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罗佩诞辰110周年专题丨高罗佩笔下狄公的四大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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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罗佩诞辰110周年专题

高罗佩笔下狄公的四大随从

文丨于鹏

中国国家图书馆副研究馆员

《狄公案》中外版本收藏者

高罗佩笔下的《狄公奇案》（译本多作《大唐狄公案》）中，狄公身边有四大随从：乔泰、马荣、洪亮、陶干。这四个人物形象都是从晚清小说《武则天四大奇案》继承来的。相对而言，今天的读者可能更熟悉高罗佩笔下这四人的形象，而晚清小说读者心目中这四人的形象是这样的：

没有文字说明的话，高罗佩的读者弄不好会把洪亮当成狄公，而认为陶干和胡德弄反了。从中亦可见，如今广大读者熟悉之洪亮、陶干（也包括乔泰、马荣）的一些形象特征其实是高罗佩赋予的。

这里要说一下乔泰这一人名。有一种说法说《武则天四大奇案》中此人作“乔太”，是高罗佩改“太”为“泰”。从以上插图就能知道并非如此，“乔泰”之名早已有之。当然，在一些版本的《武则天四大奇案》中确实是“乔太”，如群众出版社排印本《狄梁公四大奇案》（以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藏本为底本，是否有整理者的改动不知）；但同样有一些版本一律作“乔泰”，如《绘图武则天四大奇案》光绪壬寅上海耕石书局石印本（据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而笔者手中的民国袖珍本《绘图武则天四大奇案》中十分特别，人物图作“乔泰”，正文中“乔泰”、“乔太”皆有。可见高罗佩用“乔泰”只是沿袭，并未改名。顺便说一下，当代中文译本有“陶干”（张凌译本、冬初阳译本、台湾脸谱出版社组织之群译本）和“陶甘”（陈来元、胡明译本，朱一苇译本，郑庆庆译本）的不同译法，但“乔泰”的译名基本一致，只有最早的刘以鬯译本（香港《工商日报》连载，只翻译了《猴晨》、《朝云观之鬼》、《广州谋杀案》三部）译为“焦泰”。

高罗佩的狄公小说包括十四部长篇，两部中篇，八部短篇。二十四部作品中，四大随从在狄公身边聚齐的作品有几部呢？答案可能会让读者有点吃惊——只有四部：《湖滨案》、《铜钟案》、《迷宫案》、《铁钉案》（译名据张凌译本《大唐狄公案》，后同，不注），《铁钉案》的最后还会写到洪亮殉职。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这四部作品正是高罗佩狄公小说第一阶段的五部章回体作品（张凌译、上海译文出版社《大唐狄公案》第一辑之全部）中的四部，故事分别是狄公初到汉源、蒲阳、兰坊、北州时的第一个案件）。另外一部《黄金案》按故事时间顺序最早，为狄公初任蓬莱县令的故事，当时陶干还未加入团队。在此之后高氏新创作的狄公小说中，四位随从再未聚齐。

《湖滨案》

插图

高罗佩狄公小说第二阶段包括四部长篇，《漆屏案》、《朝云观》、《红楼案》、《御珠案》。这四部作品的前三部都是狄公离开任所蓬莱、汉源、蒲阳外出发生的故事，狄公身边分别只带了乔泰、陶干、马荣相伴，最后一部《御珠案》虽然在蒲阳任所之内，但因乔泰、马荣、陶干外出度假，便也只有洪亮相伴了。第二阶段还有两部中篇作品：《晨之猿》和《暮之虎》（单行本收在一起，合称《猴与虎》）。《晨之猿》是发生在汉源的故事，当时乔泰、马荣、洪亮都去江北办案，狄公身边只有陶干。《暮之虎》系狄公由北州到京城赴任途中所遇，其时洪亮已亡，乔泰、马荣去太原护送夫人，陶干在北州交接。

狄公小说第三阶段作品包括三部长篇：《紫云寺》、《柳园图》、《广州案》。这一阶段狄公身边不再是单随从，但四随从也不会聚齐。《紫云寺》故事发生在兰坊，当时乔泰、陶干去京城商议裁军，狄公身边有马荣、洪亮二人。《柳园图》故事在京城，乔泰、马荣、陶干都在，但洪亮去世已久。《广州案》中狄公南下广州，洪亮亡故，马荣被两位夫人缠住失去了往日光彩，狄公也未带他出行。《广州案》结尾，乔泰殉职，陶干寻得知音，随着系列小说的落幕，四大随从也都有了各自的归宿。本阶段高罗佩还有一部短篇作品集《断案集》（张凌译本将这部短篇与《猴与虎》一起收入第二辑），包括八部短篇。这八部短篇中，四大随从也是两两三三，从无聚齐（详见附表）。其中最特殊的是《夺命剑》，洪亮、陶干武义县公干，狄公开始也不在，案子是由乔泰、马荣主破的。短篇集最后，高罗佩制作了“狄公年表”，大有收手之意。

然而，不知为何，高罗佩晚年改变计划，又写起了狄公小说，是为第四阶段，作品包括《项链案》和《中秋案》，都是狄公蒲阳任上的故事。《项链案》发生于狄公协助刺史办案后返蒲阳途中，狄公本来带了乔泰、马荣，但此二人被狄公安排在关帝庙村打野猪。小说结尾狄公破案之后，乔泰、马荣才赶来狄公身边，所以基本上算狄公独自破案。《中秋案》是狄公应刺史之召到金华时的案件，他并未带随从。《中秋案》之后，高罗佩去世，他计划中还要写什么案子已永远成谜。但从已写完的这两部的规律来看，如果他再写下去，大概率也是狄公独自办案，而不会在四大随从身上多着墨了。

 附：高罗佩《狄公奇案》四大随从活动表

（据张凌译本）

本文完 · 专题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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