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识】赵纪周：欧洲多国“火上浇油”，与乌克兰签署安全合作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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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2日，英国首相苏纳克访问基辅并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签署了一份为期十年的安全合作协议。1月16日，法国总统马克龙紧随其后表示，根据在北约维尔纽斯峰会期间做出的承诺，法国和乌克兰也将很快签署安全保障协议。18日，法国外交部称与乌的安全协议谈判已进入最后阶段，当天马克龙在与泽连斯基通话时重申了法国对乌的支持，并表示希望在2月访问基辅期间同乌签署双边安全协议。
在乌克兰危机持续两周年之际，英法等国接连与乌克兰签署类似协议，此举或将导致乌克兰危机再度延宕升级。这不但无益于扭转战场局势，对美西方未来援乌能力也提出了新的考验。如果乌克兰危机未来陷入“火上浇油火更旺”的恶性循环，西方国家终将不可避免地面临“损人害己”的下场。
英乌“十年之约”
根据英国政府网站公布的情况，此份安全协议包括防务和安全、非军事安全、政治合作、财政支持和复苏以及重建、人道主义合作、改革、未来发生武装攻击时的合作等十个部分。可见，英乌安全合作涵盖多个领域，并不仅限于军事支持，还包括关于非军事领域的合作（如保护关键基础设施、网络安全、打击虚假宣传和有组织犯罪）及国内改革（如反恐、反腐败等）。
从国防和军事合作方面看，英国承诺将继续提供武器和军事装备，特别是防空、火炮、远程火力和装甲车，并向乌克兰国防部提供建议。该协议强调英国在加强乌克兰军事能力上的愿望，包括领空控制、扫雷、海上情监侦、巡逻、海岸防御、发展与北约的互操作性、边境保护和防御、防御工事和医疗培训。
协议还涉及正在进行的关于组建能力联盟的讨论。英国已确认将与挪威一道领导海上安全联盟，并致力于为空中、防空、炮兵和装甲联盟做出贡献。英国还与美国合作以制定此类联盟的治理框架，并希望更多参与乌克兰国防工业的发展。
此前，英国与乌克兰已于2020年10月签署《政治、自由贸易和战略伙伴关系协议》，旨在规范英国脱欧后与乌克兰的经济关系，正式确立了两国在安全和国防领域的战略伙伴关系。正是在此基础上，英乌在2024年1月达成了安全合作协议，并提出两国将探索如何进一步加强双方的长期关系，包括致力于构建“百年伙伴关系”。但在关于英乌“在未来发生武装袭击时合作”的条款中，并没有规定英国将直接参与乌克兰对抗俄罗斯的军事行动。可见，英国作为北约国家不会为了乌克兰的成败存亡选择亲自“披挂上阵”，给美国和北约盟国惹来祸端。
英国缘何“打头阵”
英国是第一个根据七国集团在2023年7月12日北约维尔纽斯峰会期间发表的宣言与乌克兰签署安全合作协议的国家，其背后考量主要有四个。
首先，继续对抗和削弱俄罗斯。英国对抗俄罗斯有其历史根源和战略传统。英国在历史上长期奉行欧洲大陆的均势政策，曾三次阻挠俄国的领土扩张，并最后都选择与俄国为敌且战胜了后者。自19世纪末20世纪初，英俄之间就存在地缘战略利益的竞争与冲突。至少从冷战开始，英国与俄罗斯可谓已结成“世仇”。特别是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之后，英俄关系持续恶化。此次英国与乌签署安全合作协议，表明其再次选择了与俄罗斯对抗到底。英国尽可能地与美西方盟友一道援助乌克兰，就是为了不断削弱俄罗斯的实力，以实现拖垮俄罗斯的战略目标。
其次，彰显“全球英国”的影响力。二战结束后，英国对昔日作为全球大国的荣光一直念念不忘。英国退出欧盟之后，却不甘心退出欧洲事务，自认为对地区秩序和安全格局负有独特而重要的责任，尤其是要配合美国和北约对欧洲提供安全保障。后脱欧时代，“全球英国”外交理念的实践，需要借助于一些“重要场域”或“宝贵机遇”。此次英国发展与乌克兰的安全合作关系，对英而言，可以证明它是“对欧洲—大西洋地区安全贡献最大的欧洲唯一国家”，积极介入乌克兰危机有助于其打造“全球英国”角色的演练场。
