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无国家的父母,也没有无父母的国家
作者|陳觴
这当然会引起人们对于 totalitarianism 的恐惧。但是,我们应该发觉,这种恐惧到底是来源于外部,还是来源于这些父母自身?换言之,是否是这些父母的攻击欲造成了其被害妄想?
我们先看一下国家和家庭的关系。经济学的原初开端就是自然经济和家计财政,当时的经济学就是家政学,其研究对象就是家庭运作,即把家庭作为一个最简单的经济单位。而在世袭制到帝制的发展当中,则将这种家庭经济上升到宏观的国家财政——国家依靠家族血缘来实现其权力更替,而执政者(皇帝或者国王)则以全国为一家之私产,而正是承认了这个超级家庭,整个国家的统治才得以稳固。
这个超级家庭必须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而这就是国家的纲常,不可逾越。由此可知,家庭是国家的细胞,而国家(超级家庭)保卫了所有家庭的内外秩序(实则是社会规范)——本身统治者就是最有权势的家庭,并且保护下面的家庭。下面的人不能僭越,否则原有的政治秩序就要崩溃。
如果我们看到了家庭和国家的这种同构关系,就难以再相信那种称赞家庭的滥情说辞。我们同样能看到国家治理术在家庭场域中的实施。例如树立父亲权威(执政决策),然后由母亲管理家务(行政管理),而儿女必须遵守父母规定,并且获得他们的权利及义务(公民,实质是被统治者)。
因此,国家就是家庭的自我理想。国家稳定,家庭也能稳定,所以,家庭为国家作出一点奉献,有何不可?难道要吃国家的饭,砸国家的锅?所以国家面前无父母是一个伪命题,恰恰相反,在国家面前才有父母,只是他们不承认家国的不对称互惠。
不过,我们亦不应该把家国看作永世牢固的联盟关系。这个po主的反应是一种普遍现象,ta体现了父母对于家庭被国家「入侵」的担忧。这裡恐怕又要涉及关于公权力和私权的老生常谈。然而,正如我所说,国家一开始是靠某个家庭维系起来的,换言之,公权力就是依靠一个强大的私权制造出来,然后再保护其他私权,但是,公权过度会再次侵犯私权,这就是一种循环的「相爱相杀」。就如国家终究需要侵入家庭来维护自身——其实是超级家庭破坏其他家庭来保持其超然地位,在封建制度下,是国王及地主侵略农民,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则是政客及垄断财团剥削无产者。
现代的突飞猛进终于开始令人感觉到家庭问题的无解,但是家庭之外是什麽?不知道,也找不到除家庭以外的替代措施,那就只好进入到这种家庭较好、那种家庭不好的比烂游戏当中。事实上,家庭的瓦解当然是好事,哪怕从最实用的角度来说,受家暴者不想要家庭,被父母唠叨的孩子不想回到家庭,家庭主妇不想给家庭打工,医疗保障也不该从集体钱包转移到家庭钱包(这是新自由主义的老伎俩)。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要回到家庭,这是一种何等淫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