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首天龙 | 关于饥饿的故事

文\鬼首天龙

就在最近，听说了两个真实的笑话。事情是真实发生的，笑话其实未必是笑话。第一个笑话发生在新西兰，我有个朋友一家人定居在新西兰，二十几年来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幸福。朋友的岳父也在新西兰生活着，虽然已经年近七十岁了，但是老人家身子骨非常硬朗，而且每年都要回国一趟，看看亲戚看看过去的老同学和同事们，回到新西兰后就是感慨万千，过去的老同学和老同事有的已经过世了，每次回国聚会都是越来越少的人参加，这让老人家心情十分不好，得好几天的工夫才回缓过神来。

就在几个月前，老人家又回国一趟，在国内的时间有亲人照顾着，也不用在新西兰的女儿操心，结束了国内探亲的活动之后该返回新西兰了，意外出在奥克兰机场。那天是我的朋友带着妻子一起去机场迎接老人家的，机场大厅里的巨大屏幕上已经显示航班已经落地，随后的时间不长就有人陆陆续续地通过海关和行李检查走了出来。但是几乎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朋友的岳父还是不见人影。我朋友是个有耐心的人，还告诉他妻子别急，老人嘛，动作有点慢，他早晚会出来就是了，我们慢慢等！

终于，老人家出现在朋友夫妻的视线里，老人家的身边还有一个新西兰海关人员在陪同，朋友看到之后感觉有些不妙，但是也想不来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在老人家回来登机之前，反复的叮嘱过老人家不要带任何食品上飞机，新西兰海关对这个问题检查的极为严格。按说是应该没问题的。朋友夫妻迎了上去，新西兰海关人员先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才告知我朋友夫妻，你们家老人带食品进入新西兰海关，这是违反的相关规定，是需要被处罚的。我朋友问老人家：您带的是什么？老人家说：四个茶叶蛋！然后问那海关人员：怎么处罚？海关人员说：罚款四百新西兰币！

四个茶叶蛋，四百新西兰币，一百新西兰币一个茶叶蛋，按人民币来换算，差不多五百人民币一个茶叶蛋，这是迄今为止我看听说过的最贵的茶叶蛋了！这是一个不算笑话的笑话。另一个也是同样发生在新西兰奥克兰机场的故事，内容仍然是携带食品进入新西兰海关而遭到处罚的事情，这是一个去新西兰旅游的天津朋友，他在新西兰的好哥们也是个天津人，两个人在聊天的时候他哥们说：真想吃到一套正宗的天津煎饼果子！于是我这朋友在登上飞机之前，特意买了一套正宗的天津煎饼果子放在了背包里。就这套煎饼果子，又是四百新西兰币！

两段真实的故事说出来让人忍俊不住，大家可以当做笑话听但是一定要吸取教训，有意想去新西兰旅游的人们要特别注意了，别到时候给自己找麻烦。五百人民币一个茶鸡蛋，二千人民币一套煎饼果子，虽然对于不差钱的你们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咱有钱尽量花在刀刃上。这第二个故事没什么新意了，朋友说过之后我也当耳旁风了。第一个故事我的朋友闲聊了一阵子，他问自己的岳父：你怎么不把茶叶蛋在下飞机的时候给扔了？他岳父说：我不是没舍得嘛！我放在腰间的挎包里里，没想到取完行李排队出关的时候，一条警察牵着的狗盯上我了，就在跟前儿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我，警察一看就有问题了！

然后朋友给我解释说：我的老岳父有个毛病，他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挨过饿的人，挨过那段艰苦的岁月，让他落下一个病根儿，就是随时随地必须要能吃到东西，所以在他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总是有些零食好在他有饥饿的感觉时可以拿出来充饥，一旦摸不到食物了，他就是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浑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发自内心深处！朋友的话我是能够理解的，不是因为挨过饿，而是我曾经遭遇过一个同样的老人。那是一个在泰国经商有三十年之久的老太太，有着近六十多岁的年龄，在泰国的商业活动非常成功，是当地华人圈里最著名的商业领袖。三年前我去采访她，要给她写一本传记。