第三，为美分担盟友责任。二战后，英国作为美国的重要核心盟友，不但与美国保持着所谓“特殊关系”，而且长期以来在美国主导的联盟体系中发挥着类似“副盟主”的独特作用。目前美国受困于内部的党派之争，加之外部巴以冲突牵扯了其部分精力，暂缓对乌援助，而英国签署该协议显示出其积极在欧洲地区为美国分担责任的姿态，从而有利于维持其与美国的传统合作关系。而且英国认为，如果美国停止对乌克兰的资金支持和军事援助，后者有可能落败而重回俄罗斯的势力范围，这会打破欧洲大陆的均势格局。对此，英国难以“袖手旁观”，绝不会甘心做一个与欧洲安全格局构建无关紧要的边缘者。
第四，缓解本国经济低迷困境。自英国脱欧以来，其经济规模缩减6%，相当于每年损失1400亿英镑。近两年，英国经济持续面临增长乏力、通胀高企的问题，“生活成本”危机延续，失业率上升，未来发展前景仍不容乐观。而推动乌克兰危机的长期化或有助于持续增加乌方的军火需求，从而为英国本国的军工利益集团获取经济收益创造宝贵机会。同时，英国通过签署安全协议、表现出支持乌克兰的坚定姿态，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将国内问题转嫁于外部危机的方式，期望能适当转移国内中低收入者因巨大生存压力带来的负面情绪，并为其创造一定的就业岗位，以缓解本国经济压力。
乌克兰危机将再度延宕
作为首个与乌克兰签署双边安全协议的国家，英国此举具有风向标的意义，包括法国在内的多个国家也将相继与乌克兰签署类似协议。对于西方国家这一系列援乌行为的影响效果，至少可以引发两方面的思考。
其一，西方国家能否帮助乌克兰扭转战场形势？不可否认，西方国家提供的经济军事援助的确提高了乌方的战场能力。例如，在2022年2月乌克兰危机爆发后初期，乌克兰一度在无人机战中处于优势地位，对此，美国《国家利益》网站文章分析，一大原因就是乌克兰拥有西方支持的新技术。而根据2023年12月美国《新闻周刊》网站的一篇报道，曾有乌克兰官员表示乌克兰战场前线的形势取决于无人机。
但在过去六个多月里，乌东战场形势几乎没有太大变动，俄乌双方都在努力对抗彼此，包括发动无人机战。而俄罗斯已调整了“特别军事行动”的战略，加大了军事开支，开始大规模生产和部署新型无人机（如伊朗设计的“沙赫德”型无人机），使局势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这种情况下，乌克兰力图维持与俄罗斯在无人机战中领先地位的难度逐步增加。2024年1月，美国《外交事务》杂志刊发题为《乌克兰正在失去无人机战争》的文章，称乌克兰在无人机战中已经处于不利局面，基辅与莫斯科之间存在难以弥合的创新鸿沟。
目前，俄乌双方在乌东地区的军事对抗已陷入胶着状态。西方持续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对于危机的解决无异于是“扬汤止沸”“火上浇油”，非但不利于根本性地扭转战场形势，反而将导致乌克兰危机在可预见的将来继续呈现“持久战”的态势。
其二，美西方国家是否还有足够的援乌能力？与此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即使西方国家有足够能力继续援助乌克兰，未来是否有足够的意愿继续这样做？因为西方国家对乌克兰的慷慨援助，并非总能得到朝野上下的支持。事实上，乌克兰危机持续至今，西方的援乌“疲劳症”早已有增无减。
危机爆发初期，西方媒体与民众的目光被牢牢吸引在战场形势，乌克兰几乎赢得了西方社会一片倒的同情、支持与援助。但随着危机的延宕，加之经济形势不佳、社会冲突频发等因素，如今西方政客和民众的热情逐渐减退，其关注点也因其他地区与国际热点变得更为分散，对乌克兰局势的变化逐渐产生麻木感。
乌克兰危机能够延续至今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乌克兰拥有西方的军事援助。但随着俄罗斯在无人机战中赶超乌克兰，乌克兰及其背后提供支持的西方国家只有不断加大国防与军事开支，增强武器系统研发和生产，才能继续对抗并尽力抵消俄罗斯的军事优势（包括无人机技术的创新、使用多类型无人机进行大规模协调攻击等）。因此，这将同时考验着美西方国家的政治意愿和实际能力。
未来，如果俄罗斯被逼到“忍无可忍”而采取激进应对举措，那么西方国家持续为乌克兰危机“拱火”“浇油”之举，终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损人害己”的悲剧。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德国柏林自由大学政治科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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