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梵高,你为什么不爱惜耳朵?
嘿,梵高,你为什么不爱惜耳朵?
最近有一部很美的电影前后在北美和国内上映:
Loving Vincent
挚爱梵高
当你看到这幅梵高绑着绷带的自画像时,你读懂了他的内心吗?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天才。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割掉耳朵作为礼物呢?还自画留念?
最近还有一个人被称为疯子,演员袁立。她的不正常之处在于她切掉了自己深入人心的角色和演技。坦荡星途近在眼前,她却选择了众人不解也不屑的一条小路。她俯下身子,开始了孤独而又低微的,服侍尘肺病人的长路。
当袁立看到这幅梵高自画像时,她也许比我更能理解梵高想要表达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圣诞节的推送,我们想与你分享一个非常棒的视频:Vincent van Gogh and the Gospel发布于Acts17Apologetics。David Wood博士讲述了梵高,以及他自己的儿子。
“What am I in the eyes of most people — a nonentity, an eccentric, or an unpleasant person — somebody who has no position in society and will never have; in short, the lowest of the low. All right, then — even if that were absolutely true, then I should one day like to show by my work what such an eccentric, such a nobody, has in his heart. ”
-- Vincent van Gogh
“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是一个无足轻重、古怪、不讨人喜欢的人,在社会上不曾也不将会有什么位置。简而言之,一个底层中的最低微的人。好的,就算这是完全正确,有一天,我会通过我的作品表明,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这样一个怪人,在他的心中到底有些什么。”
——文森特 梵 高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k05229aqn81&width=500&height=375&auto=0
(原视频链接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5yjhVX8sic)
1971年,Don McLean(纽约民谣摇滚歌手)录制了一首叫Vincent的歌。这首歌为荷兰画家梵高辩护:梵高并不是很多人所想的那样,是一个疯子。一些精神疾病令他以异样的方式看待世界。但是,梵高所看见的并不是错的,他不过是看见了其他人未曾发现的事物。梵高想要通过他的作品分享他看待世界的角度,然而人们并不理解。在他短暂的一生里,梵高创作了两千多幅画,却仅仅卖出了其中的一幅。在他生前,世界对梵高的作品毫无兴趣。而现在,他成了历史上最著名的画家之一,但是McLean认为人们仍旧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在自己的歌曲中与梵高对话,说:
Colors changing hue
色彩变换着明暗
Morning fields of amber grain
清晨的田野 琥珀色的谷物
Weathered faces lined in pain
衰老的面容刻画着痛苦
Are soothed beneath the artist's loving hand.
画家慈爱的手下是否有所慰藉
And now I understand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现在我明白了你试图对我说的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你如何承受着清醒之苦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你如何向往自由
They would not listen
他们不是不听
They did not know how
而是不知道如何去听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现在 他们也许会听了
多年以来,我都以为McLean的歌曲不过是一些没什么道理可言的抒情表达。因为梵高有明显的精神失常,他甚至割掉了自己的耳朵,把它送给一个妓院里的女孩。他出现幻觉,机能障碍,最终在田野里自杀了。说他承受着“清醒”所带来的痛苦,这有什么道理?他分明是承受着“失智”的痛苦。
然而,近期有一些发现迫使我重新考虑对于梵高的看法,这些发现主要是关于割掉耳朵这一事件。长期以来,人们认为梵高并不是真的割掉了他的耳朵,只是切掉了耳垂的一小部分。但是,研究者通过治疗梵高的那位医生的画作发现,他实际上几乎割掉了整个耳朵,只剩下了小部分耳垂。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梵高自己切除了耳朵。有一些人认为,在梵高愤怒指责高更的时候,高更割掉了梵高的耳朵。梵高说,关于割掉耳朵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研究也没有什么进展。
