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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圣地「桃花源记」的暗黑真相(二)丨硬核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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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圣地「桃花源记」的暗黑真相(一)
01
贸易、通婚、文化交流
很多人以为桃花源是可以与世隔绝存在的。这种可能性当然有,但是绝不可能打造一个生活水准过得去的社会。与世隔绝只能拥有石器时代原始土著的那种生活。
一个桃花源的生活,人们需要穿衣服,就需要纺织机械,就需要会做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工匠。人们需要耕地,就需要会做犁的工匠。需要造房子,就需要泥瓦匠、木匠。这些工匠所需要的工具,需要有专业的铁匠。妇女们的镜子,需要有青铜业和镜子工匠。没有工匠,这村里甚至连缝衣服的针和顶针都做不了。修路修桥,还需要专业石匠。烧砖瓦陶器需要瓦窑。村里还得有铜矿、铁矿、盐矿。还得有专门懂开矿和冶炼技术的工匠。打鱼,需要会制造鱼线和织网的工匠。所需要的矿产资源和作坊,不是一个村可能拥有的。这些工匠技艺,也不是一个村的人可以传承的。村里还需要接生婆和医生之类的人,需要当教师传授文字和计算的人,或许还需要懂祭祀和算命的人。所以要达到让渔人羡慕的生活,桃花源至少要成为一个人口几十万的矿产丰富的县、郡的规模,才有可能具备这一系列的产业生态链。
这就决定了他们的很多物资必须来源于交换。某些工匠技艺,可能也是靠外出「留学」,或者「引入人才」。
有些人或许担心桃花源的人没有与外界通婚,会造成大量的近亲结婚。在桃花源这样的地方,近亲结婚应该是非常普遍的。但是绝不会只有近亲结婚。因为这类封闭山村,都会有大量的贩卖人口,或者到外面暴力抢女人之类。这在几千年的历史中都是普遍现象。
所以,桃花源可能是一个类似于「盲山」的地方。这地方隐蔽,外面人找不到,里面跑不掉,绝对是最适合到外面绑架女人当老婆的。
02
消息封锁和宣传控制
大多数原始社会的秩序可以维持上千年不变。无论社会发生多少次仇杀、夺权、颠覆,原始部落社会的制度却可以延续千年。但是一旦与外界交流,各种思潮冲击,原有的社会结构很快就会解体。
社会秩序若想维持,最靠谱的办法是靠「传统」。无论这传统是真的传统,还是仅仅是后来打造的,只要说「一贯如此」,即使是伪造的历史传统,这传统或习俗也就形成道德和法律。
为了防止「传统」受到挑战,必须对内封锁外面的变化。如果大家都知道五百年前的臭规矩早已被外面的人淘汰,外面的人觉得前朝规范就是一个笑话,这个内部秩序就会受到挑战。所以作为维护秩序的统治者,必须把外来信息限制在统治层。对外交流也只能局限在特定的阶层。在内部,最合理的社会结构,就是读书识字、职位继承、职业分工、都是世袭的,最终形成类似于印度的种姓社会的风格。可以外出的人,要对桃花源内部的人宣传外部世界的可怕,告诉大家一旦被外界得知真相,我们的村庄就会被灭绝。他们每个人都严守秘密,一旦有泄露秘密的,可能就会被灭口处罚。
如果偶尔有外面的人闯入,他们一方面要预防他泄露消息出去,另一方面要防止他带来外面的「不良思想」让年青一代「走上邪路」,变成「崇洋媚外」的人。所以,渔夫的到来就有了双重危险:他会不会带来有害的思想,他会不会泄露机密。
渔人在桃花源得到盛情款待,还被请到家里住几天,可能是对渔夫的盘问和利用。他们或许想通过渔夫的口,让大家知道这里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而外面全是乱世,这几百年不知道多少人死于屠杀。这样,渔夫的话经过他们的加工包装,就可以变成他们的宣传工具,告诉村里人:你们过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而渔夫听到的那些话,也只是他们的宣传人员说的口径: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人人平等,幸福无比。这种话被渔夫传出去,大家才会对桃花源有美好的想象。
03
自由主义乌托邦?
