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堡岐人｜人渣是一种传染病？
失联号：草野枫2(caoyefengB)
人渣是一种传染病？
高堡岐人
01
我有一个女性长辈，在是个出类拔萃女强人。她丈夫是某单位的领导，他们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但是后来二人离婚了，她女儿在20多岁时自杀了。
悲剧发生时我还是个小孩，与这个女性长辈也没有交集，所以对细节不是很清楚。我只说我知道的故事:她女儿常年在外地上学，爱上了一个男生，但这男生只愿与她做普通朋友。于是在男生最后来告别的时候，这个漂亮的女儿打开了出租屋的煤气阀门……
噩耗传来，我这位女性长辈正在上班。听完电话后她沉默了几分钟，然后继续工作至下班时间，方才赶去外地处理后事。
我无法理解这个女儿遭受过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正如我无法理解她那可怕的自私心态——即便生不能与你在一起，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处；殉情的游戏无疑是浪漫的，但父母终生都将咀嚼失去孩子的痛楚。
令人欣慰的是，夫妻二人因此复婚。当年囿于计生政策未能生二胎，现在想生已然不及，于是领养了一个小孩。
02
大四那年，我常在宿舍打游戏，机缘巧合之下进了个QQ群。有段时间因为忙着写毕业论文好久没上线，之后一打开看见了一堆聊天记录。
有个上海的群友，在群内大谈自己约炮的经历，群友们起哄说他吹牛。于是他图文并茂地展示了与某主播的女友开房的全记录。他说自己从不强迫对方，但这女的就是贱，“千里送炮还要求拍照”。他还把聊天记录截图给我们看:这女的怀孕了，希望他陪着去医院，“实在不行先打点钱过来”，他却推脱“即使有钱也没功夫，别过来找我”。他把某戴绿帽子的某主播称作“接盘侠”，群友们把他称作“炮神”……
此人对女性的仇视和侮辱令我很不舒服，于是我加了他，委婉地问他:“你是不是很孤独?”他跟我谈了他的故事。
他原先有个未婚妻，两人已经怀孕，并且见过双方父母。但就在约定领证的前几天，未婚妻失踪了。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家人怕他受不了不敢告诉他。他逼问之后才知道，未婚妻已经把孩子流了……
记得最后一次与他交流时，他正躺在病床上准备接受心脏手术。我祝他手术顺利，他向我道谢。
03
我时常在想:人类是否天生就具有压榨他人的冲动?如果人渣真是一种传染病，是不是父母一定会传染给子女，男人和女人一定会相互传染?
在中国这样一个缺乏平等契约的权力社会，人们历来不懂得忏悔。他们习惯于抢占权力阶层中的有利位置，以便用道德伦理来捆缚他人、逃避责任。当遭受不公时，他们不是直面冤头债主和不公的 根源奋起抗争，而是转而压迫比自己弱小的无辜——即便不能直接加以压榨，也要借刀杀人以求得心理平衡。于是人渣病泛滥成灾:
君为臣纲，所以皇上永远英明神武，偶尔来个“罪己诏”，也是因为天降灾厄。大臣在皇帝面前是卑躬屈膝的奴才，下朝之后就可以对妻子儿女、黎民百姓颐指气使。什么“民为贵”，不都是猪羊一样的财产吗？——否则怎么会有“州牧”这样的称呼呢？
父为子纲，所以父母永远正确，再怎么戕害子女都是“爱之深责之切”。一旦发生了悲剧，需要忏悔、道歉的必须是子女——“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嘛！“郭巨埋儿”当然不算犯罪，因为“百善孝为先”嘛。多年媳妇熬成婆了——啊哈，老娘终于可以报仇雪耻了!
夫为妻纲，所以男人无论如何纳妾、家暴，妻子都该逆来顺受。缠足这种优良传统被废弃了实在可惜:想从前女子8、9岁时脚趾就被折断了踩在脚底下，将来连路都走不稳，经济怎么独立？今天要是恢复了缠足，看你们女人还不乖乖展示“病态美”、安心做生殖机器。从前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离婚的女人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嘛！
民营企业家们遭受政府官员的敲诈勒索，不敢为自己的正当权益抗争，于是勾结官服偷税漏税，不计资源、环境成本地盗采偷排，疯狂压榨劳工，赚了钱怎么办——移民青山绿水的温哥华。
基层维稳人员待遇差、福利没保障，平常维稳经费摊不到几个不敢声张，但面对访民、小贩时优越感瞬间满格，总觉得自己握有对方的生杀大权，总觉得现政权能够千秋万代。等到自己被强权迫害、被苦主报复，突然就变成受害者了——我好冤!
今年年初谣传江苏的大学将“降低江苏籍考生录取比例，以照顾落后地区考生”，南京有人上街游行，打出的标语是“教育公平”。他们为什么不敢指责“北京人大学”呢？因为“生在皇城三分贵”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还是挤走更“低端”的穷棒子来得安全。
……
今天的中国处处充满暴戾之气，其根源正是在于法治精神和道德契约的荒废，使得人们都缺乏基本的安全感和是非观，以至于机会主义和实用主义大行其道——人人都在以最恶的动机揣测陌生人，人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自私自利。
不要把珍珠丢在猪丢在猪前，免得它们用脚践踏珍珠，并且转过来撕裂你们。（马太福音7:6）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马太福音7:12）
——请问这两者冲突了么？当然没有。 在这个艰难而罪恶的时代，我们更要对假丑恶怀有最深的憎恶，对真善美怀有最深的热爱，对未知的人事物，则要始终怀着谦卑和审慎。
我们不妨扪心自问:你是否敢于直面压迫你的强权? 你是否懂得爱那些真心爱你的人?你是否把自己的珍珠抛给了猪狗?
——朋友，请与正直人正直，与弯曲人弯曲。
04
在电影《追风筝的人》里，勇敢的哈桑对阿米尔少爷忠心耿耿、处处维护。但是当哈桑为了给阿米尔拾风筝而被坏蛋们强暴时，阿米尔却因自私和懦弱悄悄地躲开了。当阿米尔无颜再面对哈桑时，他竟然栽赃哈桑偷窃，逼迫父亲赶走哈桑父子。
阿米尔的自私和懦弱或许是来自于母爱的缺乏: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亲将他视为灾星。但是父亲给他展示的始终是爱、正直和勇敢。最后阿米尔还是回到了阿富汗，救走了哈桑的孩子，自己的侄子——尽管父亲的风流史会令他蒙羞，尽管他几乎为此丧命。
在影片最后，当阿米尔对侄子说“我愿为你追风筝，永永远远”，我不禁泪流满面——为了主人公最终的救赎。
2016.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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