在泰国逗留了两周，老太太安排我住在她的商业写字楼里，每天早晨起床之后和老太太一起步行二十分钟，穿过一个市中心的公园，到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去吃自助早餐。那早餐是相当的丰富，酒店的服务员们也都认识这个中国老太太，伺候的特别周到，老太太真的宾至如归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这顿早餐大概要吃到将近中午了，我一边吃一边听老太太给我讲她的人生经历。老太太说：她对于吃是特别看重的，绝对不能让自己有饥饿的感觉发生出来，因为老太太小时候在河南是挨过饿的，她父亲就是被饿死的，在父亲瘦骨嶙峋最之后垂死挣扎的时候，幼小的她都看在眼里。饥饿，真的会死人的！

老太太还说了一个桥段，就是在她结婚之后，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然后生的第二个孩子也是个女儿，再接再厉生第三个孩子，还是个女儿。她老公和婆家人一看又是个女儿，根本就不再搭理还在月子里的她了，没有人给送饭来，饥饿的恐惧感又笼罩在她的身上了。后来老太太在改开之后踏出国门到泰国经商，她雇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厨师，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每天让她的一日三餐得到保证。我在泰国的时候，老太太雇的是一个泰国妹子，除了会给老太太按摩身体，还会做一手可口的饭菜。老太太给这个泰国妹子极高的工资。因为每次陪老太太吃饭都要花很长时间，虽然我有点不耐烦，但是我能充分地理解她的心境。

饥饿会死人，今天的80后90后和00后出生的人们可能会不相信，有80后的同事和我提起过发生在上个世纪的饥荒岁月，他说：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们作为一个农业大国，怎么就会饿死人呢？那黄土地里面，种点什么不能长出来啊！大活人们怎么就会被饿死呢？当时我给他讲了很多，以下省略一万字吧！我告诉他，天灾易抗，人祸难防，所谓的自然灾害不过都是借口，其实发生的都是人祸！这个80后的同事说：为什么不能制止人祸的发生呢？我想了想，说：如果能制止，那还叫人祸么？

人祸是怎么样发生的？是谁制造了人祸？为什么人们无法制止人祸？这三个问号不好回答，我知道了也不回答。有一次，跟朋友聊起了明末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的揭竿造反，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黑暗岁月？煌煌大明进入了人间地狱模式。有人后来总结大明灭亡的原因，说大明的灭亡不是千百万民众的造反，也不是多尔衮率领满清的铁骑入主中原，而是亡于一场意外的天灾！明朝末年连续十三年的干旱天气，让北方的农民们颗粒无收，饥寒交迫之下，民不聊生，都聊造反了！果然是这样么？我不这样认为。

一场天大的自然灾害让大明朝灭亡了，这是天灭大明，呵呵，这个理由把所有的大明臣民们的责任都给推卸出去了，可以说推卸得一干二净！大明朝是个和谐盛世，大明朝的天子圣明无双，大明朝的官吏清廉刚正，大明朝的子民天性纯良。呵呵，我好意思这么夸奖大明朝，那吊死在煤山歪脖树上的崇祯皇帝好意思听么？曾经有红色作家把李自成描写得伟大光荣正确，而今又有讲历史的写手们把李自成们贬低到十八层地狱之中，说他们真的不该造反，应该与大明朝共克时艰，一起度过艰苦岁月，然后的前程都是星辰大海。也许明朝会率先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呢？如果是那样的话，今天的我们炎黄子孙，可是老牛逼了！

中国历史上一家一姓之王朝不断更迭变换，有的亡于权臣，有的亡于边镇，有的亡于太监，有的亡于外戚，更有过被异族入侵的经验。其实，所有的王朝灭亡的原因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政治腐败、司法黑暗、正义不显、良善泯灭。大明朝的灭亡是最有特色的，李自成和张献忠们本来什么也不是，他们只是面皆菜色的黔首，却能够振臂一呼应者如云，让千百把菜刀飞起来。朝廷是有过招安李自成和张献忠们的想法的，但是被他们拒绝了，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老路子他们不走了，他们一意孤行誓死要把大明朝打得稀巴烂！这无法化解的天大怨毒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大明是亡于一场意外的天灾，也许是吧！但这是不是一种天意呢？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我们今天知道，李自成张献忠们的造反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饥饿，有谁可以指责他们吗？你们是真的不知道饥饿的滋味是什么，也许，总会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该来的，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