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观察 | TikTok听证会中的质询要点及危机剖析

文/王捷 邱世贸 林颖

引言

美国当地时间2023年3月23日，TikTok CEO 周受资出席美国众议院能源及商业委员会的听证会，就用户隐私安全、未成年人保护、美国国家安全等问题接受质询。议员认为，TikTok应用程序应在美国境内被禁止。周受资表示，TikTok正面临“关键时刻”。

（网络图源）

质询要点

持续四个多小时的听证会中，各州议员分别对周受资提出质询，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个质询要点：

01

内容安全（部分）

1. 平台内容是否受中国政府恶意操纵？例如，在中国被禁止传播的内容是否出现在美国TikTok社交平台？

2. 平台内容是否对儿童/青少年造成身心伤害？

3. TikTok的内容审核措施是否有效、及时地降低未成年人安全事件发生率？是否有前后数据对比？

02

数据与隐私保护（部分）

1. 企业内部数据传输：中国母公司字节跳动内部员工是否可以访问美国用户数据？是否存在被母公司字节跳动及子公司TikTok同时雇佣的员工？

2. 技术问题：母公司字节跳动与子公司TikTok是否共享技术资源？

3. 数据收集、使用与共享：TikTok是否超过经营必要范围，收集、使用美国用户的敏感数据？

4. 安全保护：TikTok是否在网络安全、用户数据保护方面投入资金并部署相关措施？资金投入是否逐年递增？

03

国家安全（部分）

1. 中国政府是否能够获取TikTok的美国用户数据？

2. TikTok CEO 周受资是否与中国政府官员有密切的沟通？

（网络图源）

多数议员在听证会中强调TikTok当前的运营合规情况，并关注具体的合规措施部署情况，希望TikTok提供具体的数据、实际的技术方案来回应他们所关心的问题。

周受资表示，TikTok团队将在会后整理相关资料，提交国会审查。

TikTok危机

当前，美国对于强制出售TikTok在美资产及所有权，或全面禁止TikTok在美运营的呼声越来越高。

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拜登政将强制要求字节跳动出售TikTok，否则禁止TikTok在美运营。

此前，美国外交事务委员会以24-16票通过了HR 1153法案。该法案赋予拜登政府禁止所有美国设备使用TikTok 或任何威胁美国国家安全的应用程序。

01

支持禁令

HR 1153法案的支持者认为TikTok收集美国敏感个人数据，并将此类数据传输回字节跳动，给美国国家安全造成严重威胁。委员会主席迈克尔·麦考尔表示，“TikTok 是一种国家安全威胁……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美国执法机构过往对TikTok的调查活动显示，美国认为TikTok最大的安全隐患在于员工内部数据传输的问题，部分中国员工可以访问美国的用户数据。专家曾表示，尽管TikTok已将数据存储器部署在美国，并使数据在新加坡备份，但“令人担忧的是，如果中国人仍在访问美国用户数据，此类数据最终可能会落入中国情报部门的手中。”

此外，议员对TikTok社交平台上的负面内容提出担忧，认为TikTok并未有效、及时地履行社交平台内容审查义务，对未成年人身心健康造成严重影响。

02

反对禁令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CLU”）反对禁止TikTok在美运营的法案，认为该法案侵犯了公民的言论自由权。ACLU 高级政策顾问 Jenna Leventoff表示，“公民都有权使用 TikTok 和其他平台与全国各地的人们交流我们的想法”。同时，法案存在程序性瑕疵，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未就该法案举行听证会，从而导致立法者无法听取外部专家的意见。

此外，该法案违反了伯曼修正案（“Berman Amendment”）的规定。伯曼修正案最初允许电影、书籍和音乐在美国和敌对的外国之间自由流动，如今其保护范围已经扩大，将外国数字媒体也纳入保护范围。2020年，TikTok律师曾在诉讼中援引该修正案的保护措施，以阻止当时的总统特郎普尝试禁止用户下载TikTok。一些立法者，包括参议员Marco Rubio、众议院Mike Gallagher和Raja Krishnamoorthi等均已提出法案以全面禁止TikTok。每个法案都试图通过为伯曼修正案的保护范围设置小范围的豁免，以应对该问题。

03

其他禁止性措施

目前，美国已对TikTok采取实际的限制措施。据路透社消息，2023年2月27日，白宫要求政府机构在30天内删除联邦设备和系统上安装的TikTok，防止其威胁国家数据安全及公民的个人隐私。此外，加拿大政府和欧盟最大的两个决策机构也在近期要求员工在工作设备中删除TikTok软件。

此外，由参议员 Warner 和 Thune 领导的两党参议员小组于2023年3月7日提出了一项限制法案，这项立法将授权美国政府阻止某些可能对美国人敏感数据和国家安全造成风险的技术服务。

结语

美国从2020年起便对TikTok及字节跳动开展多维度的调查，如内容合规、儿童保护、数据跨境传输等。对此，TikTok发布“德克萨斯计划”，改进技术与数据处理系统，建立用户与企业之间的信任，遵守美国数据保护的规定，保护用户的合法权益。

今年，美国从国家安全及隐私保护的角度出发，由美国外交事务委员会牵头对TikTok开展又一轮的调查。此外，通过出台新的限制性法案，美国两党为政府限制外国技术服务提供合法基础。

受地缘政治、隐私保护政策等多方面影响，我国科技企业出海之路近年来越发艰难。在此背景下，企业在出海初期如何应对境外监管机构的严格审查？如何进一步回应境外监管的严苛调查要求？如何在经受调查时，采取及时、有效的措施保障企业持续开展境外运营？这些是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我们将持续关注美国对TikTok的调查以及TikTok作出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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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介绍

王 捷 

数据安全师，执业律师，垦丁W&W国际法律团队创始人，联合国世界丝绸之路委员会专家，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深圳调解中心专家调解员，广东省法学会信息通讯法学研究会理，荷兰RuG国际经济法与商法硕士，专注于网络法领域的研究和实务，特别是互联网产品合规、出海合规以及全球数据保护与个人信息保护合规，已为多家知名互联网公司及大中型外资企业提供专业法律服务，覆盖智能终端制造、IOT、人工智能、云计算与服务、社交网络平台、移动互联网、电子商务及平台、短视频视听直播、网络游戏、以及个人信息保护、数据安全等行业领域。

王捷律师曾在阿里巴巴大文娱集团、国际律所与海外仲裁委员会工作，拥有12+年的科技型公司实务经验与中外律所从业背景，深耕海内外多条业务线。专业能力模块包括产品风险管控、业务流程搭建、风险分析评估、数据保护与合规、纠纷案件处理、竞对攻防布局、政府监管合规、海外公司治理、投资项目管理等。她能更准确理解客户核心需求，快速响应并提供基础到战略的有效支持，并为各类出海互联网企业拓展印度、印尼、日本、韩国、东南亚、中东、非洲、欧美等新兴及重要市场提供有效的合规解决方案与落地支持。

王捷律师关于《中国与海外多国/地区数据保护及企业合规要点对比》的论文，在全球最高分的六篇论文中，荣获国际知名隐私组织FPF第 12 届政策制定者年度隐私论文奖，该文章同时被评为年度隐私政策制定者 “必读” 文章。与此同时，她还是出海互联网法律观察公众号主理人，输出了多篇专业互联网与数据合规文章，部分刊登于国际知名专业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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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世贸

垦丁律师事务所W&W国际法律团队律师助理

林颖

垦丁律师事务所W&W国际法律团队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