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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越 | 在318国道上摔成瓜猪

程馨雨 屎蛋鬼扯 2020-12-09

返程的时候我手撑着头,倚在车窗上,意识清醒的某些时刻,发现自己骑了54km,现在却要搭车去医院,心里只感到懊丧:哦天呐,我又失败了...


说起来我一直不太会自我激励,因此当波哥提议,大家骑车去毛垭大草原,感受一下318国道和川藏线时,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在此之前我只骑过共享单车,最高里程大约是20km。


318国道?来回100km?想都不要想,谢谢。


不知道是出于群体压力,还是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最终我和大部分人都举手了。于是,试车、拿头盔、手套,听波哥讲变档、买干粮。睡了一觉,合了个影,快七点时,大家上路了。

出发前的合影 图/波哥

最开始的三十公里我都骑得非常心塞。因为车子有点问题,基本上是不蹬就不动,我一直是倒数二三名...


最后一次全体集合时,善良的波哥跟我换了车,我这才算是感受到了一点点骑行的乐趣,行到某处,也居然有力气感叹一句,啊,景色真美啊!然后继续蹬车...

事实上后面的路程更艰难,很多个上坡我都在想,如果没有换车,我现在已经牺牲了...最后的十公里左右,骑行变得极其艰难。虽然是川藏线上最简单的一段路,但是持续不断的逆风和大缓坡却让人绝望...在不断地叫骂中我也怀疑自己,和陆云天两个人骑骑停停,最终还是勉力坚持,骑到了终点。(如果不算波哥,是同学里的第三名)

所波大叔家墙壁上的留言

我们停在了所波大叔家里吃泡面,并因为等待后面的同学,好好地休息了一两个小时。要返程时我们与所波大叔合了影。在几乎不用踩踏板就可以被风吹着走的愉快中开启了回青旅的路。

我们与所波大叔 图/波哥

大家都很兴奋,回程的路也远没有来时那样艰难,所以都冲得很快。然而谁能想到,回程中迎来的第一个下坡,却差点成为了本人的黄泉路...


自从去年九月某次下坡刹车失灵被车撞后,虽然我人无大碍,仅仅擦伤,心里却有了下坡恐惧症。每逢下坡必减速,全程踩着后刹下,要么直接下来推车...


但在骑过前面的54km后,我想着我的下坡恐惧症一定治好了。于是按照经验把档调到6,准备趁着下坡轻松好好蹬几圈。可能是因为风太大了,我几乎不用蹬就冲得很快,瞪了几脚更是快得有些恐怖。我想要按住后刹减一些速度,却好像没有作用。

陆云天的车

陆云天从我旁边蹿过去,留了一句“你想回去当最后一名吗?”,奇奇又超过了我,留了一句“我轮子的转速好像比你快诶”。而我却感觉车子越来越快,甚至被风吹得开始像波浪般摇摆,不受控制。


再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波哥他们意识到我好像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五公里以外的事情了。


“喂,110吗,我们这边在......发现了......你们能不能......”


再次醒来时,脑子还是昏的,只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报警。而我躺在地上,有人抱着我,声音就从后面传来。鼻子上嗅到一股薄荷的味道,可能是抹的清凉油,或者青草膏。努力尝试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马路边的地上,路旁停了辆摩托车。


扶住我的大叔好像是看我醒了,问我同伴在哪里。我说不知道,他又和旁边的女士交流,说,可能就是刚刚骑过去那一拨。他让我打电话,我就摸摸索索的掏出手机,打给通话记录上最开头的波哥。波哥回忆说,我只说了句“我摔倒了,好像昏迷了”就没了声。后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我又给旭哥打了电话,在群里发了共享,甚至还语无伦次的打了段话,发了几个表情包...然后好像就继续昏了过去,想想简直是回光返照...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我记忆里似乎很快),奇奇就搭车过来接我了,他们又拦到了一辆车,把我送了回去。好巧不巧,这辆车正是刚刚与我们合影的所波大叔的儿子开的车。(据说车上还贴了大大的“救援车”三个字,不过我啥也没看到)


开到众人聚集处,车停了下来,骑不动车的小萌也坐上车来了。旭哥给我比划了几个数字,我都还答得上来。他便嘱咐小萌,通知提早回去的同学带我去医院看看。


返程的时候我手撑着头,倚在车窗上,意识清醒的某些时刻,发现自己骑了54km,现在却要搭车去医院,心里只感到懊丧:哦天呐,我又失败了...

尽管东倒西歪昏昏沉沉,但CT检查出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头皮血肿,和身上脸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瘀青擦伤。我躺倒在青旅的床上,头顶着冰袋,迷离的看着师长们对骑完全程的朋友们佩服夸耀的朋友圈,度过了心塞的一晚。


最开始我还是觉得很无力,失望、恼恨,又愤怒。室友们传来的轻声谈话都像是指甲尖,把我的头皮当成黑板划过去。骑这么一段我得到了什么呢?屁股很痛,脖子和手臂一起拉伤,脑子也坏了,就这样也没骑完全程...


这种失衡的判断和自我评价让我颓丧,我好像看不到什么行动的意义。


在骑行的第二天晚上,一如既往的日志时间,我开始回顾自己这两天的经历。随着同伴们的补充,这段经历才逐渐明晰。


波哥讲到,当我们骑行至所波大叔家时,我们吃面,他就和大叔聊天。大叔说,从16年开始,骑行的人少了,很多人一到这里就直接选择坐车,开过前面那段二三十公里长的上坡。没有了爬坡,骑行川藏线的意义何在呢?波哥补充到。(原话可能是那你骑车搞锤)


所波大叔感慨于一群十几岁的孩子,骑了这么几十公里,速度居然也不算慢,而且还要骑回去,于是坚定的要免掉我们的午餐费,波哥连给了几次也不要。


当时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我们只是十分的惊喜和感激,只好将泡面碗摆放整齐,垃圾收掉,和所波大叔合了个影。现在想来,虽然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事情,我们的骑行却带给了所波大叔这样的人一点温暖和力量。


晚上收拾行李时,我清理自己的背包,发现了两条脆脆鲨,和一个糖纸。这才想起那两个围在我旁边的好心人,可能是以为我低血糖,还给我塞了两条脆脆鲨,喂了一颗榴莲糖。我甚至还想起那位大叔说了一句,“是学生吧?你跟我女儿一样大。”很可惜,我却记不住他们的样子,连声音也很模糊。


事实上,我们的骑行只是漫长而艰难的川藏线中微不足道的一段,我或者同学们所受的伤也在那么多或凄惨或悲壮的经历中不值一提。


但不得不说,比起5月15日,我又多认识了自己54.2km。骑过的路变成生命里新的平地。而那些我们带给别人的,或者别人带给我们的东西,都很难再让人轻巧的说一句,“这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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