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被迫公开秘密文件，抗疫真以科学为依据吗？
英国受新冠疫情重创，病亡人数已突破3万，超过意大利，成为欧洲第一、世界第二。关于英国抗疫失误的报道不断，英国政府最近被迫公开了一批秘密文件，其中隐藏着什么样的“魔鬼细节”？
唐宁街标榜，这次抗疫一直以科学为依据。那么，如果顾问团言之有理，为何英国在疫情面前有些不堪一击？
文末有“范三郎”的深入追问，请不要错过。
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对英国科学抗疫决策举足轻重的顾问机构——“紧急情况科学咨询小组”（SAGE）一直被批评缺乏透明性。
近日，首相的首席顾问多米尼克·卡明斯被曝参与了SAGE的部分会议，引发了外界对SAGE会议决策独立性的质疑。多方施压政府，要求公开成员名单和会议文件。
4月底，《卫报》率先披露SAGE中的18人的名字。5月初，英国政府公布了除两名成员外的其他所有成员的姓名。接着，在工党议员的要求下，政府终于公布了一批过去数月由SAGE提供给内阁的相关建议或报告，外界终于有机会了解这个“神秘机构”如何影响着英国新冠防疫决策的每一步走向。
SAGE部分成员
一这批文件经公布，诸多细节震动英国媒体和社会，比如：
英国已经出现了12种变异的病毒株，其中一种可能在本土完成变异。SAGE科学家建议政府利用病毒变异来追踪病毒扩散路线，作为解封后的重要参考。
SAGE在3月3日建议政府，应当宣传不要握手、拥抱，然而当天和其后几天，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置若罔闻，在公开场所握手。
对于最近炒得火热、被认为是英国政府“解封利器”的“免疫通行证”，SAGE在4月的一份报告中指出其弊端，比如可能造成防疫松懈、甚至“黑市交易”。
此外还有：SAGE内部曾热议“群体免疫”；SAGE建议首相宣布封锁时的喊话要“强硬、感性”；建议政府“非常缓慢”地、“试验性”地逐步解封；建议用“交通灯”制度配合解封……
不过，有一个问题，外界还没找到答案，呼吁政府公布：对于英国拒绝大规模检测和强制隔离入境者的决策，SAGE提供的具体科学依据是怎样的？
英国1月到3月的1810万名入境者中，只有273人接受了强制隔离。SAGE召集人、政府首席科学顾问帕特里克·瓦伦斯爵士承认，3月份从意大利和西班牙“涌入大量病例”，造成防疫隐患。
01
病毒可能已有本土变异
根据《每日邮报》引述的内容，SAGE在4月份收到的一份报告表示，通过分析来自伦敦、利物浦、爱丁堡等12个英国城市的260名病人的基因组，发现了12组不同种类的病毒株，其中一株病毒首次在英国发现。
《每日邮报》认为：这意味着这株病毒在英国本土完成变异。至于其余病毒株，主要来自意大利和西班牙，其余则来自中国、美国和澳大利亚。
不过，《太阳报》报道，报告负责单位“英国基因组学联盟”（Genomics UK Consortium）承认，由于研究样本数还很不足，因此，在英国，病毒发生变异后产生的种类极有可能更多！
《邮报》引述科学家的说法称，病毒产生变异是因为病毒侵蚀不同族群的免疫系统，应对不同的抗体，在这种“入侵”和“对抗”中，病毒发生变异。
东安格利亚大学的保罗·亨特教授向《邮报》评论道：“有关病毒变异，有几个问题——这些病毒变体是否产生不同严重程度的疾病？某些病毒变体是否比另一些变体传染性更强？他们是否足以让（未来研制出来的）疫苗失效？对此，我们目前一无所知。对于这些变体的毒性或传染性是否更强，这个研究并无任何阐述。”
亨特教授根据自己的经验表示：
不过，完全有可能的是，其中一株病毒变异到一个程度，让已经因变异前版本的病毒产生抗体的人们无法对其免疫。
”报告还披露了一个重点：这份报告提交给SAGE，是用来帮助SAGE追踪新冠病毒扩散轨迹的，亨特教授认为这“对解封起到关键作用”。
“假设在英格兰西北有一个疫情爆发点，突如其来，如果我们发现当地的病毒株和伦敦发现的一样，那么你就知道，有人从伦敦把病毒带到了西北部。”亨特教授向《邮报》表示。
英国首席科学顾问瓦伦斯爵士日前在回答议员质询的时候表示，病毒传播对于英国不同地区影响不同。《每日邮报》认为这是暗示英国政府可能在不同地区制定不同的解封政策。
02
几乎“国门洞开”，具体科学依据欠奉
