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悼念商玉生先生：他是一位非常好非常好的老头 | 悼念商老06

商玉生先生（1939.9.24-2020.7.15）

悼念商玉生先生

* 备注：本文作者为徐凡（基金会救灾协调会总干事)，文中配图亦由她提供分享。

想起前两年，一位合作伙伴有次忽然跟我说，他去看望商老师时，商老师竟然有提起我！我再三确认，真的是有提到我吗？我心里非常惊讶：这么多年了，我何德何能，商老师会记得我这个无名之辈？

那时，我刚刚毕业进入公益行业，对公益充满无知，因此也不可能懂支持性社会组织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义。我那时对公益行业的所有理想就是，可以经常去农村出差，天天和老乡聊大天。因此，当我在恩玖中心（全称“北京恩玖非营利组织发展研究中心”-编者加）待了短短3个月、觉得那里没机会下乡后，就跑去了一个名字冠有“扶贫”的基金会——听名字似乎可以下乡的公益慈善机构——当然我后来也如愿以偿，甚至因此去到了非洲的农村、和非洲的“老乡”聊天。

可是，在短短三个月和恩玖中心的缘分里，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我都是在和商老师出差。我不知道那时无知的我说了一些什么狂妄之语，让商老师十几年后还记得我。其实再细想，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前几天得知他不好，我翻到那时写的博客，直接写到商老师的只有一句话，“我们的董事长是一位非常好非常好的老头”。其他的，我没有直接写商老师，而是记录了我们去到西宁、万州、重庆访问的一些机构。当时的项目名叫“草根机构对公民社会的参与式治理”，是亚洲基金会资助的，商老师非常看重这个项目，哪怕已经年近七旬，仍然坚持亲自去到项目相关的每一个草根机构办公所在的简陋筒子楼里拜访；后来一些草根机构的伙伴来到北京，跟我说想见商老师，商老师也一定会亲自来见。他对草根机构的每一个人都如此热忱和殷殷期待，因此也记得我，又有什么奇怪呢？

2007年3月，商玉生先生（右二）前往青海西宁考察草根NGO；图中，左二为本文作者徐凡，左一为时任恩玖中心项目总监陈又丁，右一为救世军当时在青海的负责人陈庆芸。

用今天的话来说，商老师可以称得上是公益界的“大佬”无疑，然而一路出差同行下来，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位“非常好非常好的老头”。遗憾的是，我当时并没有记下来他是如何“非常好非常好”的细节，大概是他对晚辈的提携、对弱势群体真切的关怀、在宾馆大堂等待合伙伙伴时对我讲到当时我并不懂的“公民社会”理念时眼里的熠熠光芒……我都忘了，但我知道，所有的细节都不会提示我、不曾让我意识到，他是一个“大牛”，是一个“大佬”，是一个对中国公益行业有着怎样巨大影响力和推动力的人。

听闻商老师逝世，我不敢说我是多么地悲恸，这会有些虚伪，毕竟我和商老师没有更长久的交集。但是当发现身边的所有人都开始纪念他，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多么尊重他——离开恩玖中心之后的好几年，每年的春节我都会给商老师发短信、打电话拜年——就会感觉到一份当你身边曾经有一个非常美好的人，本来你可以更珍惜他/她，可是你却没有的遗憾。

前几年，已经知道商老师身体不好，又听朋友说商老师曾经提到我，我就曾一再和朋友说，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去看商老师，叫上我一起啊！然而这个“探望”终究是没有成行。直到昨天（7月15日），听闻商老师去世，我看到自己手机里还保存着商老师的手机号，而我此前都没有想到过给他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短信——让人最难过的，就是这种无法挽回的遗憾吧。

商老师，您有没有看过一部叫做《寻梦环游记》的电影呢？这部电影告诉我，当一个人逝世，只要还有在世的人记得他/她，他/她就不算是真的离去。所以，商老师，对我来说，对于很多人来说，您不算真的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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