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浅丨金斯伯格逝世——特朗普的救命稻草还是“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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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浅

东方智库特约作者

资深国际议题媒体人

当地时间9月18日晚，87岁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露丝·巴德·金斯伯格在华盛顿因病去世。当日，离今年美国大选还剩46天。

《纽约时报》在一篇评论中说，“金斯伯格的去世注定将引发一场政治大火，这个国家将变得更加撕裂。”在美国最高司法机构任职27年，金斯伯格一直被认为是美国自由派的旗手。而在她离去后，自由派和保守派的斗争将进入白热化。此外，美国两党围绕她的继任者的争吵和角力，迅速挤满各大媒体头条。很多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是，金斯伯格的离去，究竟是压倒特朗普连任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对于目前处于选情劣势的特朗普而言是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图片说明：9月18日，人们在美国华盛顿联邦最高法院前悼念大法官金斯伯格。（来源：新华社发 沈霆 摄）

“自由派旗手”的离去

在美国政坛，金斯伯格是一位公认的“优质偶像”。她一生勤俭为公，几乎从不请假。即便两次患癌，历经磨难，依然保持“斗士”本色。此外，她数十年如一日，为推动男女平等，维护弱势群体利益，奔波呼喊。作为美国女性解放运动的代表人物和自由派领袖，金斯伯格罕见地获得了民主、共和两党的一致赞誉和推崇。

即便是桀骜不驯的特朗普，也对金斯伯格保持了尊重。2016年，金斯伯格曾公开表示：“特朗普是个骗子，无法想象他当选总统。”而4年之后，在听到金斯伯格去世的消息后，特朗普说：“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她有着了不起的一生。”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小布什和克林顿纷纷发文悼念。希拉里说：“金斯伯格大法官为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女性铺平了道路。再也不会有像她一样的人了。”

生前美誉等身，身后备极哀荣。但金斯伯格的离去，却足以宣布美国社会一个时代的终结。作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历史上第二位女性大法官，金斯伯格生前一直是美国最高法院内自由派的最坚定维护者，在堕胎权、同性婚姻、移民、医疗保健等焦点议题上，都曾投下支持票。不过，如今的美国早已陷入无法调和的深层矛盾和撕裂之中。民主自由派和保守派人士几乎在种族、移民、教育、医疗、国家安全等所有领域都存在巨大的意见对立，而且趋势还在加剧。

新冠疫情带来的两党互相推诿和攻击，以及“弗洛伊德事件”引发史无前例的种族主义争论，都显示美国社会正在进入两极分化中。《华盛顿邮报》认为，像金斯伯格这样能够消弭党派纷争，凝聚美国主流价值观的政治人物，已经凤毛麟角。对自由派来说，失去金斯伯格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他们毫无疑问将在自由派立场上采取更激进和极端的做法，以弥补金斯伯格的缺陷。而对保守派人士来说，对方旗帜性人物的倒下，显然给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扩大地盘的机会。

根据美国线电视新闻网的报道，金斯伯格的去世在民主党支持者中引发了巨大的波澜。“他们纷纷把失去她的悲痛转化为行动。”在金斯伯格去世的消息公布90分钟后，在线捐赠平台ActBlue收到了620万美元的捐款，打破了16年来的捐赠纪录。在金斯伯格去世短短28小时内，ActBlue为民主党募集到了惊人的1亿美元的巨额捐款。

《纽约时报》说，金斯伯格的离去，让很多人真正担忧美国的未来。“某种程度上说，这比今年的大选对美国社会的影响更大。”在走向分裂的道路上，两党都已经没有退路。尽管美国主流舆论普遍认为，没有了金斯伯格的美国将进一步失控，但显然，没有人知道解决办法。

美最高法院彻底“右倾”？

在去世前几天，已知大限将至的金斯伯格对孙女克拉拉·斯佩拉说：“我最热切的愿望是，在新总统就任前，我不会被人取代。”不过，她的这个愿望能否实现，眼下成了一个巨大的未知数。围绕金斯伯格的继任人选，民主共和两党已经打响战争。

美国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在金斯伯格去世后很快发声，称将敦促特朗普总统尽快提名金斯伯格的继任者。美国宪法规定，最高法院大法官人选由总统提名，参议院确认。目前，这两个职位都被共和党人掌控。不过，按照美国政治惯例，在临近大选前，总统往往对提名最高法院大法官人选比较慎重。一来，此举可能给人以“权力不用，过期作废”之嫌。二来，一旦提名战拖得太久，无法掌控。大选结果如对提名政党不利，反而自找麻烦。

2016年2月，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提名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首席法官梅里克·加兰接替去世的大法官斯卡利亚，结果遭到参议院共和党的强力阻击。麦康奈尔当时表示，提名应该等到2016年大选结束之后。不料，此番轮到共和党执政，麦康奈尔却迫不及待希望能在大选前“落实”金斯伯格的继任者。麦康奈尔称：“上次不同意是因为总统和参议院分别被两个政党掌控，而这次不一样了，两个职位都掌握在共和党手里。”