《卫报》报道，在议员史蒂芬·多蒂的要求下，英国政府公布，从今年1月到3月以来，有1810万人入境英国，却仅仅有273人接受了强制隔离！
对此，英国政府发言人表示是遵照SAGE的专业建议，如果当时检测和强制隔离，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国际范Plus”发现，由于瓦伦斯已经承认3月份大量病例由欧洲其他国家入境英国传播，因此，英国政府拒绝大规模检测和强制隔离入境者的决定引起巨大争议。目前政府大量“解封”SAGE文件，但拒绝公开SAGE为这一决策所做建议的具体内容，引来在野各党的抨击。
《每日电讯报》算了一笔账：根据公开的数据以及其“保守的估算方式”，在英国采取封锁措施之前，至少有2万受感染者进入英国！
脱欧党党魁奈杰尔·法拉奇表示：
引发这么大的爆发，责任却在政府拒绝对入境班机采取任何动作。感谢瓦伦斯爵士的诚实！
”根据《每日邮报》的计算，强制隔离的273人是：
83名1月31日乘坐包机从武汉回到英国的乘客；
11名2月2日乘坐法国政府包机从武汉撤回法国的乘客；
147名2月9日乘坐从武汉回英国最后一班班机的乘客；
“钻石公主号”邮轮上的32名乘客，从东京飞回英国。
这273人都进入英国政府安排在默西塞德郡的隔离中心进行强制隔离。自此之后，英国政府再也没有对游客进行检测以及强制隔离，仅仅让所有回到英国的人自我居家隔离14天。
工党议员多蒂向《卫报》表示：在当时疫情已经如此严重的时候，英国政府却仅仅对数百名入境者进行“正式的隔离”，这一决定“匪夷所思”。
他追问道：“到底为什么这273人需要特殊对待，其他人却轻轻带过，这背后是什么科学依据呢？来自意大利北部、西班牙或美国航班的乘客呢？这些进入英国的人士，没有遵循任何社交距离准则、在边境没有任何检查，这让人不安。更不要说在病毒扩散的时候，从马德里还来了3000名球迷（注：一场皇马作客利物浦的欧冠比赛）！”
“直到今天，任何入境者还是不需要接受强制隔离，这让人瞠目结舌。谁做出了这些决定？依据是什么？”
《卫报》和《每日电讯报》都指出，尽管循某些航线进入英国的人数下降了99%，但英国还是被看作疫情中边境管理的“局外人”，没有像新西兰、新加坡、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那样采取关闭边境、强制隔离或者在政府监督下居家隔离的措施。
《每日邮报》披露，交通大臣格兰特·夏普斯一直支持加强边境管理，但其他官员并不认同。
右二为格兰特·夏普斯
英国政府的一名发言人表示：
我们的防疫方针一向都是根据最新的科学和医学建议来制定的，包括我们的边境管理措施。我们获得的科学建议表明，在边境设置限制不会对英国境内病毒扩散造成重大影响。
”瓦伦斯爵士的回应则是：“从很早的时候，SAGE所给的建议就是，除非你能做极度大胆的决策——禁止任何国家的航班进入英国——不然你就没必要制定阻止某个国家的人进入英国。除非你真的能禁止一切航班进入英国，同时有一个很好的制度来隔离并确保所有人遵照相关规定。”
“国际范Plus”发现，瓦伦斯爵士的回答聚焦的是“封关”，而非针对入境者的检测和强制集中隔离。
尽管瓦伦斯表示英国政府的边境管制措施是依照SAGE的建议，但英国政府目前还是拒绝公布SAGE所谓“门户开放”建议的数学建模依据。
当然，根据最新消息，希思罗机场终于要检测入境者的体温了。
03
实锤：SAGE内部曾热议“群体免疫”
SAGE的一系列报告再次证实了过去数月英国媒体的一些爆料，比如当初风波不断、最后英国政府矢口否认的“群体免疫”方针。
根据ITV的报道，SAGE一份3月4日的报告显示，SAGE下设的“科学流感大流行行为小组”（SPI-B）内部曾经有一种声音：为了配合当时要求老人和有基础疾病者进行自我隔离、而其他人保持正常生活的“延缓”防疫方针（即3月13日首相约翰逊讲话中所提出的内容，三天后大转弯为目前的“压制”方针），最好宣传说“部分人将产生某种免疫”，“这样更能让人接受”。
英媒普遍认为，这再次表明在SAGE内部，“群体免疫”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尽管后来英国政府拼命否认。
瓦伦斯爵士在接受议员质询的时候，也首次回应自己3月13日时上ITV接受访问时提到“群体免疫”的事情。
他先道歉后澄清：