有些人想象中的桃花源,是一个自由主义乌托邦。这里没有人对人的统治,没有人对人的奴役,交换的自愿的,契约是自愿的,没有谁可以强迫别人使用他们代替金钱的纸币,也没有谁可以规定别人可以种植什么,可以卖什么。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桃花源不可能说一个自由主义乌托邦,桃花源只能是准军事化的暴力统治。
如果没有准军事化的纪律,桃花源的许多人一定会到外面去自由交流,桃花源的秘密根本无法守住。一旦被外人得知,来的有商人,有游客,有逃荒的,有避难的,官府会上门要他们编户齐民,纳税,服兵役,这个桃花源马上就会彻底瓦解。
所以,桃花源不可能是自由主义乌托邦,不可能人人平等,不可能让普通人有自由进出的方便。即使是可以外出的特权阶层,他们也不是自由的,他们可能有私产、家人性命作为质押,才能出去。
对儿童的教育,也会有很多类似于二十四孝的经典故事,让孩子从小记住,作为行为规范。这些故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只要它可以作为「共识」就可以。
由于普通人无法接受外界知识,能够接受外界知识的人又互相监视牵制,所以这种道德和意识教育,可以世代相传。甚至外面是什么朝代,里面的普通人也不需要知道。
04
渔夫为什么没有被杀?
他们是否应该杀了渔夫灭口?这是个问题。渔夫在做客的几天,高层一定在开会讨论这个问题。他们得知渔夫只是偶尔发现了他们的其中一个入口,其他的秘密并不知道。
他们觉得这么秘密迟早有一天会泄露,甚至村里可能已经有外出的人叛逃了不愿回来而泄露机密,渔夫可能就是外界派来打听消息的奸细。所以他们要对渔夫细细盘问。
他们未必真信渔夫只是偶尔闯入。从保守秘密的角度,最佳决策是杀了渔夫,再给渔夫扣上一个「间谍」的罪名。但是这样或许会在村里引起不良反应,让其他不明真相的村民不满这种做法。所以他们让渔夫承诺不泄露秘密,「不足与外人道也」,信任渔夫一次。
当然,或许他们只是需要利用一下渔夫。
比如他们认为渔夫其实是外界官府派来的探子。他们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六百年前搬到桃花源的人,而是当今被官府围剿的某个豪门的残余族人建造的一个秘密坞堡,既是作为动乱时代的避难所,也是秘密的练兵基地。所以,这坞堡里的人跟外面的语言相同,衣着相同,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外面刚刚搬进来的。为了避免坞堡的某些行动被其他人发现时引起朝廷当局警觉,就借渔夫的口,对外传播一个虚假消息:他们只是一群怕死的秦朝避难者的后代,并没有什么野心,不至于引来大军翻山追杀。
然后等渔夫走后,他们封闭伪装了入口,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05
消失的桃花源
也许他们拆掉了一个拦河大坝,或者打开水闸。由于他们的拦河水利工程,才让这条河水位上涨,穿过某个地下溶洞,在外面临时形成一条溪流,而引来了渔夫。现在拆掉堤坝,河水从其它溶洞出去,这条临时的小溪流就消失了,渔夫带人来也不可能再找到溪流了,桃花源的秘密就永远变成一个传说。
也许是暴雨和地震诱发一次滑坡,堵塞了溪流,这条溪流变成山谷中的一个堰塞湖。那些夹岸数百步的桃花,桃花源的出口石洞,全部被湖水淹没。后人去寻找,根本没用看到一条溪流,更不可能看到湖底的桃花林。
也许湖水继续上涨,里面的水完全无法出来。甚至地下河溶洞也被堵塞。作为一个四周包围着山的桃花源村,就这样慢慢被水淹没,变成湖底的一堆遗迹。湖水浸泡,让山体大面积滑坡,泥土完全覆盖了村庄,也填没堵塞了所有的溶洞。直到有一天,湖水找到另一个出口,改道,冲刷成另一条河流。
也许在堰塞湖的底下,会有桃花源这样的村庄,比如泸沽湖底下就有这样一个村子。
或者在湖南桃源县某个山谷,溪流下面几十米深的地方,也掩盖这样一座被泥沙掩埋了一千六百年的村庄,那就是曾经存在过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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