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丨世贸总干事宝座争夺背后的“美国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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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
东方智库首席研究员
东南大学国际战略智库首席研究员
美国拜登政府日前宣布，“大力支持”尼日利亚前财政部长恩戈齐·奥孔乔·伊韦拉（Okonjo Iweala）出任世界贸易组织（WTO）下一任总干事。当天，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通商交涉本部长俞明希宣布退出世贸组织总干事遴选。世贸总干事最终花落谁家，已不言而喻。
图片说明：俞明希（左）和恩戈齐·奥孔乔·伊韦拉。（新华社图）
迫不得已，韩国人的“顾全大局”
韩国人俞明希表示，她一直等待世贸成员国协商一致，但最后角逐结果公布已过数月依然未果，导致世贸组织领导者长期缺位。为了力促成员国达成一致，她在与美国等“密切协调后”决定退出选举，并希望世贸组织能早日恢复领导能力，在恢复多边贸易秩序等主要课题上取得进展。拜登政府对俞明希的主动退出表示欢迎和赞赏，称美国“将准备推动世贸组织总干事问题达成共识性决定”。
关于韩国是否会支持奥孔乔，俞明希向媒体表示，韩国将积极参与协商，争取成员国达成一致。她对韩国跨政府部门和韩国民众长达几个月来的积极支持和关注表示感谢，并指出在此过程中确认成员国积极评价韩国凭借多边贸易体系发展成为贸易强国，具有重要意义。
俞明希表示，韩国政府仍将作为负责任的经贸强国，努力恢复和强化多边贸易体系，在世贸组织改革、数字经济、气候变化等全组织性问题上发挥主导作用。这既是作为个人表态，也是代表韩国表态，并暗示了俞明希不再参与世贸总干事竞争的原因。她也借机感谢了韩国政府部门和民众对她的支持，强调通过她的竞选提升了韩国的国际贸易地位，这番表态再次表明俞明希确实不同寻常。
时也势也，奥孔乔怎么就“脱颖而出”
围绕世贸组织总干事的一番激烈角逐即将落下帷幕，如果没有大的意外发生，奥孔乔很快将被正式确定为世贸组织新任总干事。奥孔乔的当选，将同时创下世贸组织首位女性总干事、非洲人担任世贸总干事两大新纪录。同时，还将破除长期来世贸组织总干事一直都由国际贸易专业部长担任的不成文惯例。
在竞争世界贸易组织（WTO）总干事的征程中，尼日利亚力荐的候选人奥孔乔是艰难的，也是幸运的。去年5月，来自巴西的世贸组织原总干事罗伯托·阿泽维多突然宣布辞职，并于8月31日提前一年离任；五个多月来，世贸组织总干事一直空缺。世贸组织一直以来都是男性当家，非洲人从未职掌过这个宝座，世贸总干事一职对国际贸易的专业要求也非常高，而奥孔乔在这三方面都有竞争劣势。
资料图片：前世界贸易组织总干事阿泽维多。（新华社记者 徐金泉 摄）
按照世贸组织总干事的遴选规程，至少要经过三轮竞争性选拔后才能最后确定人选。去年9月7日起，世贸组织总理事会主席戴维·沃克与其他2名负责人组成的“三驾马车”，开始向世贸组织的164个成员广泛征求总干事人选意见并反复会商，并于去年10月8日宣布：经过反复遴选和征求各方意见，候选人从最初八位缩减到了两位，新任世贸组织总干事将在奥孔乔和俞明希两位“杰出女性”中产生。
奥孔乔在世贸总干事“二选一”的最终角逐中占据了明显优势。奥孔乔被普遍认为才华出众，办事相对公道，各方面比较优秀，因而得到较广泛认可。除尼日利亚政府力荐，她还得到非洲国家一致支持，在世贸164个成员中非洲国家占了很大比重。况且，非洲国家在争夺国际组织首脑时从来齐心协力、不怕竞争。在道理和道义上，国际社会也倾向让更多非洲人在国际组织中任职，以避免种族歧视之嫌。
此外，奥孔乔还有早年在美国哈佛大学留学，并在麻省理工学院获得学位的背景，且在华盛顿的世行总部工作过，与美国有很深的关系。奥孔乔虽未直接从事过国际贸易，但对世界经济非常熟悉，担任贸易高官实际上也不算跨行。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使奥孔乔在“二选一”的竞争中被认为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差最后确认宣布了。
一波三折，世贸总干事宝座的“争夺战”
