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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性骚扰成为公共话题:受害者为何容易遭受二次伤害?

周郎顾曲 东亚评论 2020-09-08

编 辑 | 郭  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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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内容不代表东亚评论观点和立场




随着职场人士在边界意识上的提升,近年来,性骚扰已经成为公共议题的重要组成部分。


每过一段时间,公众都能看到职场性骚扰的案例发生,这其中:性骚扰往往发生于上下级权力不平等的场合。


除了男性上司对女性下属做出的性骚扰,同级之间、同性之间的性骚扰也不可忽略,尤其是存在老板、上级、领导、对自己有恩之人的场合,性骚扰事件层出不穷,而举报的案例不过是冰山一角。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未经对方同意,随便讲黄段子、发性暗示图片也属于性骚扰。


因为参考《北京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办法》规定,性骚扰是指“违背妇女意志,以具有性内容或者与性有关的语言、文字、图像、电子信息、肢体行为等形式对妇女实施骚扰的情形”。


因此在今天,面向大众普及一堂反性骚扰课程有其必要性。性骚扰的发起者不只是影视剧塑造的色欲横流的恶棍,它更普遍存在于我们的日常,很多人其实是在无意之间“性骚扰”,甚至当事人也不以为意。


比如说中国的饭局文化里,讲三俗段子是很常见的事。这时候,人们要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听这种段子。


比如有些女下属,ta们迫于领导、老师或者业务往来的需要,参与这些饭局,但ta们内心对此感到不适,这其实也是涉嫌性骚扰的。





“完美受害者”VS“不完美受害者”



大众传媒和影视剧作品经常会塑造出一些“完美受害者”形象。


这个“完美受害者”的图景,是指当性骚扰发生时,受害者明确说“我不要”、“不可以”,但仍然遭遇性骚扰的情况。也就是说,受害者在口头或行为上予以明确反对,但没能制止恶行的发生。



在学术界,挪威犯罪学者Nils Christie曾于1986年给出过“完美受害者“的定义,它包括:

 

①相对施害者而言,受害者处于弱势地位(受害者极有可能是女性、生病、很年长或者很年轻);

②受害者起码在从事合情合理的日常工作;

③对于发生的事情,受害者无可指摘;

④施害者对受害者占据主导地位,并且能够用负面词汇进行描述;

⑤施害者不认识受害者,也和ta毫无关系;

⑥受害者拥有力量、影响力,能够成功言说自己的受害人地位并且获得同情。


但在现实生活中,并非所有受害者都符合上述情况,比起“完美受害者”,所谓“不完美受害者”反而是更多的。


如记者傅适野在《强奸发生之后:从不完美的受害者到勇敢的幸存者》中所说:


“根据斯德哥尔摩强奸救助中心的调查,70%的强奸受害人在遭受性侵的当时身体会无法动弹,无法表示拒绝,陷入一种解离状态,即紧张性强直静止(Tonic Immobility),通俗来讲,就是陷入‘假死’状态。这种因恐惧而无法动弹的状况,绝不意味着受害者没有反抗的意愿,更不意味着ta们因此就应该被侵犯。


在性骚扰中,“不完美受害者”更为普遍。


ta们受制于权力关系、舆论影响和人情世故的因素,当性骚扰发生时并没有明确反对,而是通过委婉的言辞失意侵犯者停止。


比如:上司讲黄段子时,下属感到不舒服,但上司是提拔ta的恩人,这时候,ta不能公然忤逆上司,只好找个借口,说自己不方便听下去。


或者:开车或走路途中,当事人遭遇暧昧的身体接触,可ta迫于两者的关系,并没有第一时间明确制止。



这在司法审查中是模糊地带,由于缺乏关键证据,法官判定起来也顾虑颇多,但它是有可能涉及性骚扰,需要职场人士引以为戒的。


学术界有一个自我防卫性归因假设(Defensive attribution hypothesis):“人们相信只要自身的特征与受害者的特征相似度越低,受伤害的可能性就越低。而同理,当受害者的特征与自身特征越相似,谴责受害者的概率就越低。”


当“完美受害者”成为一个标准模板出现在舆论场上,那些受伤害的人为了取得舆论同情,不得不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完美受害者”,以引导舆论方向。


然而,ta们也害怕,如果人们发现自己是一个“不完美受害者”,舆论会瞬间转向,演变为对受害者的谩骂。比如:说对方是诬告,或者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两边都不是好鸟”、“你也没拒绝啊”等言辞,来羞辱当事人。





“不完美受害者”与“荡妇羞辱”



