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转型律师，并非拍脑袋

编者按

很少会有这样的机会和大家聊聊非专业的事情，听到很多朋友想看回放，这里我们整理出文字稿，提供给不方便看回放的朋友阅读，本场访谈会拆成3篇小文章，以Q&A的方式呈现，如有不足之处，希望和大家多多探讨。

——Jackie

关于Timini

Timini，德国某集团公司亚太区法务负责人，曾先后任职于外资律师事务所、美国公司、合资公司，具有丰富的演讲、谈判、培训经验，时常应邀为律师、法务同行培训、分享。广受好评的课程包括,，「法律人表达课」，《律师如何与企业客户沟通更高效》，《律师如何找到、打动企业客户》

她是《四步说服法：高效演讲、谈判、销售、沟通的秘诀》的作者，她还是万人法律俱乐部“法律合唱团”的发起人，公众号“见我”的主笔， 法律人对谈节目“合同相对论”的联合发起人/主播，《合同相对论：法律人的一千零一夜》的联合主编。

本文整理自法天使第237期--Timini与Jackie王捷的对谈。

大家好，很高兴今天能跟 T 总对谈，也是第一次参加法天使的合同相对论，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Jackie 王捷 ，目前在垦丁广州律所，我的主要执业领域是出海合规、数据合规和互联网产品合规、以及新科技前沿等相关业务版块。

我在法律本科毕业之后，前往荷兰修读了国际经济法和商法硕士，并曾经在当地的国际律所和国际仲裁机构工作，回国后很幸运地能在阿里巴巴大文娱集团工作，工作了大概有 6 年多的时间，然后转型出来从事成为执业律师。

QA&

Q1

在大厂为什么会想到出来？

A

Jackie：

我很感激能在互联网大厂工作的这段经历，让我有机会接触业务最前沿的事项和一线信息，积累了非常扎实与丰富的经验和能力，使我受益匪浅。我加入公司时，正值其高速发展阶段，当时，出海的公司并不多，公司是其中的领头羊与先驱者，因此我很有幸地接触到不同业务线、互联网产品形态和行业领域，以及能涉足到大量不同的出海目标国家和地区。但从职业生涯发展角度来说，对于我个人而言，我会有一个作为法律人非常希望成为一名律师的执念。另一个原因是我希望改变思维方式，从不同的视角来看待和解决问题。

Q2

在做法务的时候有没有观察跟你们服务的合作的外部律师？有没有发现他们有一些自己不能接受习惯特点，然后自己出来之后就有意避免了

A

Jackie：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我们对待律师态度非常尊重与友好的，但也会存在一些从法务视角感到不太满意的情况，即，如果外聘律师只会say yes or no, 而不提供how to do的解决方案，或外聘律师提供给我们的内容并未真正解决当前的问题，或需要花费我们大量时间引导他如何理解比较成熟的业务模式的话，那我们会感觉，我花了钱让律师学习了，我也为此投入了时间并支付了费用，却最终无法帮助我们更好完成目标任务的话，则相对来说不太好。

因此，现在我们在为客户提供服务时，一直采用产品经理的思维方式来思考问题。我们会不断反问自己：交给客户的东西是否能够真正解决他们的问题，我们的建议能否更有利于公司更好地做决策，能否落地，而不是给了建议反而增加了决策难度。

Q

Timini：

这个你刚刚说的这个点让我也有同感。因为就在不久前有个社群里面就在聊这个事儿，有很多律师，一个小时几千块钱，然后有个事问他，我想要的就是当下给一个你的经验和你的直接看法，你的直观看法可能一个电话就能说清楚，他花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去做research，最后给你一个东西可能是正确的但作用不大的内容，大家觉得说我钱花了，没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所以大家对这个事情吐槽其实还挺多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观察到有一些从法务出来再转律师的，往往会更受企业客户的欢迎。

A

Jackie：

是的，我们也需要考虑整个职业经历。例如，当我离开公司时，我是感到迷茫的，因为我没有做过独立律师，也不知道如何成为一名律师。考虑到我自身情况，可能不太适合从律师助理做起。即使我愿意，对方也可能会有顾虑或他们可能需要的是一张白纸作为律师助理。因此，我没有经历过常规的师傅带徒弟的律师助理到初年级律师到高年级律师的成长之路，包括没有跟着师傅学习过如何谈客户、如何用律师思维思考问题、处理问题等等。相反，我只能依靠我以前积累的工作经验、知识来应对和解决当前的问题。

我还记得很深刻的一个事情是，刚转型做律师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去谈客户和谈案子，我还跟阿来律师说：“要不我从飞过来杭州，然后你去谈客户的时候跟着你去观摩一下，学习一下，那我可能大概就知道怎么做了”，而他却和我说：“嘿，这个谈客户每个人的做法都不一样的，你就按你自己的风格和方式来”。

Q3

你认为自己打出来跟别人不一样的路了吗？

A

Jackie：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能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中的一员，除非真的在智力上特别出类拔萃。在大家水平相当的情况下，拉开距离的因素可能包括对事物的认知、思维方式、努力程度等等。例如，我们可以试图弯道超车。我当时分析了自己的一些优势与劣势，以及分析了自己可以用什么方式比较快速地跨越这个阶段。

