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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贬值、请求援助!中东正上演又一场海湾危机

2017-11-06 华尔街见闻 识时务者为俊杰

摘要:为避免货币进一步贬值,维持盯住美元汇率机制,外储暴跌75%的巴林,已经开始向沙特等其他海湾国家求援了。

*本文来自华尔街见闻(微信ID:wallstreetcn),作者张家伟。更多精彩资讯请登陆wallstreetcn.com,或下载华尔街见闻APP。*

继年中卡塔尔断交危机后,海湾国家一场新的危机山雨欲来。

美国媒体援引知情人士称,为维持盯住美元的汇率机制,外储急速下滑的巴林开始向周边国家求援了。援助请求已经发给沙特、阿联酋以及科威特,这些国家在回应巴林时称,巴林需要采取更多措施控制住财政状况的恶化。目前相关谈判仍处于早期阶段。

在过去30年中,盯住美元的汇率机制成为海湾国家经济稳定的基础。但是随着油价的不断下跌,这些国家的财政状况每况愈下,外界对于这种汇率机制能否持续维系的质疑也从未间断。

和沙特等大国相比,巴林在油价下跌中感受到的痛苦明显更深。IMF预计,巴林今年要达到预算平衡,油价需要涨到99美元/桶,相比之下沙特的预算平衡油价则为73.1美元/桶。

虽然目前油价位于逾两年高位,但布伦特原油60.6美元/桶的价格,和巴林的预算平衡油价之间仍有将近40美元的距离。



而在IMF看来,对于中东地区,油价上涨也未必是好事。IMF中东及北非主管Jihad Azour周二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如果油价继续上涨,那么改革的动力就会下降。而这同样也可能拖累经济。

回到巴林此次问题本身,巴林货币第纳尔的官方汇率为1美元兑0.376第纳尔,但近期随着第纳尔的贬值,这一汇率已跌至0.378。



为了维持固定汇率,巴林外储急速消耗,目前水平较2014年的高点已经跌去了75%。



分析人士认为,对于巴林提出的救援请求,沙特等国最优的选择就是答应美国媒体援引Capital Economics分析师Jason Tuvey称,绝大多数人都预期其他海湾国家会向巴林伸出援手,“如果巴林官方被迫让货币贬值,那么就很可能也会让其他国家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受到质疑。”

 俊杰评论:假如没有能源,鬼知道中东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地区。


中东发展困局




作者:张信刚(香港城市大学荣休校长)


现代人想到“中东”,脑中的关键词必然是:能源争夺、伊斯兰复兴、恐怖主义、反恐战争、美国影响、以色列,等等。数十年来,全球的新闻焦点经常在“中东”。这些令人目不暇给的新闻在在提醒我们,要了解二十一世纪的全球政治态势,不能不认识“中东”。而中东所面临的发展困局,主要在于以下四点:


中东地区

 

一、政治制度落后

 

 在中东的十五个穆斯林国家中,有君主制、君主立宪制和共和制三种政体。不论实行哪种制度,当政者大权独揽的现象非常普遍,“家天下”的色彩浓厚,家族、部族联盟往往是支持政权的主要力量。当拉丁美洲和亚洲各国纷纷摆脱权威政治、逐渐进行民主化之时,多数穆斯林国家的当权者在西方的压力下,只以“我国情况特殊”来推诿。穆斯林国家都没有民主传统,移植西方的选举制度也未必有效,但故步自封绝非长久之计。

 

沙特阿拉伯和伊朗这两个隔波斯湾相望的产油大国,一个自认是逊尼派伊斯兰的正统,另一个是什叶派伊斯兰的当然中心;一个亲西方,另一个则反西方;最近两国断绝了外交关系,成了一对死敌。但它们却一致地实行政教合一制度,严格执行伊斯兰教法(Sharia)。

 

