙的差别也可以在投票方式上得到体现。
事实上，2016年特朗普之所以能够击败大热的希拉里，支持者群体的高投票率是一个决定性因素。当时，希拉里在几乎全国所有民调中明显领先特朗普，但最终希拉里的支持者或许因为自身原因（年轻随性、要工作等），或许觉得大局已定，不差自己一票，最后没有前往投票站。而特朗普的支持者则表现出极高的投票参与度。
根据民意调查机构SurveyMonkey与FiveThirtyEight的选举后分析数据，在2016年参加投票的选民中，黑人、西班牙裔、亚裔和其他少数群体选民人数占25%，而在未投票人群中，这部分群体占据42%。显然，作为希拉里的票仓，非白人群体的投票率明显偏低。《纽约时报》等媒体表示，如果希拉里在几个关键“摇摆州”的支持者投票率上升一两个百分点，2016年美国大选的结果就会改写。事实上，在全美国的总得票数上，希拉里以6585万对6298万领先近290万张。只是在选举人团票数上，以232对306落败。
“摇摆州”决定美国大选胜负，而得票率高低某种程度上将决定“摇摆州”的结果。这场关于“邮寄选票”的两党博弈，其实背后都剑指今年大选的投票率。共和党希望支持者明白目前的困境，希望借炒作“邮寄投票”的安全性问题，再为选情加一把火。而民主党则视投票率为“生命线”，有了2016年的前车之鉴，民主党今年将竭尽全力提升支持者的投票率。鹿死谁手，双方还须在这最后的70多天时间里，激烈搏杀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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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方网·东方智库
作者：余浅
编辑：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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