我的劣势，例如有比较好的大厂工作经验但没有独立律师经验、缺乏足够强大的人脉关系支撑案源，可以说是从0开始。然而，我也分析出自身具备的一些优势：首先，我有在公司处理过多条国际业务线的经验、覆盖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处理过许多不同类型的互联网产品线业务；又例如，我拥有较好的国际背景，在海外工作过，积累了较好的与海外律师合作的经验，并建立了广泛的海外律师资源网络，涵盖不同国家。所以在研究整个市场和行业趋势时，我发现针对出海+互联网这个特定领域或赛道的专业服务相对稀缺，于是便第一个提出了“出海互联网法律服务“的概念，并用来作为自己的标签。

Q

Timini：

我还蛮好奇的。对我这样的外行来说，我感觉这个出海互联网这个词非常的抽象。如果换我的话，我可能会想到说，唉，我把这两个结合起来，但我可能没有信心的点在于说这是不是一个真需求？可能有很多企业出海，国内可能有很多互联网，但是出海的互联网有多少？会不会有那么一个瞬间，担心它的市场到底有多大？

A

Jackie：

我当时是有数据去支撑的，我做了这么几个事情。首先，我通过全网搜索的方式，查看了是否存在其他公司已涉足此领域；其次，我对所在省份的互联网公司进行了集中区域的分类，并分析了不同规模和类型的公司分布情况。此外，我还关注了哪些公司已经涉足海外市场或国际业务。通过这些数据，我判断出海业务在未来是具有非常大的发展潜力和前景的。

另外，我们当时在公司的时候有轮岗制度，即你不能只在法务部里面待着，你得跑到业务部门中去，去了解他做这个事情是有多不容易，那你就不会轻易地去 say no，而是更好地帮助他去实现项目。所以我们当时其实跟业务的距离还是蛮近的，也更好的了解到这个领域。因此，基于对数据的严谨分析和对业务部门的深入了解，出海业务的发展趋势并非我凭空猜测，而是有充分的事实和数据支撑的。

Q

Timini：

我不知道大家之前对此有什么感受，我听着就在心里感慨，王律刚刚讲到说自己做了哪些调研，分析自己所在省份的互联网企业集中地方，然后分析他们有没有出海，现在是什么规模。这些事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做。一个法务出来做律师，从一开始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但我觉得你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而且再加上，往日在公司内部就已经跟业务的同事有比较深的联系，对业务、对出海都有了亲身的触感，而不是停留在想象上。这我猜这才是你可以笃定地选这个领域的原因。

Q4

在转律师之后有过后悔吗？有动摇过吗？

A

Jackie：

没有，我实际上对这种转变心怀感激，因为这几年是成长非常迅猛的几年。我认为有几个主要收获：

首先，我的社交圈子得到了极大的扩展。在公司工作时，我属于比较闷头干活型的员工，除了工作上，较少参与外部活动，也可能当时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交流平台和交流机会。但是，自从转型后，我开始参与大量的沙龙活动、分享讲座、直播以及写作，在这个过程中也结识了很多不同行业不同领域的新朋友，有的朋友成为了客户，有的客户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我的社交圈人数从几百人扩大到了几千人，并从他们身上学到许多宝贵的知识和经验。

其次，从事这些工作使我在思维和处事上变得更加成熟。以前在公司工作时，遇到压力不可避免的情绪化。但其实在公司里面，我们是受保护的，有法务总监、有老板在为我们遮风挡雨，但离开公司成为独立律师，再到筹备和创办律所，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去承担责任与风险。虽然在工作中遇到过许多挑战、挫折和困难，甚至有时会感到痛苦而抱头痛哭，但这些经历使我更加具有韧性。如果人生拉长来看，每一个阶段都是一个体验，刚好这个阶段让我感到很有挑战、也很振奋。

主编介绍

王 捷 律师

垦丁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广州联合创始人、执行主任

W&W国际法律团队创始人

荣登律商联讯（LexisNexis）2023「40位40岁以下的法律精英」榜单

业务领域：

个人信息保护与全球数据合规、数据合规、互联网与网络法实务合规、企业出海合规、网络安全

王律师持有CIPP/E（国际信息隐私专家认证/欧盟）、区块链应用操作员资格证书、数据安全师、数据合规官资格证书，是联合国世界丝绸之路委员会专家，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深圳调解中心专家调解员，广东省法学会信息通讯法学常务理事，荷兰RuG国际经济法与商法硕士。

王律师曾在阿里巴巴大文娱集团、国际律所与海外仲裁委员会工作积累了12年+科技型公司实务经验，具备中外律所从业背景。专业能力模块包括产品风险管控、业务流程搭建、竞对攻防布局、政府监管合规、海外公司治理等。王律师已为多家头部与一线的知名互联网公司、大中型外资企业及大型国企提供专业法律服务，行业覆盖物联网、智能终端制造、IOT、云计算与服务、社交网络平台、电子商务及平台、智能汽车与车机系统、芯片制造业、网络游戏、Web 3.0、NFT、AI、以及GPT等新兴领域。

王律师擅长解决由互联网、数据及智能技术引发的数据安全风险与合规解决方案落地，包括数据保护与合规、产品风险管控、业务流程搭建、风险分析评估、政府监管合规、竞对攻防布局，已为各类涉互联网企业拓展全球市场提供法律支持，尤其擅长为企业出海欧美、东南亚、印度、日韩、中东、中国港澳台地区等新兴及重要市场提供有效的合规解决方案与落地支持。

同时，王律师独著《Comparison of Various Compliance Points of Data Protection Laws in Ten Countries/Regions》，在全球最高分的六篇论文中，荣获国际知名隐私组织FPF第 12 届政策制定者年度隐私论文奖，该文章同时被评为年度隐私政策制定者“必读”文章。其耕笔的多篇互联网与数据合规文章收录于国际知名专业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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