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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展必须得看真迹吗?“流量展”是好是坏?史航这样说——

向心而行的 新京报 2022-11-21
今年5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史航应邀参加了一个视频采访,其中他谈到对博物馆的认知:“博物馆能让没意思的生活变成有意思的世界”。

随后,他在微博上发了一条视频,带大伙儿去看他从各处淘来的名人签名照,有邓丽君、丘吉尔、约翰·列侬、卓别林......行业跨度很大,很跳脱。他把这些珍贵的照片存放在不再使用的卫生间里,并给这间放满了书和照片的卫生间命名“次卫博物馆”。

因为痴迷于逛展览,新京报记者郭薇做了一档栏目:《业余的郭馆长》。郭薇戏称自己为“郭馆长”,在节目中,她试图用有趣的眼光讲解展览,让好的艺术持续影响更多人。

在北京的深秋,郭薇邀请编剧史航一同观看了“文明的印记——敦煌艺术大展”,探讨博物馆、美术馆等文化类展馆存在的意义,普通人看展前需要做功课吗?能从中得到什么?怎样看待将展览门槛放低的“流量展”?如何理解“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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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观展

看展不用仪式感这么强

《业余的郭馆长》:你在微博里经常发自己看过的一些展,你觉得看展的意义是什么?

史航:一方面是寻求谈资,储备一些可以深度聊天的话题。在日常谈话中,如果只是用网络用语来对话,那有什么意思?比如聊天时,大家都说“栓Q”一类的,太浅显了。

另外,我觉得看展就是他乡遇故知,因为展览不是我家、不是我熟悉的环境,那是我的他乡、我的远方。

但是我在展览中突然看到某个东西,跟小时候见过的一样,又或者某个画像中的女孩像我认识的,这就是故知。在人类的艺术中,在毕加索、莫迪利亚尼的画中间,在马蒂斯的作品中间,你忽然看到自己的班主任了,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只要你记住的东西足够多,一定就能在展览中得到印证,所以叫他乡遇故知。

之所以去看展,跟我去买一些作家的手记是一样的。我不是没看过海明威的文字,我看过很多,各种译本都看过,但如果手中有了海明威的亲笔信,那感受就不同了,这种收藏让我觉得跟这些名人有了私下往来的感觉,所以去看展也是这种感受。

《业余的郭馆长》:哪个展览让你记忆深刻?

史航:我现在还很感恩的是,我去看过国博里列夫·托尔斯泰的展览,里面有他穿过的衣服,他的树皮鞋,还有一些我关心的特别具体的事。

比如学者们一直说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跟托尔斯泰的关系,但你看到他离家出走之前,桌上摊开的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这个感受就不一样,因为那本书就在那儿,你会想看他看到哪一页了,虽然根本不懂俄文,但这种现场感、真迹感,其实骨子里是一种印证。

《业余的郭馆长》:你看展前会做很多功课吗?

史航:很多人来看展之前,都会觉得这是一件特别隆重的事情,感觉要做好多心理预设,你准备去做一件特别有仪式感的事。其实并非如此,看展就是“转角遇到爱”,拐个弯儿,不期然地激发回忆。不管你活到10岁、20岁还是30岁,你曾经储存的一些信息、一些感触,在这儿都会被激发。

就拿今天我们看的“文明的印记——敦煌艺术大展”来举例,之前我没去过敦煌,没有敦煌的背景知识做铺垫。就像很多来看展的朋友们也会特别担心,我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其实不必担心,也不必一边查资料一边看展,就把自己浸泡到那些陌生的信息、图案和情绪里头,你会发现,你跟展品以及展品的无名氏作者之间,就像火柴头与磷皮的关系,一划就着了。

我觉得如果看展人是个奇思妙想的人,看什么展都能从中找到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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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流量展”

展览的价值不必用真迹多少衡量

《业余的郭馆长》:为吸引更多观众走进展馆,这几年,美术馆和博物馆会做一些时尚展,将展览做得更浅显易懂,我们称为“流量展”,你怎么看待将展览门槛放低这件事?

史航:那挺好,就像乌镇戏剧节,你要小孩看那些深沉的特邀剧目、经典大戏,他们会觉得很无聊。但乌镇戏剧节也有街头嘉年华活动,有小丑、魔术师等,还有人扛着鱼缸走来走去,小孩看到就会很高兴,所以说各花入各眼。

有人认为肤浅的展览,也可能是另一个人一辈子都会保存的开心回忆。而且现在有很多奇特的展览,它恰恰让观众知道,人世间的某种东西原来有这么多种类,拓宽视野非常重要,不怕能耐差,就怕眼睛穷。

《业余的郭馆长》:如果一个展览中展出了十件作品,但只有一件是真迹,其余都是复刻品,你能接受吗?