在性骚扰案例中,“荡妇羞辱”屡有发生。


舆论把受害者形容为水性杨花的女人,用“不干净”、“居心叵测”甚至更为恶劣的言辞来侮辱受害者,最终把受害者塑造成“荡妇”形象,使其彻底污名而遭遇“二次伤害”


这样的伤害不但会造成受害者的精神危机,也可能导致ta们在职场上遭遇排挤,很多潜在受害者正是担心“荡妇羞辱”,而放弃了公开维权的机会。


要列举“不完美受害者”的案例,公众最熟知的,或许是《黑箱》作者伊藤诗织的遭遇。



据《黑箱》一书记录:


2015年春天,还只是新闻系学生的伊藤诗织回到东京,和业内名人山口敬之见面。彼时,山口敬之是日本著名记者,给安倍晋三写过传记。两年前,伊藤诗织在酒吧打工时与ta认识,视ta为前辈。山口敬之约ta谈工作签证的事情,但整个会面过程中,山口不断吹嘘自己的成就,伊藤诗织一边附和,一边喝了少许清酒。未几,伊藤诗织感到一阵晕眩,借口去洗手间,却就此晕了过去。ta在那一晚遭遇性侵。



事后,由于日本法律对于强暴的定义和取证十分落后,伊藤诗织不得不在三名男警员前,和一个真人大小的人偶模拟案发经过。这个恶心的经历让她感觉自己遭遇了二次侵犯。


伊藤诗织被下药迷奸,检察方却管把起发生在密室、没有第三方知情的案件视作“黑箱”,撤销了对山口敬之的指控。不仅如此,她那些眼神迷离、身材性感的照片被娱乐小报大肆传播,说她不检点的言论在舆论中发酵。


警察劝她放弃,家人要她服软,直到2019年,伊藤诗织才等到了公正审判。伊藤诗织胜诉了,但在她背后,很多人迫于舆论、对方的权势,连公开站出来都害怕。


2019年12月18日,日本女记者伊藤诗织在控告遭遇性侵案中胜诉。


ta们怯懦、微小,ta们是“不完美受害者”,但这不等于ta们遭遇的伤害合理合法。恶行就是恶行,是不应被掩藏的已经发生的过错。


侵害发生后,对受害者的理解和陪伴弥足珍贵。




面对性骚扰,我们能做些什么?



当然,直面性骚扰,也需要看到它复杂的一面。


性骚扰案件中存在诬告的可能,有时候被骚扰者为了讨回公道,ta们会诉诸舆论,甚至主动渲染自己“受害者”的标签。“受害者”在此不但是一个身份,也是一种斗争策略。


在法律层面,对性骚扰的界定是很难的,这是应当看到的现实局限。正因如此,谈论性骚扰案例,既需要愤怒与发声,也需要审慎和理智,在就事论事的基础上,还原事情的真相。


其实,同样需要看到的是,当性骚扰发生,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声讨不同的是,在实际环境中,基于人情的“护短”才是更普遍的现象。


站在被歧视/骚扰者眼前的不只是一位领导、上司,还有他身后庞大的人情网络和利益集团。这些人不需要辱骂,他们的冷眼旁观就足以将受害者吞没。


若你身处其中,你深知举报一位行业内的权威的压力有多大,这不但关乎你的前途,还要赌上你自己的道德声誉。


即便到今天,当一位女性暴露自己被性骚扰,仍会有大量路人嫌弃她不检点,甚至搬出“苍蝇不叮无缝蛋”来混淆是非,舆论帮扶时尚且如此,倘若声援她的舆论退潮,她的处境就更加不妙。


受害者要维权往往要付出巨大的时间和精力成本,绝大部分人是无法承受这种不平衡支出的。这个困境的承受者不只是女性,男性也身处其中。



反思性骚扰,是因为我们已处在一个现代化治理的社会,在一个现代化社会里,尊重与平等是基本的理念。


这不再是一个下级对领导唯命是从的社会,也不是一个女性要忍受父权羞辱的社会。不同性别、不同身份的人群,应当在相处中探讨彼此尊重的方式。


当疑似受害者站出来,不必急于怀疑对方的动机,也无需因为受害者的“不完美”,而对其口诛笔伐。打破沉默并不容易,一个人勇敢地站出,背后是经年累月的折磨与忍受。


2019年12月14日,于东京涩谷抗议“求职性骚扰”的学生们。


而我们的一举一动,也被诸多潜在受害者看在眼里。舆论对站出人的反应,决定了这些阴影下的受害者是否能鼓起勇气,迎接阳光。


*本文未标明图片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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