解决梵高切耳之谜的关键可能在于接到“礼物”的那个人,她的身份。我们知道梵高用报纸包着自己的耳朵,送给了当地妓院一个名叫瑞秋的女孩。梵高将耳朵交给她,并对她说,“好好保管”。 我们对瑞秋(接到梵高耳朵的人)一无所知,自然就推断她是一个妓女,而梵高爱上了她。耳朵是一个来自精神错乱的上瘾跟踪狂的、可怕的难以置信的爱情信物。幸运的是,多亏Bernadette Murphy,她仔细检阅了史料,发现了瑞秋的身份。我们现在知道瑞秋并非妓女。她真正的名字是利百加(Gabrielle),瑞秋只是一个小名,19岁,是一个农民的女儿,在妓院做女仆,通过这份工作来支付医疗债务,因为她曾被狂犬病的狗咬伤。医生必须用热铁烧灼伤口来为她止血,然后再花上好多个星期来治疗她的狂犬病。所以,她其实是这样一个女孩:带着狗咬和烧灼而来的伤疤,清扫着妓院。因为她毁坏的容貌,人们盯着她看。
文森特·梵高,一个住在阁楼里的窘困画家,割下了自己的耳朵送给了她。这不是“嗨,我爱你,让我割掉自己的耳朵,将它作为礼物送给你。” 这实际上是:“嘿,我看到人们都盯着你看。让我给他们点其他的东西去看。你失去了容貌。现在我将和你一起失去。”这不是一个精神失常的跟踪狂的行为。这是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所作出的,极端富有同情心的行为。梵高对于其他人的痛苦有超越常人的敏感体会。他与我恰好相反,这是我发现他如此令人着迷的原因。
极多的同理心或者极少的同理心,任何一者都会另一个人疯狂。他无法帮助这个女孩。他自己穷困潦倒,无法支付她的债务,也无法去除她的伤疤。 所以,他做了他唯一能做的:与她承受一样的痛苦。我不知道瑞秋是不是明白了梵高的意思。然而,瑞秋尝试理解梵高的切耳之谜就好像人们试图理解梵高的作品。
“他们不是不倾听,他们是不知道如何倾听。”
我应该指出,梵高的行为可以从正常的角度解读。你可以完全清醒,试着理解某人所经历的,然后进入这个人的痛苦之中来帮助他。我的儿子瑞德有先天性的肌肉疾病:肌管性肌病。他的肌肉极为萎缩,过于虚弱以至于无法正常的走路、吃饭、呼吸。所以一台机器承担了大部分工作。机器通过一个罐子将空气泵入瑞德的喉咙,这个装置叫做气管切开套管。
几年前,瑞德开始拔出管子,这可能造成问题,因为管子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容易安回去。所以,我们将管子绑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他却试着解开绑带拔出管子。他会拔出他赖以呼吸的管子,并把它藏起来。我们试图弄清楚是什么令他不舒服,是发痒还是他为了引起注意?我们不知道。但是有一天,我的妻子说:“我想瑞德意识到了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也许他只是想拔掉管子变得‘正常’。”我们的大儿子路加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他说:“我不想瑞德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所以,我想我们可以从旧管子上切下来一些部分,然后绑在我们自己的脖子上。和瑞德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戴着它,瑞德就会感到这是很正常的。”
老爸的骄傲时刻。
路加想要通过变得更像瑞德来帮助他,正像梵高通过变得更像瑞秋来帮助她。唯一的区别是,路加的想法不疯狂。一个疯狂的梵高式做法将会真的进行气管切割手术,那会使你的脖子上有一个和弟弟一模一样的洞。但是这真的是疯狂吗?切掉耳朵与一个毁容的女孩分享痛苦,或者是切开喉咙与残疾的弟弟分享痛苦。
是的,就本性而言,自我保护总是享有很高的优先级。我们的生理系统会自动的趋利避害,使我们得以生存。
但是,如果一些东西对你而言足够重要,那么在一些状况里面,你可以反抗自己的自我保护本能。正如一个消防员可以冲进燃烧的建筑去抢救别人。但是我们不会只是为了对他人表达同情而严重伤害自己的身体。如果在看到他人受苦时,自我保护离开了我们的头脑,我们意识里的某些东西就会失去平衡,变得危险。这就是我们说梵高在某些时候疯狂的原因。
然而,请注意,指责某个人对他人的痛苦过于感同身受,是很奇怪的。我们不能说:你管得太多了,你是个坏蛋。关心一个女孩的痛苦,这是好的。想要帮助别人,这是好的。不是梵高的极度同情心困扰我们,而是有时候他太不顾惜自己的安危,他的同情彻底淹没了自己,以至于他开始切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这时候,我们会说有些事情出了严重的问题。
历史上也有两个这样极端的事例,一个人为了他人的益处将自己置于不顾,这两个事件在世界上大部分人看来是荒唐透顶或疯狂无比的。最让人烦恼的是,这两个事件却成为了基督教伦理的基石。
在腓立比书第二章,使徒保罗说:
“他本有 神的形像,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 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 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所以,关于基督的两个事件:基督进入了我们的世界、基督钉死在十字架上,都表明他为了他人的益处置自己的身份于不顾。基督面对的不只是罗马帝国严酷惩罚,更是天父对人类悖逆的震怒。
如果你不是个基督徒,这两件事听起来都挺疯狂的。但是对不同的人来说,疯狂的原因却有所不同。举例来说,穆斯林认为上帝进入创造之中并为罪而死,这是荒唐的,因为他们对一个为了爱他们而愿意受死的上帝是没有概念的。
而另一个极端,许多无神论者不会说基督教的上帝太过于慈爱,他们会说上帝不够慈爱。如果上帝真的爱我们,他就会解决所有的问题。他就会治愈瑞秋的伤疤,梵高的耳朵,瑞德的肌肉。他会给予每个人健康的体魄、充足的事物、充沛的钱财。他会让我们的快乐最大化,将我们的痛苦减到最小。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所以,他不可能那么慈爱。