在世贸组织“三人遴选小组”公布“二选一”的结果后，时任美国总统的特朗普提出反对。去年10月，美国大选在即，非裔明显支持拜登，特朗普选情不妙、态度骤变。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一方面批评世贸组织不公正，内部混乱，机构陈旧，要求立即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另一方强调世贸组织“必须由在该领域具有实际经验的人来领导”。这等于公开否定了奥孔乔，而支持韩国推荐的候选人俞明希。
俞明希被认为不仅是韩国的女中豪杰，而且在国际上也有相当的知名度和认可度。特别是她非常熟悉国际贸易，有过在美国当律师的经历，有很强的国家经贸、地区贸易和国际贸易谈判、管理、协调经验和能力，且作风干练。同时，韩国对于俞明希竞选世贸总干事态度十分积极，希望借此强化韩国的新国际贸易战略。俞明希虽然在竞选中显得温和谦虚，但当奥孔乔被美国否定之际，其竞选态度陡然坚决，表示自己不仅有很强的国际贸易实际经验，而且足以领导世贸改革。
从理论上讲，世贸总干事遴选团队有权根据大多数成员的意见最终确定世贸总干事人选，不理会美国的意见。但遴选团队很清楚，如果违逆华盛顿的意愿，即便确定了奥孔乔担任新的世贸组织总干事，今后其也将阻力重重。前任阿泽维多就是因为美国干扰阻力太大，导致世贸几乎瘫痪，才不得不提前挂冠而去。
左右随缘，世贸组织背后的“华盛顿之手”
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任期内始终公开否定世贸，甚至威胁要退出世贸，世贸组织在美国的折腾下处境尴尬艰难。由于特朗普坚决抵制反对，拒绝增补上诉法庭法院法官，世贸组织连核心的上诉机构都不得不实际停摆。反复权衡之下，世贸总干事遴选小组不得不暂时搁置新总干事的确认程序，等待美国大选后的新时机。
欧美政坛有一句俗话：没谈成协议比签署一项不理想的协议要好。世贸已经是这个状况，总干事缺位一段时间并不实际影响世界贸易，各国都有自己的供应链和出口渠道，也各自在开辟数字贸易新战场。机会终于等来了。特朗普在去年11月的美国大选中落败，面对美国新总统拜登，世贸立即着手启动总干事最终确认程序。
果不其然，在拜登的授意下，华盛顿改变立场支持奥孔乔。一方面，拜登对待非裔的态度与种族主义色彩浓厚的特朗普不同，拜登不仅不排斥非裔、拉美裔等，而且在其执政团队中大量启用和重用，连总统竞选人搭档也选了哈里斯，新任命的国防部长奥斯丁也是非裔。拜登上任以来，美国联邦政府的中高级官员更是大量出现非裔和拉美裔。毫无疑问，拜登希望通过这些举措，推进他的“团结美国”和“凝聚美国”理念，并突出其种族平等的执政形象。
资料图片：美国总统拜登。（新华社图）
另一方面，拜登政府对于奥孔乔并不陌生，对她的能力和果敢的作风也充分肯定。事实证明，哈里斯自担任拜登的竞选搭档后，为他四处奔波，积极动员非裔和拉美裔选民支持民主党和拜登，为拜登的胜选立下了汗马功劳。拜登上任以来，哈里斯步步紧跟，此次又在美国参议院积极游说，在关键时刻力挽汪澜，为参议院以协商方式通过拜登力主的1.9万亿美元新冠疫情经济纾困计划预算案，投下关键的一票。
此次拜登支持奥孔乔出任世贸总干事，不仅改变了特朗普的做法，而且也通过此举，向广大非洲国家充分展示了他的种族平等理念和全球合作联盟思想；既有利于争取非洲各国，也有利于团结美国的西方盟国和其他伙伴，因为这些国家大多是支持奥孔乔的，拜登改变美国决定意味着向这些国家表示出了对它们的尊重，可谓一举多得。
美国与非洲国家的关系比较久远。非洲大陆在国际地缘政治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奥巴马时期美国与非洲的关系比较紧密，但到了特朗普当政时，美国与整个非洲的关系急剧冷却甚至严重恶化。特朗普在位4年，非洲一次也没去过，仅第一夫人梅拉尼亚在肯尼亚、加纳和埃及之间进行过短暂的“观光式”旅行。不仅如此，特朗普还野蛮地辱骂非洲国家和非洲人，遭到非洲国家的强烈谴责。
新形势下，美国也在重视非洲，拜登也想积极拉拢非洲，美国不少企业希望开拓非洲业务。由此可见，拜登支持奥孔乔出任世贸新的总干事不是偶然的。但这个职位的任务是艰巨的，面临的挑战很多。世贸组织也确实到了该加强领导、改革创新的时候了。
来源：东方网·东方智库
作者：周远
编辑：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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