我当时应当把我想讲的话表述清楚——如果我表述得不够清晰，那么我道歉。我当时想说的是，在没有治疗药物的情况下，你如何让一个社群对病毒具备应对能力。要不就是有免疫力，这可以通过疫苗所获得，或者通过人们感染后获得。
”04
SAGE刚建议别握手，约翰逊偏不听
《卫报》留意到，SAGE下设的SPI-B小组3月3日上呈英国政府的一份报告表示：“由于目前的证据表明保持手部清洁对于防疫很重要，英国政府应当建议民众不再通过握手、拥抱等方式问候。政府对于握手的公开表态对于阐述保持手部消毒的讯息有额外的价值。鼓励用其他礼貌的问候方式替代握手、或者礼貌拒绝他人握手，很有好处。”
不过，在同一天，首相约翰逊在记者招待会上明确表示自己会继续握手！
他当时表示：
有一晚我访问了一家医院，我想那里有一些新冠病人。我和所有人都握手了。我会继续这么做的。每个人都可以自行决定，但我想，科学证据表明……我们的判断是，洗手最重要。
”毕竟，他当时还没有因为COVID-19而去鬼门关前走一遭，他主要在宣传“洗手同时唱两遍生日快乐歌”的重要性。
对此，首相府发言人表示，当时SAGE那份报告还没有直接上呈内阁大臣们，仅仅只是由SPI-B交给SAGE内部讨论。
不过，《卫报》不依不饶地表示，即便约翰逊当天并未收到SPI-B地建议，他最迟到3月9日和拳击手安东尼·乔舒亚见面的时候还是握手了……
05
SAGE建议首相喊话要强硬、感性
约翰逊宣布全国封锁方针的系列发言明显在态度上更严肃、在情感上更坚定，这也和SAGE的建议有关。
3月23日的SAGE会议收到一份由SAGE内部的行为科学专家起草的报告，该报告表明：“人们受到个人‘威胁’的感知程度要加强，尤其是对于那些容易满不在乎的人，对他们来说，要使用强硬的情感性发言。”
“要让（首相）传递初更有效的讯息，还必须让人们有信心地认识到他们通过哪些动作能够降低病毒带来的威胁。”
在3月23日的讲话中，约翰逊表示：“新冠病毒是这个国家数十年来面对的最大威胁”；“从今晚开始，我要给英国人民一个非常简单的指示——你必须留在家中”；“目前我们别无他法，面前的道路是艰辛的，让人悲伤的是很多人会因此丧生，但同时我们面前有一条清晰的前进道路”……
这和他之前的讲话明显不同。
“国际范Plus”发现，在这点上，约翰逊的确听进了SAGE的建议。
06
“免疫证书”弊端多
不少媒体都猜测英国政府会将“免疫证书”作为解封、复工的重要制度。
ITV报道，SAGE在4月14日的一份报告中讨论了“免疫证书”的影响，尤其是一些可能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如果通过抗体测试来决定给“有抗体”者颁发证书、让他们更快复工，可能会使身体健康的员工受到歧视。“可能有的雇主会不允许那些抗体检测呈阴性的人返岗，并转而聘用抗体检测呈阳性的新员工。”
该报告还直指：这会造成两个不同的“阶层”，让曾经患病者更受青睐。
第二个问题：“免疫证书”可能鼓励人们从黑市购买假的测试结果。
报告表示，那些抗体检测呈阴性的人为了返岗，可能会去买假的测试结果提供给给雇主，甚至刻意受感染。
第三个问题：通过“抗体测试”并不代表获得了完全的抗体，“免疫证书”会让人放松警惕。
《每日邮报》报道，目前科学家并未100%确定新冠肺炎治愈者对这一疾病有高度抗体。科学家对于抗体是否会随着时间变弱也还没有定论。目前科学界的共识是：治愈者不会有“完全的免疫力”。
当然，SAGE的科学家还担心，如果抗体测试剂不够准确，会造成一种错误的安全感。
因此，在这样前提下颁发“免疫证书”，会让治愈者放松警惕，不再注意自我防护，也可能让周围的人不再注意和治愈者拉开社交距离。
如果获得“免疫证书”或抗体测试呈阳性的人走向高风险岗位，比如医护前线，可能会在自认为不会受感染的时候二次感染。
因此，“免疫证书”对于防止病毒扩散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07
突然解封vs逐步解封
约翰逊计划在5月11日宣布部分解封的细则。他已经表示，“不会一下子恢复正常”。
“国际范Plus”发现，这也和SAGE早前的建议吻合。
根据《每日邮报》引述，SPI-G小组在4月2日撰写的报告《放宽活动及社交距离限制》中表示，如果一下子解封，却因为疫情严重又重新封锁，会引起英国人的反弹，认为这是“严重的政策失败”。