资料图片：2016年3月16日，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正式提名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首席法官梅里克·加兰担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以填补保守派大法官安东宁·斯卡利亚去世后留下的空缺。（来源：新华网）

对于麦康奈尔赤裸裸地“双标”，民主党人的愤怒可想而知。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表示：“美国民众在挑选继任大法官方面应当有话语权。因此，这一空缺应该在选出新总统后再填补。”民主党参议员克里斯·库恩斯表示，共和党如果作出错误的决定，可能会“进一步分化我们的国家，玷污金斯伯格法官的遗产”。身为2016年的当事人，前总统奥巴马9月19日发布声明称：“即使这是一种‘发明的’标准，在适用时也要保持一致，因为这是法律的基本原则。”

一些共和党参议员也认为，在离大选只有40天的时间里，紧急提名大法官人选“有失道义”。阿拉斯加共和党参议员莉萨·穆尔科斯基和缅因州的苏珊·柯林斯两名共和党人公开“反水”，称自己不会投票支持特朗普在大选前提名大法官人选。目前，共和党以53比47的相对多数控制参议院，如果算上兼任参议院议长的副总统彭斯的一票，民主党需要4名共和党人“配合”才能阻止提名成功。

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有多重要？用美国主流媒体的话说，大法官的重要性甚至媲美总统。作为美国最高司法机构，9名大法官掌握所有重大议题的终审权。目前，9名大法官中，有5名保守派，而金斯伯格的离去，让自由派只剩下3人。如果特朗普再度提名一名保守派法官上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将出现6比3的格局，彻底“右倾”。由于大法官是终身制，保守派完全掌控最高法院的结果，将可能影响几代美国人的生活。

资料图片：美国国会山外景。（来源：新华社记者 王岩 摄）

对特朗普究竟是利是弊？

当地时间9月21日，特朗普在回应提名人选问题时表示，他的提名人“极有可能”是一名女性，而且范围已经缩小到五个人。特朗普表示，将在本周五左右宣布提名人。根据福克斯新闻网的报道，目前担任美国第七联邦巡回上诉法院法官，48岁的艾米·科尼·巴雷特是潜在的领跑者，她已经和特朗普会过面。此外，第十一巡回上诉法院法官，52岁的古巴裔美国人芭芭拉·拉戈亚也是候选人之一。在特朗普任内，他已经先后成功提名了两位保守派大法官进入最高法院，分别是2017年提名50岁的戈萨奇和2018年提名53岁的卡瓦诺。

金斯伯格的去世，究竟对特朗普连任是利是弊，这是目前美国舆论普遍存在争议的一个问题。美国有线新闻网评论称，金斯伯格去世后来自民主党支持者“如潮水般”的捐款足以表明，他们不会坐视特朗普成为“捡漏”的赢家。“选民希望通过支持民主党击败特朗普和共和党来尊重金斯伯格的遗产。这将激发起民主党人前所未有的投票冲动，对于特朗普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国家利益》网站的一篇评论指出，社交媒体上对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的恐慌，说明了人们的忧虑。“这可能会成为压倒特朗普的最后一根稻草。”小布什当年竞选团队工作人员、前共和党人史蒂夫·施密特说，“很多人认为这对特朗普和参议院共和党人来说是一个有利的事件，但我认为这是错误的。事实上，我相信这将是对特朗普和共和党打下的最后一颗政治钉子”。

伊利诺伊大学法学教授弗朗西斯•博伊尔表示:“从共和党人的角度来看，这是让最高法院转向右翼的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国家评论》网站的一篇文章指出，金斯伯格的空缺可能会帮助共和党在大选前实现空前的团结，这是特朗普的一大福音。文章认为，共和党在2017年提名卡瓦诺的过程中遭遇极大阻力，但最终包括小布什在内的一些共和党内“反特势力”也站出来，最终帮助共和党拿到一个宝贵的最高法院席位。“对共和党人来说，大法官的提名战可能会比大选更让他们团结。”

《纽约时报》指出，围绕金斯伯格继任者的博弈，都极大地激发了两党支持者的热情。“但目前还无法判断，对哪边的刺激效应更大。”皮尤研究中心的民调数据显示，三分之二的注册选民认为，大法官提名对他们的投票意向“非常重要”，重要性甚至超过新冠疫情。而根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2016年公布的出口民调，特朗普的多数支持者认为，大法官提名是决定他们投票意向的最重要因素。

金斯伯格逝世，但身后却已惊起一片波澜。原本就错综复杂的美国大选，再度被彻底搅乱。正如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主持人克里斯·海耶斯所说:“我认为未来是高度不确定的，任何告诉你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人都是错的。我们正处于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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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方网·东方智库

作者：余浅

编辑：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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