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阅读 | 跨区物种尽享“大熊猫保护”
正在过河的野生大熊猫 胡万新摄
我国十分重视大熊猫保护,从20世纪60年代建立大熊猫保护区到开展大熊猫保护科研,再到组织实施大熊猫栖息地保护工程。从“濒危”到“易危”,中国大熊猫保护成为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里程碑式的成功案例。
2016年12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会议审议通过了《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在大熊猫栖息地上整合设立大熊猫国家公园。2021年10月12日,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大会第十五次会议第一阶段会议领导人峰会上,大熊猫国家公园正式设立。大熊猫国家公园地跨川陕甘三省,面积约2.7万平方千米,覆盖70%的大熊猫栖息地,把过去相对独立的保护“岛屿”连接起来,使大熊猫和它的“邻居”们得到一片完整、连续的更为广阔的家园。
频繁邂逅:同域共生欣欣向荣
高山密林中,野生动物警觉性极强,大熊猫更是以“隐士”著称,即便是常年跑野外的调查人员,能与它邂逅的也寥寥无几。
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李晟研究员分析:“大熊猫出没有3种可能:或处于繁殖季,平日独居的大熊猫们会变得非常活跃,成年雌雄熊猫都会更加频繁地活动;或因种群扩散,一些栖息地保护良好、大熊猫种群密度较高的地区,经常会有大熊猫个体往外扩散,寻找新的栖息地和领域;或因季节性迁移,大熊猫有因食物资源分布而垂直迁移的习性,长距离迁移增加了人们偶遇的机会。”
“近几年监测发现,整个公园内野生大熊猫的独立探测次数明显高于以往,我们对部分区域开展的大熊猫DNA个体识别表明,大熊猫种群数量在此也是明显增加的,它们的活动范围也在扩展,自然遇见的概率大大增加。”大熊猫国家公园管理局相关负责人说。
大熊猫重点区域监测报告显示,自2017年以来,大熊猫被发现的次数增加,同域物种遇见率增加,监测区域生态保护向好。
川金丝猴
大熊猫分布区内分布有豹、雪豹、狼、豺等大型食肉动物,位于大熊猫国家公园邛崃山系中心的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目前大熊猫分布区唯一一个仍保留着全部4种大型食肉动物的地区。
大熊猫国家公园里,金钱豹与大熊猫的栖息地高度重叠,它们共存于一个森林生态系统中。
曾经人兽冲突,豹只存在大熊猫各保护地最早的本底调查名录中,大多数社区百姓最后的目击记忆也停留于20世纪90年代初。2008年,陕西长青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率先拍摄到金钱豹,打消了各界关于“豹子可能从秦岭消失了”的疑虑。紧接着,秦岭大约有7个区域多年来不间断地拍摄到金钱豹个体或者母子活动的影像,可以判定,在这里有一个稳定健康的豹群。
2020年7月,在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海拔4000米的两台红外相机,记录下一只雄性金钱豹的影像,经花纹比对,专家识别出这只年轻的金钱豹,2个月前就曾出现在直线距离50公里外的四川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它的实际活动距离可能超过100公里。邛崃山系首次金钱豹的影像记录是在2018年,位于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海拔4080米的木香坡区域。
金钱豹的回归,邛崃山等待了近30年。上一次记载是在20世纪80年代末,来自乔治·夏勒、胡锦矗等第一批大熊猫科研保护工作者的野外观测笔记。2020年北京大学研究团队公布的一项研究成果表明,大熊猫分布区内的大型食肉动物,即豺、狼、豹、雪豹记录偏少,在部分山系可能正处在濒于消失的边缘。这也是数十年来全球范围的普遍现象,是各国在生物多样性保护中共同面临的急迫问题,大熊猫所撑起的保护伞,在面对这些大块头的食肉邻居时表现已非常出色。