史航:可以接受,如果我真的要看一个作品,我甚至在网上搜到那张图,也能让我感到愉悦。对我来说一定要执着追求于什么,是物奴的表现。

《业余的郭馆长》:看展览必须看到真迹对你来说重要吗?

史航:看到真迹,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人们可能逛了很多博物馆,看了很多真迹,但那些都是拿不走的,甚至没有手中的手机重要。所以生命中的重要与不重要,都需要反复测量,不是标签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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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心中的博物馆”

心里的博物馆 是不忍删的回忆

《业余的郭馆长》:我的节目叫《业余的郭馆长》,很多人不理解,看展的节目跟馆长有什么关系?之所以这么起名,是我认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博物馆,那里藏着看过的艺术,书里背过的知识,我想把心中那座博物馆展示给大家。你认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博物馆”的概念吗?

史航:可以说这是你的图片夹、你的影集,甚至我们用一个更苍凉的比喻:你的回收站。因为我们每个人的电脑或手机里都有回收站,回收站不免要定时清理,有些东西随时都想清理,有些东西永远也舍不得清理,可时间终究会帮我们清理掉。我们看过的一个展,也许要过10年才能忘了,也许再过10天就忘了。

所以我更愿意把心中的博物馆,当成一个暂时不忍清理的回收站,岁月会帮我清理,我只希望暂时能够把它保留得久一点。

《业余的郭馆长》:如果让你办一个展览,你想办场什么样的?

史航:有两个。一个是历史展。因为我对历史感兴趣,我想展示各个朝代、各个时期的人是怎么生活的。无论是一个浴池,还是一个客厅,或是某个朝代的一个监狱、一个衙门。

在这个历史展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浸没式体验,走进其中,环顾四周,和平时我们看的影视剧里的场景不一样,会更加真实地复原这一切。

还有一个我也比较感兴趣,就是办一个纠错展,叫“并非如此”。其灵感来自于我小时候买过的两本很薄的书,叫《容易写错的字》和《容易念错的字》。这两本书对我的帮助特别大,让我懂得原来人世间可以有这样的书来帮你,它不认为你天生优秀,处处不犯错,它用“容易”二字安慰了读者。所以我想做一个“并非如此”的展览,感觉特别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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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题问答


1.提到“初心”这个词,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史航:人生就是在不断修正自己心中的轻重缓急,每次修正之后的那个结果就是初心。初心是可以随时订正的,这就是成长的意义。我倒不相信“莫忘初心”,如果那样的话,一个孩子的初心就是吃奶,但很明显,最近我们想的并不是。

2.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做编剧时,内心是什么感受吗?

史航:第一次做编剧,我觉得自己终于能挣到一大笔钱了,非常期待,希望拿到钱之后买台电脑。最后那个电视剧写了18集,一1000块钱,18000块钱确实买了一台电脑。

而且我当时写剧本特别重要的一个动力就是,可以在一些小人物上用我认识人的名字跟他们开玩笑,这是我特别高兴的事。记得那时我就把孟京辉用进去了,后来电视剧真正播出的时候改了一个字,叫孟锦辉,北京的“京”改成锦绣的“锦”。

3.谈谈你内心最渴望的三个东西,并对它们进行排序。

史航:健康、独立、温柔。

4.穿越回10年前,最想告诉自己什么?

史航:穿越回10年前,是2012年,我会告诉自己,明年开始会有一个叫乌镇戏剧节的东西,自己要早点归队,回到戏剧圈里,不要老想着写电视剧挣钱,要好好地重温学过的戏剧、爱过的戏剧。

5.未来10年,最想达成什么样的目标?

史航:未来十年,我希望自己好好活下去,只读想读的书,不做不想做的事,不说不想说的话,这就是人生中的不走弯路。进一步来讲,我希望自己在游手好闲的路上孤军奋战、风雨不改。

《业余的郭馆长》

新京报推出的一档主打介绍北京文化展馆的视频节目。节目以主播出镜的方式,走进博物馆,美术馆,走进北京的文化地标,以主播独特的视角,去观察北京的新展览,新馆藏。

记者

郭薇

2019年入职新京报,现为《业余的郭馆长》栏目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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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统筹:郭超 

编导:郭薇 

拍摄:刘鑫 周博华 陈超 赵亚楠 

摄影:浦峰

制作:周博华 李欣侗 

编辑:樊一婧

值班编辑 古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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