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重来如返国，譬之游子归长安” ——《狄仁杰奇案》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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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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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

“他年重来如返国，譬之游子归长安”

文丨张凌

新加坡南洋出版社最新影印再版高罗佩先生唯一存世自撰中文本《狄仁杰奇案》

荷兰汉学家高罗佩先生所著的狄公案系列小说，自从20世纪50年代问世以来，一直深受东西方读者的喜爱，至今畅销全球，经久不衰。这一系列作品的英文本与荷文本，全部由高罗佩先生自行完成，但是，或许很多读者并不知道，他还曾自创过一本中文《迷宫案》。

1942年7月，高罗佩作为外交人员乘船撤离日本时，随身携有一部以狄仁杰为主角的中国长篇白话小说《武则天四大奇案》，正是此书导引了后来狄公案系列小说的写作。几年之后，他截取了此书的前30回译成英文，1949年在日本东京出版，名为《狄公案》（Dee Goong An: Three Murder Cases Solved by Judge Dee），结果很受欢迎。在其后的一年中，他用英语接连创作出《铜钟案》《迷宫案》。1951年，《迷宫案》日译本由东京讲谈社出版，由高罗佩的友人、日本汉学家鱼返善雄教授翻译，著名侦探小说家江户川乱步作序，名为《迷路の杀人》。1952年，高罗佩调任印度新德里任职时，结识了台湾学者张立斋教授，并在其帮助下将《迷宫案》自行译成中文，1953年11月24日由新加坡南洋商报社出版，名为《狄仁杰奇案》。

根据高罗佩先生的自述，起初他并无意出版英文本，只是将其作为预备推出的中文本和日文本的写作底稿，后来当友人表示对这种新颖的侦探小说颇有兴趣时，方才决定尝试一二。虽然他曾经打算将所有小说都写成中文本，但是实际存世出版的唯有《狄仁杰奇案》，因而此书具有特殊的价值和意义。在此不妨借用黄应荣先生所作序言中的一句话:“欧美人士能够直接用中文来撰写中国古代的长篇小说，而文字畅达，造意新奇，足同我国旧小说名家相抗衡的，据我所知，高罗佩先生实为第一人。”

由于年代久远，《狄仁杰奇案》1953年初版如今已是难觅其踪。1983年，台湾文海出版社曾出过一种影印本，只可惜由于依据复印件印刷，质量不尽人意，有些字迹模糊不清，难以辨识。2000年，群众出版社出版《狄梁公四大奇案》（即前文所述的《武则天四大奇案》）一书，将王筱芸点校的全本《狄仁杰奇案》附录在后。这是此书在中国大陆第一次公开发行，但是未能引起广泛关注。

今年8月，新加坡南洋出版社再度推出《狄仁杰奇案》的全新影印本，实为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这一新版能得以问世，新加坡南洋出版社社长董玉振先生和中国国家图书馆于鹏先生实为首功。据于鹏先生介绍，一年半之前，董玉振先生前去国家图书馆时，他向董社长提起此书，谓高罗佩这本奇书当初正是由新加坡南洋社全球独家出版，建议再版，并提供了一些相关文献资料，其中包括著名学者吴晓铃先生的一篇文章。董社长因为研究《金瓶梅》，对于吴晓铃的大名自然十分熟悉。返回新加坡后，董社长为寻找此书初版，费了不少周折，后来终于在新加坡国家图书馆找到一册，借来高清扫描，还与现居荷兰的高罗佩先生的子女取得联系，获得正式授权。由于新冠疫情和其他一些原因，出版进程两度推迟，及至终于问世时，正好赶上今年八月，而高罗佩先生出生于1910年8月9日，自是献给高公110周年诞辰的一份贺礼。

笔者近日收到新书，翻看过后，感慨良多。此书包括了原版中的所有内页，采用灰度影印，字迹和图片都相当清晰。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迷宫案》1956年英文本初版中共有22幅插图，而在《狄仁杰奇案》1953年初版中只有8幅，此次的新版中收入了包括中、日、英、荷四种语言的五种版本里的插图，对于删除和改动作出详细说明，并一一标明出处。就插图而言，狄公案系列小说的所有篇章中以《迷宫案》最为复杂，于鹏先生利用中国国家图书馆馆藏本和在美国、日本的朋友帮助下自行购藏的多种版本，做了仔细的对比和梳理，从而使得这一新版兼具收藏与研究价值。对于读者而言，此书当是除了1953年初版之外的首选，而插图则更胜前者。

此书不但装帧大方精美，而且在设计上也是颇具匠心。封面和封底的压印花纹，取自1953年初版封面的图案。书名题签与作者署款，皆是采自高罗佩先生本人的手笔。董玉振社长为了追求高质量出书，亦是不计成本地投入，并因此自叹“学者不能做生意”，后来又亲自为此书作序。可以说正是新、中、美、日、荷各方友人的通力合作，方才促成此书问世，实属不易。

事隔六十多年后，这部空前绝后的奇书再度回归中国，定会推动高罗佩及其狄公案系列小说的研究。相信读者在看过之后，也会对于高罗佩先生的汉学造诣与中文功力有所领略。

2020年10月1日

注：本文标题来自1946年高罗佩先生离开重庆时黄溓所作的赠别诗，收入《巴江录别诗书画册》，现藏荷兰莱顿大学东亚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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