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首天龙 | 关于蒙元的只言片语

文\鬼首天龙

“十一”七天并不算悠长的假期结束了，长江以南的地区温度并没有明显的变化，而在中国的北方有些地区已经开始大幅度降温了。听一个在东北的朋友说他们那里在十月中旬就开始对室内供暖了。这个信息让我有点吃惊，因为我原来所居住城市也算是北方的了，要到十一月上旬才开始对室内供暖，我以为这供暖的时间都差不多了。

每年的“十一”长假自打开始那天起，网上就会出现大量的图片，高速公路上的各种堵塞，各个旅游景点的人山人海，此种情景让足不出户的人尽收眼底，有的人发出幸灾乐祸的微笑，庆幸自己没有像那些傻逼一样，选择了呆在家里不去给外地人民添乱。今年类似的图片和视频我也看到了不少，并不觉得意外和新奇，只是有一点想不太通的地方，为什么“十一”年年如此，却有那么多人年年乐此不疲？

朋友圈里看到一张图片，那旅游景点人头攒动的情景令人望而生畏，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后会有生理反应。图片配有文字，对这些成千上万的人头发出不屑的蔑视。文字说：看，这就是中国人，一群根本不知道旅游为何物的人，只知道这是一个旅游的季节，便如非洲大陆迁徙的动物们一样，川流不息的上路了，这就是盲流，这就是人祸。看着这冷冷的文字，想象着作者那张冷冷的脸，以及那冷冷的眼神，竟无言以对，什么也不想说。

应该是在2004年 “十一”长假里，跟北京的一群玩摄影的朋友出去远行，他们是有经验的，选择在半夜出发，他们知道天一亮出北京都困难了。所以那次还好，一路顺利算是畅通无阻。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走的路线不是大众的，众所周知的旅游景点是不会去的，那里能有什么绝佳的景色？如何会拍摄出上好的图片来？这就是摄友们的与众不同之处。我想他们是对的，这一路的景色让我心情好极了，饱览祖国的大好山河。

那次出行的方向是往北，进入了内蒙古腹地继续走，最终到达了大兴安岭的最高峰，一个叫黄岗梁的地方。沿途经过的城市有的听说过地名有的则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因为同行的朋友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他都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到哪里都有当地人接待关照。第一次看到了内蒙古大草原的辽阔，就像我第一次看到大海一样的感觉，又一次感到了自己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第一次坐在蒙古包里吃肉喝酒，蒙古族朋友以碗盛酒捧在手里，走到我的面前唱着祝酒歌相敬，我真的不好意思不喝下去。

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蒙古族朋友介绍了草原牧民们的生活习性，他告诉我们蒙古族男人的主要生活内容就是喝酒！这话听得在座的一位北京摄影师羡慕不已：蒙古族男人有这么幸福？蒙古族朋友说：一个蒙古牧民男人，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蒙古包里小炕桌上已经摆好了酒食，他可以坐起身来就喝酒，蒙古包外面闪动着他美丽妻子勤劳的身影！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如果蒙古包外有客人来，进来另一位蒙古大哥两个人就一起喝，直到两个人喝得不能再喝，你必须得喝醉！北京摄影师问：不喝醉不行？蒙古族朋友说：不行！

北京的摄影师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蒙古牧民的男人们干什么呢？总不能就是每天喝酒吧？蒙古牧民的女人们岂不是非常幸苦？蒙古族朋友告诉我们：这跟蒙古族的传统文化生活有关，蒙古族牧民的男人们以酒当歌豪迈人生，他们的生命是用来进行战斗的，就是每当有强敌来犯的时候，他们会提刀出去厮杀，保卫自己的生命和财产不被掠夺！他们的女人理解他们！北京摄影师听罢此言端起一碗酒来，说：这碗酒必须得喝了，我敬你们蒙古汉子！

那天晚上还有一个插曲，随行的朋友向蒙古的朋友们介绍我说是一名武术教练，其中一个蒙古族汉子眼睛闪闪发光，对我说：我们摔一跤如何？我赶紧端起酒碗说：我还是喝酒吧，蒙古族的跤术享誉天下，我哪里是你们的对手？随行的朋友们一起跟着起哄架秧子，说这是祝酒兴的友谊赛，必须得较量一下啊！蒙古族汉子走到我面前说：这样吧，我有一块地，虽然荒着，但是不小。咱摔过这一跤，你要是赢了，那块地就是你的了！他的话音一落，在座的朋友们一齐叫喊：这一跤不能不摔啊！这就是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闹大！

那天我们连摔三跤，我侥幸取胜控制住了局面，总算是没砸了自己的饭碗子。蒙古汉子站起身来，有人已经把酒斟在了碗里，他捧在手里对我说：兄弟，蒙古汉子说话算数，我的那块地是你的了！从此我再也不去多看一眼，你啥时回来这里都有你的一方天下！我赶紧说：大哥，你千万别当真，我就当是个玩笑！您是多喝了酒，否则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在座的朋友们一起欢笑着，纷纷端起了酒碗，仰脖喝下。另一个蒙古族朋友对我说：这个家伙真的没开玩笑，那块地真的是你的了，蒙古人说话是算数的！我笑着说：他没开玩笑，我开玩笑！

