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华 陈源丨疫情下的日本经济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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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华 陈源
分别为上海外国语大学日本文化经济学院副教授；
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与贸易学院日本经济方向硕士研究生
上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期，日本遭受“泡沫危机”的重创，之后经济停滞不前，经历了长达30年的 “疗伤”，好不容易能够缓口气，谁知今年的新冠疫情再次给了日本当头一棒。从今年3月底开始，日本的疫情开始第一轮的暴发，确诊病例激增，并且在4月中旬达到第一波暴发的高峰。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日本的经济在各方各面遭受到巨大的打击。虽然日本政府在疫情的暴发后采取了一系列的举措，但是依然还是没能挽回如此大环境中的逆境。接下来我们从数据来观察，日本当前的经济状况到底如何。
图片说明：2020年7月2日，在日本东京，人们戴口罩出行。（来源：新华社记者 杜潇逸 摄）
贸易下滑 拖累经济
日本作为亚洲的一个岛国，其最主要的经济增长来源之一就是对外贸易。2019年日本的外贸依存度大约为28%，虽然相较之前的一些年度有所降低，但是外贸在经济当中依然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然而受到疫情的影响，全球的供给和需求都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这与日本大地震时期单向“供给”的冲击有所不同，一方面日本本国国内的产品生产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对外贸易伙伴的经济情况也不容乐观，从而导致原有的需求消失。这种双向的影响对日本的贸易是非常致命的。
就拿日本出名的汽车产业而言，由于对美国汽车和汽车配件的出口大幅度下降的原因，上半年日本的出口额同比下降15.6%，而其中上半年日本汽车出口同比下降30.9%，汽车零部件的出口也下降了29%。这是自2009年下半年以来最大的半年降幅。
根据日本财务省8月11日公布的国际收支初步统计报告显示，今年上半年日本经常项目顺差减少到了7.3069万亿日元，同比下降了31.4%。这也是2015年以来日本经常项目顺差首次在上半年度降到10万亿日元以下。上半年日本对主要的贸易伙伴的贸易顺差都出现大幅度的下滑，其中对美国的商品贸易顺差同比暴跌49.3%；对亚洲国家的贸易顺差暴跌20.5%，出口下降8.5%，进口下降7.3%；而日本对欧盟的贸易逆差为7299.6亿日元，其出口下降17.7%，进口下降11.3%。
从今年上半年公布的日本“世界贸易指数”就能够看到，从4月份开始出口指数和进口指数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在5月份的时候跌至低谷，5月份的出口指数仅有66.4，而进口指数为76.9，可见疫情对日本的出口影响高于进口。虽然近两个月的指数都在逐步上涨，但是想要恢复至正常水准还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表1 贸易指数表
需求减少 企业难办
疫情所带来的需求减少是每个国家都避免不了的情况。由于疫情要求人们减少出行，减少接触，以及一系列娱乐设施和场所的关闭，更多的人们被迫地“宅”在家里，或是办公或是上课。日本服务业，旅游业受到巨大的冲击。主要表现为海外的游客数量明显下降。
疫情暴发之后，日本对中国、韩国以及美国等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实行了入境限制。从日本观光厅的数据中显示，3月份访日的外国游客数量同比下降93%；4月份降幅扩大至99.9%，仅为2900人次；5月份的外国游客数量更是减少到1700人次，6月份人数为2600人次，连续三个月同比减少99.9%。这对于日本的旅游业而言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图片说明：2020年5月24日，在日本东京，市民戴口罩经过浅草商店街，商店街上的商铺暂时关停。（来源：新华社记者 杜潇逸 摄）
与此同时，日本国内的消费需求也十分堪忧。从日本财务省7日发布的消费动向指数报告当中显示，从今年的3月份开始，日本国内总的消费指数同比下跌超过5%，达到6%，指数值仅为95.1，而4月份继续下跌，同比下跌10.1%，指数值为91.2。在5月份时跌破90，跌至89.6，同比下降12%。