2016年1月2日晚,伊朗示威者因为一名什叶派宗教人士被沙特处决,冲击了沙特阿拉伯驻德黑兰的使馆。

埃及、叙利亚、伊拉克、利比亚和阿尔及利亚都是20世纪中叶时,由军人通过革命建立的世俗化政权。这批军人当政后,在政治上压制伊斯兰主义者,在经济政策上初期照顾社会的中下阶层,因此得到普通百姓的拥戴。当政若干年后,他们的家人和亲信者都已成为权贵,在政策上逐渐偏向上层,令社会贫富悬殊,引起一般百姓的不满。后来,这批统治者逐一变成称作“总统”的国王;是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也门和索马里隔亚丁湾相望,两国都相当贫穷落后,虽然借用“议会”等现代名词,实际上没有脱离部族政治的传统。也门独立后经过多年内战,1990年由南、北也门合并而成;双方之间既有逊尼派与什叶派之争,也有部落之间的历史宿怨。受阿拉伯之春的影响,也门老百姓在2011年用连续示威赶走了老总统;两年后老总统又借着什叶派宗亲的力量复辟。目前也门等于回复到了1990年前的南北分裂状态。(受伊朗支持的)什叶派胡塞武装和(受沙特阿拉伯、卡塔尔等国支持的)主要是逊尼派组成的政府军最近两年来打打停停,联合国和阿拉伯联盟虽然都参与调停,也都没办法让一个部落传统深厚的国家走进以宪法为治国原则的轨道上。

 

索马里19世纪时分别属于英国和意大利,近二十年来不同部族的军阀混战,加上美国、埃塞俄比亚等国的军事干预,现在实际上有三个政权。在西部和北部的两个政权还能实行有效统治;面对印度洋的主要部分,名义上由占领着首都摩加迪沙(Mogadishu)的激进伊斯兰主义者统治,实际上是不同派系军阀各自为政、海盗猖獗的“失败国家”。

 

位于土耳其首都安卡拉的凯末尔“国父纪念馆”

 

在这十五个国家中,土耳其的政治制度最为坚实稳定。自1923年成为共和国后,经过阿塔图克(Mustafa KemalAtaturk,又称凯末尔)积极推行世俗化和西方化,土耳其奠定了现代世俗化国家的基础。1938年阿塔图克去世后,土耳其又经过半个世纪由军人监督文人政府的“训政”时期,终于实现了步入常规的民主选举制度。土耳其经过八十年的“激进世俗派(Radicalsecularists)”执政之后,最近十几年来民选的政府是伊斯兰政党;而现任总统似乎有很重的“苏丹”(Sultan,即最高统治者)情结,几乎早已“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要做土耳其的伟大领袖。这说明历史发展的趋势必须用“长时段”来观察:伊斯兰的文化和社会传统的确很坚韧,正如儒家传统和皇权思想在中国不可能轻易地被“打倒孔家店”或是“破四旧,立四新”这样的短期运动所消灭。

 

二、经济缺乏竞争力

 

经济上,中东的穆斯林国家可以分为产油国和非产油国。

 

产油国的国民收入虽然较高,但石油价格受局势影响,收入不稳定。近几年油价低落使产油国难以持续增长,甚至可能会捉襟见肘。这些国家总人数偏低,人力资源储备不足;高技能的人才大半要从外国招聘,低技能的人力更是缺乏。总体来说;海湾国家的“外劳”人口往往多于本地总人口。一旦经济持续不景气,外劳撤退,这些看似富裕繁荣的国度将会陷入困境,难以克服。

   

产油国大都未能实现经济多元化,仍属于“单一经济”。在全球提倡低碳经济的呼声中,中东的石油出口国可能会面对供过于求的危机。当然,这要看欧美国家的新能源发展到什么程度,以及新近工业化的国家是否真正能够把化石能源的消耗量控制住。最可能的情况是,中东产油国最大的主顾将会从二十世纪的欧美国家转成二十一世纪的亚洲国家,如中国、印度、泰国和越南。


世界上最高的人造建筑物——“迪拜塔”(高度达818米,楼层数量超过160层)

 

