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浩登上海｜尚-马利·阿普里欧个展 “鎏金梦” 即将开幕
对自小就在父亲的陶窑中捏粘土的尚-马利·阿普里欧（Jean-Marie Appriou）来说，成为一名雕塑艺术家不是一种职业抉择，而更像当代炼金术师的自觉。布列塔尼半岛诡谲而崇高的自然环境浸润了少年时的想象力，在YouTube教程和父母赠予的图书指引下，他搭建熔炉，自学铸造。通过亲手在坩埚中熔化金属、制作铸件，尚-马利·阿普里欧奠定了自己时至今日的工作基础：以实验的姿态面对千奇百怪的材料，并不吝于展示他对炼金术和铸造厂的痴迷。
自开始创作以来，尚-马利·阿普里欧就以人神混颂的姿态贯穿作品始终。他用铝、青铜、玻璃、粘土、蜡等不同的材料来设想人类、动物和植物居住的奇幻世界，将冰冷的金属和被切割的材料化为“液态”，形成自己雕塑的形状。作品中的宇航员、潜水者和养蜂人总是徜徉在或远古、或未来的异世界之中，艺术家的灵感从埃及神话到拉斐尔前派绘画，从科幻文学到电影漫画，不一而足。
光之镜（洋蔷薇）, 2022. 青铜. 137 x 47 x 10 cm. 图片提供：艺术家与贝浩登
在贝浩登（上海）呈现的最新个展“鎏金梦”中，尚-马利·阿普里欧制造了一场时空错序的梦境。如同睡美人的故事，这场梦境由象征城堡生活的镜子、环绕的荆棘和一位难以描述生死状态的女性展开。艺术家将作品《睡美人》（Sleeping Beauty）的灵感源泉——维多利亚时代约翰·埃弗里特·米莱 (John Everett Millais) 的画作视为一则回环往复的时间寓言，而非线形进程中悲剧性的溺亡。破碎的浮雕象征过去，是一片被荆棘侵蚀的废墟；发芽的蔷薇则代表了未来，是荒地上可能的生机。植物们无法表征特定的季节，在一片故园风雨后的混沌中，过去和未来由此开始循环。
悬浮是作品的另一个主题，《睡美人》不仅呈现出梦境特有的重力，漂浮的脸部、头发和支撑起她的植物也昭然若揭地展示着一片水的世界。镜面融合了液体的物质性，中心清澈、光滑，能看到清楚的倒影，但是越往边缘，镜面就越模糊，是被抛光过的，有一种被植物侵蚀的感觉。就像艺术家所钟爱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镜中世界不仅是对现实的反射与升华，亦是通向梦境与第二世界的象征。艺术家用非凡的炼金技艺让镜子处在固体与液态、虚拟与现实、清醒和梦中的界限上，仿佛它是一切暧昧的神秘入口。
睡美人（细节）, 2022. 绿锈铝. 90 x 470 x 120 cm. 图片提供：艺术家与贝浩登
尚-马利·阿普里欧作品中的身体最初都像亚当和夏娃一样原始。他从戏剧中获得灵感，让无垢的身体穿戴配饰，成为不同的角色。但这些角色不提供叙事，仅围绕寓言和符号构建，以象征超越常规叙事本身的事物。比如，宇航员是梦想、未来与别处的寓言；养蜂人是对地球的一种敬意，与宇航员相反，是一种守护者；而《睡美人》则更多的关乎时间流逝。
对雕塑表面的处理一直是尚-马利·阿普里欧的工作重点。在《睡美人》身上，艺术家需要考虑柔软度、人物肤色以及在不模仿织物的前提下，赐予雕塑衣褶的能量。他甚至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完全由镜面抛光的作品，并坚持认为“材料必须拥有可见的性感”。雕塑衣物上的蔷薇花全部由陶土手工制作，而在那些花瓣不易察觉的表面，尚-马利·阿普里欧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这正是雕塑的复杂之处，如果一直抛光，到哪里停止才合适？米开朗基罗的‘未完成态’（non finito）是重要的，因为它赋予了雕塑手臂的动态，而不是继续以贝尔尼尼或卡诺瓦的风格、以360度完美的方式雕塑手臂。”他如此说道。
野罂粟, 2022. 青铜. 90 x 40 x 40 cm. 图片提供：艺术家与贝浩登
野蔷薇（中国月季）, 2022. 青铜. 185 x 120 x 85 cm. 图片提供：艺术家与贝浩登
艺术家对雕塑体量的观点同样追随着米开朗基罗，雕塑作品所在的场域往往充实与虚无同在，那些尚未言说的空间构成了不同作品互文的基础。这使得尚-马利·阿普里欧的展览像一个能掉进去的兔子洞、一个可供窥探万花筒以及一次新世界的开场白，似乎背后存在着一个新世界和一条尚未被涉足的时间支流。艺术家不是通过绝对正确的原则尝试模仿现实世界，而是制造一个假设，尝试给一个美丽的主题赋予更多的能量。
撰文：李靖越
尚-马利·阿普里欧肖像, 摄影：Claire Dorn. 图片提供：艺术家与贝浩登
阿普里欧以非凡的创作技术调度雕塑媒材——铝、青铜、玻璃、粘土、蜡——借此想象出了一个由人类、动物和植物共同栖居的梦幻世界。他的作品向来带有磅礴的气势，但通过其巧妙构建的比例与尺度，这些巨大的雕塑仍与观众保持着亲密的关系，仿佛是为了更好地传达出它们那萦绕不绝的陌异感。阿普里欧编织出生长于迷幻边缘的景象：从远古时代至未来文明，在恐龙和儿童宇航员之间，艺术家融合了流行文化、希腊和埃及古代神话以及科幻小说。寓言意涵和感官触感缔结于雕塑中，阿普里欧在材料上留下了他的指纹。于应接不暇的幻觉般的“入迷”中，艺术家创作出某种矛盾的叙事，将过去和未来，将理想事物和可感知的实在彼此相连。
尚-马利·阿普里欧的作品曾广泛展出于国际艺术机构，包括巴黎路易威登基金会、巴黎东京宫、巴黎Lafayette Anticipations基金会、阿尔勒文森特·梵高基金会、图卢兹屠宰场博物馆、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第戎“财团”博物馆以及里昂双年展。应公共艺术基金邀请，尚-马利·阿普里欧曾在纽约中央公园东南入口处的多丽丝·C·弗里德曼广场、法国凡尔赛宫以及维也纳双年展呈现了一系列雕塑创作。尚-马利·阿普里欧也曾在Jan Kaps画廊科隆空间，Galerie Eva Presenhuber苏黎世和纽约空间; Kaikai Kiki画廊东京空间以及C L E A R I N G画廊纽约和布鲁塞尔空间举办个人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