图1 日本国内消费指数变化图
而在下降的需求当中，占比最高的就是娱乐性的需求，其同比减少19.9%，其次是交通通信以及服饰等。与之相对的，民众对于家用物品，教育以及水电费等的需求则是在上升。家用物品同比增长29.4%。当然出现这种状况也是合情合理，毕竟大多数人都窝在家中，所以对日常居家的需求反而会上升。
本国消费需求的显著下降对日本的中小企业而言是沉重的打击。从2月份首家因疫情倒闭的企业富士见庄开始，相继有不同的中小企业宣布倒闭。很多企业由于本身资金储备不足，加上经营状况出现了问题，而疫情就成为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包括各种酒店业，以及街边的一些商铺。
由于日本大多数企业实行的是JIT管理制度（即零库存制度），也就是在需要的时候,按需要的量生产所需的产品，产业链是十分精准的。虽然这种制度非常高效，节约成本，但是其产业链上的任何一环出现了问题，都会连带着整条产业链出现故障。因此一家企业的倒闭往往会牵动着其他的企业纷纷倒闭。
企业裁员 就业艰辛
日本企业日子不好受，企业员工的日子更不好受。由于疫情导致经济的恶化，以非正式员工为主，有关解雇和停止续约的情况激增。企业过得难，为了能继续存活，只能从自己内部开刀，而最先挨刀的就是企业的非正式员工。
日本的传统雇佣制度包括终身雇佣以及年功序列，这种雇佣制度从而催生出日本企业普遍存在的现象：就是有些员工即便是上班，但是实际上没有工作可干。这种所谓的“公司内部失业者”在日本是一个庞大的群体，相当于日本国内所有正式员工的10%。设想一下把一家公司10%的员工闲置起来，还发给他们不错的工资，这对企业来说是不敢想象的。
从日本总务省发布的数字来看，2月份日本的失业率达到2.8%。厚生劳动省公布的反映劳动力市场需求人数与求职人数之比的倍率为1.43，也就意味着每对应100个求职者就有143个就职岗位。具体来看，2月份日本失业人数同比上升4%达到190万人，就业人数减少0.3%至6483万人。而到5月份失业率上升至2.9%，连续三个月上升，平均每月上升0.3%。5月份完全失业人数同比增加33万人达到198万人。虽然6、7月份的就业情况相对有所缓和，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图片说明：2020年7月2日，在日本东京，人们戴口罩出行。（来源：新华社记者 杜潇逸 摄）
日本国内的广泛担忧对就业和薪酬造成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工作岗位，而另一方面，一些特殊行业的人手不足的问题也显得愈发突出。
前景堪忧 民心涣散
近日，日本内阁府公布了最新至七月的景气动向指数。景气动向指数主要用于反映企业的经营状况、经济运行情况以及预测未来经济的发展变化趋势。数据显示，从今年1月份开始，日本的景气现状指数就已经开始出现下降，并且2、3、4月连续走低，甚至在4月份时跌下10，降至7.9。其中最为夸张的就是3月份的餐饮行业的景气指数仅为0.7，甚至不到1。由此可见新冠疫情对于日本经济状况打击有多么沉重。
表2 景气现状指数表
表3 景气预期指数表
同时在景气预期指数中，2月份至6月份的预期指数都高于现状，从而能够看到疫情对经济的影响超过人们的预期，并且从7月份的预期指数重新出现了下降，并且低于现状指数，说明由于疫情的长期化以及第二轮疫情的暴发，人们对于经济的预期出现了下降。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预期低迷其实比经济低迷更可怕，民众的预期下降，担心未来的经济低迷，从而不敢消费，减少需求。这将导致企业的产品积压，停工停产。同时，由于预期的低迷，投资者开始恐慌，容易引起大量撤资，企业的融资出现障碍，资金周转不灵，企业也自身难保。海外的投资者收回大量资金，伴随着本国的资金大量外流，币值出现压力，股市出现压力，而这再次引起民众的预期降低，形成一种恶性循环，对于一个国家的经济恢复以及后续的发展都是十分不利的。
综上所述，日本当前所遭遇的应当是比“泡沫危机”时期更严峻的情形，如何在这样的困境中找到一条复苏的道路，弥补不足，开拓创新，以及如何制定新的财政政策和金融政策，来摆脱这次的疫情危机，都是当前日本政府应该思考与探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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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方网·东方智库
作者：张建华 陈源
编辑：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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