当然,阿联酋(特别是迪拜)和卡塔尔已经成为中东的金融中心。它们用手中的石油美元在世界各地投资,既能分散风险,又有相当回报。

 

中东非产油国的一般情况很不理想。近年来人口压力加大,经济增长缓慢,失业率居高不下,社会上贪污腐败随处可见,人心极为涣散。在最近三十年的全球化过程中,这些国家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明显落后于亚洲与拉丁美洲。

 

三、文化传统受挑战

 

 今世界上,除了经济和文化领域明显占优势的西方发达国家之外,其他国家都面对一个挑战:如何一方面保持自己的文化传统,另一方面在日益缩小的地球上具有竞争力?

 

这个挑战对中东穆斯林国家来说格外严峻,因为这些国家内部都有激进的伊斯兰主义者及受到西方同情和支持的西化派。在面对全球化带来的挑战时,它们必须要找到国内两种力量都能认同的发展模式,才能避免内耗。

 

在许多穆斯林国家,女性的教育程度和社会参与度较男性低许多。

 

举例来说,在许多穆斯林国家,女性的教育程度和社会参与度较男性低许多,西化派精英主张提高女权,但是传统派(包括许多女性)的思维还很难改变。一个社会如果忽视它一半人口的智能开发,又想要在知识经济时代具有竞争力,的确极为困难。看似文化冲突的“女权”问题,实际上是社会和经济发展路向的选择。

 

四、动荡的国际环境

 

现代人想到“中东”,脑中的关键词必然是:能源争夺、伊斯兰复兴、恐怖主义、反恐战争、美国影响、以色列,等等。

 

正是因为中东地区拥有全球最多的能源储量,又有博斯普鲁斯海峡(The Bosphorus)、苏伊士运河、亚丁湾、波斯湾和霍尔木兹海峡等交通孔道,才会有一百年多来欧美列强对中东各国的觊觎与侵占。欧洲殖民主义者的侵凌迫使许多穆斯林力图自新自强,因而产生了20世纪初的现代伊斯兰复兴运动,其具体表现之一是埃及穆斯林兄弟会的成立。


2014年,埃及吉萨刑事法院判处穆斯林兄弟会(穆兄会)最高决策机构指导局前主席穆罕默德·巴迪亚(右)等8人终身监禁。 

 

英国在一次大战之后控制巴勒斯坦,遂使犹太人在几乎遭到纳粹种族灭绝后,得以在巴勒斯坦这块土地上建立犹太人的国家以色列。由于犹太人在美国的成就和力量,美国政府一向全力支持以色列;同时以色列也是美国在中东地区最坚强的基地。

 

美国对以色列的偏袒以及许多欧洲人对穆斯林的轻蔑,使得激进伊斯兰主义的号召力自1980年之后持续增强。以色列与西方的作为扭曲了中东地区许多穆斯林的心态,也使本地区穆斯林国家统治者的腐败与无能得到了一个借口。这确实是中东人民的不幸。


阿拉伯联军跟以色列四战四败,造成阿拉伯人长期的压抑感,导致少数人非理性的思维和行动;这与伊斯兰教义没有关系。海湾战争之后,美军进驻一向被沙特阿拉伯王室宣称为“伊斯兰圣地”的阿拉伯半岛,引起极端分子的不满,恐怖主义因而得以借伊斯兰圣地被占领的口实快速发展。“9·11事件”中的十九个恐怖分子中有十五人是沙特阿拉伯籍,就颇能说明恐怖主义猖獗的心理背景。

 

恐怖主义今后虽不会消失,但是从阿拉伯各国最近的变局中可以看出,大多数阿拉伯人不赞成对西方进行“圣战”,更不要说用恐怖手段建立一个包括全世界穆斯林的“伊斯兰哈里发国”。

 

一百年前由列强在阿拉伯人居住的土地上划定的国界,已经在绝大多数阿拉伯人的意识中固化;阿拉伯世界只是一个文化概念,而不复是当初泛阿拉伯主义者所盼望见到的政治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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