那次出行大家都有收获，玩摄影的朋友们拍了不少好图片，北京的摄影师后来出了一本影集，特别请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欣赏，影集中每一张图片都美轮美奂，让观者以为这简直是置身于天堂。在后来的今年中，又有幸去内蒙古两次，一次依然是跟玩摄影的朋友去参加一个摄影活动，另一次则是去与那里的一群蒙古族朋友相聚，这方水土的竟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眷恋起来，那里的辽阔景观映照着朋友们的热情爽直，大碗的酒和大块的肉，完全合乎着我的胃口，我其实不算是好饮之徒，但是，有一种豪饮叫肝胆相照。

在翻阅中国历史的时候，曾经特别关注过中原汉人政权与北方游牧民族的纠葛与战争，在辽阔的蒙古草原上我才切身感受到，一个农耕民族的军队是无论如何也征服和占领不了这方水土的。因为农耕民族的对于这块草原之地是没兴趣的，而蒙古人呢？对于农耕社会的生活内容好像也也不感兴趣。中原的农民认为“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蒙古人则认为你们汉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脸朝黄土背朝天终日劳作，那是人过得日子吗？这也是蒙元在统治了中原一百年左右的时间说走就走的原因之一。他们放弃了这块土地的统治权，好像并没有太大的遗憾。辽阔的大草原才是他们的天地。

不久前刚刚过去不久的中秋节，见到不少人在朋友圈里纷纷转发“八月十五杀鞑子”的图片帖子，我想不少人是看到的了。我始终怀疑这是八月十五吃月饼的缘起传说，我甚至连蒙古人统治时期所谓的“十户共用一把菜刀”以及“汉人摔死头胎儿”的惊悚传说也是不大相信的，我没有见过任何的有关这方面的史料记载，也请教过一些专门研究元史的教授询问这个问题，他们也不作为确凿的史料给予认证，以为这是无稽之谈，特殊的时期煽动民族仇恨趁机起事罢了，不可信的。以我对于元朝历史阅读和感想，我以为元朝时期的蒙古统治者们其实是粗线条的，在这种粗线条的统治下，人民是有喘息的空间的。

蒙古人在忽必烈的带领下灭掉了南宋王朝，终结了宋朝文人们填词的文字游戏，在实际统治汉人的岁月了几乎废除了科举制度，断绝了汉人儒生们上进的道路，于是元曲诞生了，这是非常接地气的文字，是文化人们为人民服务的内容，因为人民群众成了衣食父母，他们必须得创作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东西。我以为这不仅是一种文学上的进步和升级，在整个社会层面上来讲，文化人们其实又多了一条谋生的出路，难道不好吗？当然，汉人的儒生们是愤愤不平的，儒生们读书的目的是要进入统治阶级行列的，他们以为自己能辅助自己的主子治国平天下。其实，这在蒙古人眼里瞧着就是个笑话。

成吉思汗是接见过中国道教史上最有名的人物丘处机的，他想向这位养生达人求教长生不死的法门和秘籍，丘处机没有敢撒谎，他告诉成吉思汗：你何曾见过不死之人？成吉思汗望着天空中翱翔的神雕，想想也是这样的，他没有杀丘处机。就因为他没有杀丘处机，道教徒们“挟洋自重”让道教一时风风火火地传播开来。汉人的特点之一就是得意之时一定忘形，横行霸道认为是理所当然，道教徒开始欺负佛教徒了，肆无忌惮霸占和尚们的寺院和田产。八思巴不高兴了，向忽必烈请求公道，忽必烈主持了一个道佛两派的大辩论，看谁掌握着宇宙真理，最终道教徒们落败了。但是忽必烈并没有处死他们。这是蒙古人的大度之处。

蒙元在在中国的历史上统治并不长久，但是在这一百来年的时间里，政治上别开生面，文化上耳目一新，经济上高速发展，广泛的贸易活动促进了航海事业的发展，否则明朝的永乐皇帝是无法派郑和去下西洋的。元朝的瓷器很值钱，古董贩子们都知道。元朝的字画很值钱，在中国书画史上盘踞云端之上。汉人的知识分子们在元朝为官似乎也不违和，以至于在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都不愿意出来做官，直到朱元璋恼羞成怒威胁要杀他们的头，这才走出家门勉为其难。让朱元璋在心里恨得他们痒痒的，认为他们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而朱元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东西！

元朝末年蒙古人的统治出了问题，面临着行将崩溃的局面，但是这种政治危机是前所未有的，政治腐败黑暗这是大路的原因，但是具体造成社会动乱的原因却有别于前朝历代，元朝亡于民间的宗教团体组织。兴兵造反的领袖们都是民间宗教团体的首领，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一个是赤贫的穷人。但是最后都被赤贫的朱元璋给打败了。因为朱元璋的无产阶级政治觉悟最高，革命意志最坚定，斗争起来最坚决，手段最毒辣，心理罪阴暗。在政治斗争中，往往是品质最恶劣的那个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这在中国已经被无数次地验证过了，是千真万确的。朱元璋建立了大明朝，让中国历史走进了一段最专制最黑暗最残暴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