报告说，如果封锁“突然”解除，那么人们很有可能认为病毒大规模感染“减少或显著减少”了。如果解封后，确诊病例数突然再次上升，而政府必须重新封锁，那么英国民众将产生“群体紧张”，对专家意见失去信心，再次封锁时将更难要求他们自愿遵守规则。
因此，该报告建议英国政府：“非常缓慢”地、“试验性”地逐步解封，这让政府可以掌握充分的流行病学证据，以此向公众解释解封措施的影响。
《每日电讯报》留意到，该报告特别提出，如果仅仅解除某些经济活动的限制，而不解封“有重大社会及心理好处的”低风险活动（比如某种情况下的家庭团聚），将会让民众很难接受。
08
建议用“交通灯”制度配合解封
在4月2日的报告中，除了强调要缓慢、逐步解封之外，SPI-G小组特别建议，可以实施一种“交通灯”制度。
什么是“交通灯”制度呢？
根据《每日邮报》的解释，就是设定一系列的行为或情景，归类成“高风险（避免做）”、中风险（少做、小心做）和低风险（随心所欲）”三类行为，就像交通灯里的“红灯停、绿灯行、黄灯做好准备”。
《太阳报》更列举了“绿色、琥珀色、红色”三种颜色所代表的行为——
绿色：可以做。可能包括出去锻炼、复课、逛商店和去工作。
琥珀色：少做、谨慎。可能包括去探望朋友或家人，但人数要保持比较少，也不能常常为之。
红色：避免做或建议不要做。可能包括大型团体活动、去酒吧或凑热闹。
在SAGE的报告中，红色、琥珀色和绿色还代表了逐步解封的三个阶段——
1
红色时期（5月4日-25日）
所有小型商店重新开门，但所有人要严格保持社交距离。
美容院、理发厅开门，但所有人要戴口罩。
餐厅和酒吧恢复外卖业务。
游泳池对小学生开放。
托儿所重新开放；
中小学向关键行业从业者的孩子开放。
不建议旅游；绝大部分国际航班依然要被禁止。
2
琥珀色时期（5月25日-6月15日）
开车出行不受限制。
人们可以探望自己的家人，但不能开派对，不能大规模聚集。
中小学复课；
大专学院允许举行考试。
50人以下小企业开放线下办公。
公共交通高峰时期做特殊安排。
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时必须佩戴口罩和一次性手套。
餐厅可以开放，但严格社交距离要保持。
3
绿色时期（6月15日之后）
可能重新开放体育活动。
较大公司复工。
大型婚礼和葬礼可能被允许恢复。
酒吧、餐厅和夜店重新开放。
公共交通系统恢复正常，但依然强制戴口罩。
健身房重新开放。
“为了让公众更有信心，政府应当提供清晰易懂的标准，指引必须清楚解释哪些人可以在何时、为了什么理由、被允许以何种形式参加哪些活动。”这是“交通灯”制度实施的前提和保障。
该报告还表示，为了让民众更容易“令行禁止”，政府可以借鉴推广健康饮食等公共宣传共识的经验，宣传好在三种风险等级的行为或情境中，每个人都遇到相同的挑战，必须像健康饮食一样，和大家一起管住自己的行为。这样，人们因为不会感到孤军奋战，能更好地遵守规定。
“国际范Plus”注意到，前段时间有媒体爆出过上述“交通灯”制度，但英国政府否认要采取这一方案。最新流出的解封方案则是分五步实施，实际情况如何，约翰逊5月10日的电视讲话可能会揭晓答案。
文丨国际范Plus撰稿人 多恩
参考信息来源：Daily Mail、Guardian、Daily Express、The Sun、Daily Mirror、Daily Telegraph、ITV、BBC
范三郎说
英国疫情发展到目前这个阶段和这个局面，是该好好追问一番了。
群体免疫也好，数学建模也罢，唐宁街标榜，这次抗疫一直以科学为依据。但问题是，科学的发展是建立在吸收前人经验的基础之上的，中国最早爆发疫情也最早遏制疫情，为什么非得避而不闻，让民众从头再遭受一遍？
再说了，英国政府顾问团即使言之有理，但在未知的疫情面前却不堪一击，“尽信书不如无书”。
是英国政府真的太偏重科学建议，还是这些内阁精英实际稚嫩，沙盘推演滔滔不绝，实际缺乏政治决断，贻误战机，于是拿科学作挡箭牌，掩盖自己的无能，搪塞百姓的质询？
刚愎自用的首相与冠毒病患者握手，高级顾问弗格森打破隔离规则幽会情妇：是相信科学，还是只相信自己？
范三郎，号国际，英中人氏。自幼苦读国粹，继而延览西典，游学五洲，历练于中英主流媒体。常思中西互鉴，愿做拼命三郎，为君采得火种，点燃心灵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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