邛崃山不仅等来了金钱豹的回归,淡水生态系统食物链顶端捕食者——欧亚水獭也在2019年春天“踏水归来”,雪豹种群也在2021年夏天被发现向邛崃山西麓扩散,邛崃山生物多样性得以提升。这里不仅是大熊猫模式标本诞生地、大熊猫保护科研的发源地,还有全球最大的野化大熊猫培训基地,拥有最大的绿尾虹雉人工繁育种群,并开启了“大熊猫+雪豹”的双旗舰物种保护理念。
日出时的森林 任文博摄
第四次全国大熊猫调查报告显示:大相岭山系共有38只野生大熊猫,小相岭只有30只,大熊猫种群遗传多样性较为贫乏,种群生存形势极为严峻,大小相岭大熊猫孤立小种群的保护一直是国内外关注的热点。
野化放归被认为是增加孤立种群遗传多样性,解决大熊猫栖息地“碎片化”最快捷的手段。大熊猫研究专家胡锦矗曾表示:“我们致力于大熊猫科研的目的,就是保护与复壮野生大熊猫种群。在圈养大熊猫繁育技术取得长足进步的当下,能为野生种群的补充给予支持。”大熊猫国家公园联合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和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建立起两个野化培训基地和两个野化放归基地,作为大熊猫小种群复壮的重要科研支撑。
“邛崃山系的野生大熊猫‘泸欣’,被移居四川栗子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我们通过项圈无线电跟踪、GPS定位、活动痕迹定位等技术手段,追踪它融入当地种群情况。‘泸欣’在这里与野生大熊猫成功地生下宝宝。”大熊猫国家公园栗子坪片区相关负责人介绍。首次成功放归,实证了异地放归计划的可行性,也让大家看到了复壮孤立小种群的希望。2017年,在栗子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放归的大熊猫“八喜”“映雪”属于人工圈养的大熊猫,放归后的这些年,GPS定位时不时传回它们的踪迹。期待能尽快得到它们野外带崽的消息,这将关乎着圈养大熊猫野化放归对小种群复壮是否成功。
岷山山系:野生动物南北往来的重要通道
大熊猫国家公园岷山片区地跨川甘两省,拥有数量最多、密度最高的野生大熊猫种群,分布有12个野生大熊猫局域种群。大熊猫国家公园绵阳王朗片区还在高山区域采集到狼和雪豹影像,确认了大型食肉动物在岷山分布。
2021年5月,第五次“大熊猫国家公园岷山北部生物多样性监测巡护联合行动”在四川省绵阳市平武县启动。16个单位的40余名联合巡护员完成9条大熊猫样线监测,最长样线39公里,共记录物种9目24科36种,摸清了平时很难涉足的边界区域的相关情况。大熊猫国家公园开展的跨区域联合巡护,体制统一的优越性正在逐渐显现。
养蜂是岷山山区传统养殖项目,随着大保护下的黑熊种群在岷山不断增加扩散,黑熊在村庄的出没频次呈逐年上升趋势。“广大群众保护意识提高了,对野生动物更加友好,我们需要更好地解决社区与黑熊的融入共存。”平武县关坝村相关负责人说。
关坝自然保护小区和新驿沟社区保护地,都曾是保护的空白地带,于2017年被纳入大熊猫国家公园范围内,是大熊猫国家公园创新保护与发展模式和典型案例之一。老河沟公益保护地,则是社会参与生态保护的典型案例。从黑熊与当地社区的逐步融入与共存来看,将人的转变作为协调保护与发展矛盾的首位具有可借鉴性。社区百姓参与保护的模式,让他们的自我认同和自豪感不断提升,同时带动的是当地生态环境得到有效保护。
2021年3月,有群众在黄土梁大熊猫廊道中用手机记录下野生大熊猫雪中漫步的珍贵画面。黄土梁廊道是大熊猫国家公园最具代表性的大熊猫生态廊道,位于两省三县接壤处,是连接岷山山系九寨—白马局域种群和摩天岭局域种群及其栖息地的关键连接地带。同样在岷山的土地岭大熊猫廊道,连接着大熊猫虎牙和九顶山两大种群,也是岷山大熊猫等野生动物南北往来的唯一通道。在2020年8月6日拍到大熊猫正在背对着镜头吃竹子的影像。大熊猫及其他野生动物对廊道的利用,将有利于增强栖息地的协调性和连通性,实现隔离种群之间的基因交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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