很容易想到为什么这样的反对诉诸于上帝而非其他人。梵高割掉自己的耳朵与瑞秋一起承受痛苦,因为他无法医治她的伤疤。如果他能够治愈她,梵高就会治好她。同样,路加想出了在瑞德身边戴上管子的主意,是因为他没办法治好瑞德。如果他能治好哥哥,我很确定他一定会治愈哥哥。但是当我们说到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为什么他分明可以停止一切痛苦,却要选择和我们一起承受呢?有趣的是,当耶稣开始公开传道的时候,他的确做了人们想让他做的。他医治了麻风病人,使瞎子复明,喂饱了饥饿的人,令死人复活。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只要他讲一些人们不喜欢的东西,众人就转离他,无论他曾喂饱或是医治了多少人。
似乎,人们对于上帝的真正问题远不是上帝做的不够。耶稣甚至告诉他最亲近的跟随者,他们也将很快抛弃他。但是当他告诉他们,他们将会背弃他时,他说:
“看哪,时候将到,且是已经到了,你们要分散,各归自己的地方去,留下我独自一人;其实我不是独自一人,因为有父与我同在。我将这些事告诉你们,是要叫你们在我里面有平安。在世上,你们有苦难;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约翰福音16:32-33)
这里有三个重要的信息。
一,在这个世界,你们会有困难麻烦,耶稣没有说他会让我们没有一切麻烦。
二,在我里面,你会有平安。我们有苦难但是同时也有平安。
三,“我已经胜了世界。”耶稣胜了世界。
这里,许多人还是不解,如果他胜了世界,他干嘛不给我们一切想要的东西。但是,如果我们深深地沉溺于这个世界,如果我们的生活、行为、思想全然是这个世界方式的一部分,胜过世界并不会让我们梦想成真,臣服于世界才会。
耶稣注目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在他告诉他的跟随者,他已经胜了世界之后,耶稣对天父说:“公义的父啊,世人未曾认识你,我却认识你,这些人也知道你差了我来。我已将你的名指示他们,还要指示他们,使你所爱我的爱在他们里面,我也在他们里面。”
耶稣,与天父原为一,取了奴仆的样式,在被钉于十字架的几个小时前,向天父祷告,天父对他的爱也在我们的里面。但这怎么可能呢。圣子神圣且完美。天父对他的爱也是完全的。我们堕落、自私、贪婪。我们被撕咬着,但不是被狗。我们被烧灼着,但不是被一块热铁。我们被支撑着生活,并且我们想要拔出我们赖以呼吸的管子。圣父对圣子的爱怎么可能在我们里面呢。
问题的答案叫做福音,好消息。我们不够好,我们不够公义,以得到圣父在我们里面的爱。福音就是:因为基督在十字架上所做的,上帝现在给了我们基督的公义,先知以赛亚在耶稣降生的七个世纪前这样说:
“他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我们却以为他受责罚,被神击打苦待了。 哪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 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他身上。”(以赛亚书53:4-6)
因为我们有了基督的公义,天父对儿子的爱可以在我们的里面。这些在你听起来很奇怪,最初的基督徒也对这个信息感到奇怪。然而,一旦他们确信,创造之主爱他们以至于进入了创造之中,并为他们而死,他们马上发现,即使在困难之中,他们也有平安。
你可以迫害他们,他们却喜乐;你可以折磨他们,他们却走到一边赞美上帝;你可以将他们喂狮子,他们会唱着关于基督的歌赴死。经历上帝的爱让他们以与众不同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他们试着分享他们所看见的。但是许多人不能够理解十字架的视角。当耶稣在十字架上受苦,他祷告:”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
Don McLean在2000年后所说的话,何其相似。
“他们不是不听,
他们是不知道如何听,
也许他们现在会听”
小记:
前几天去逛华盛顿DC的博物馆,看到了一段梵高的话出现在艺术作品旁边:"I cannot tell you how much I sometimes long for the Bible. I read it daily, but I really would like to know it by heart and to see life in the light of that phrase, 'Your word is the light of my path and a lamp of my feet.' "(“我无法言明自己有时候何等渴慕圣经。我天天阅读圣经,但我的心还是真切的渴慕了解它并且通过它的亮光来看待生活,‘你的话是我脚前的灯,路上的光’ ”)。在看这个视频之前,我也一直将梵高切掉耳朵的事情当做他精神失常的表现。现在,再看看这些画,想想那个画布前的人,他内心中所饱含着的怜爱与痛苦,他以最笨拙的方式表达:我要跟你一起承受。你看到他灵魂中间的纯洁了吗?回到文章的开头,为什么提到了袁立的“疯”呢?因为她也在对那些尘肺病人说:“我要跟你一起承受”。他们里面的纯粹可能来源于相似的地方。梵高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袁立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前途?圣经说:“神既不爱惜自己的儿子,为我们众人舍了。”
“为义人死,是少有的,为仁人死,或者有敢做的。唯有基督在我们还做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罗马书6:7-8)
最后分享一副梵高的画,朋友说,让他想起了尘肺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