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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琨艳:沪漂20年间唤醒上海老房子生命灵魂

本地老洋房 外滩以西 2022-01-16

登琨艳今年70岁,10年前忍痛离开上海去无锡,隐居太湖,潜心佛学,随南怀瑾。再回首,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最真。


1990年代,登琨艳带来上海的是全新的建筑理念,颠覆性的那种,如今大家熟悉的老房子保护方式,有一些是他率先实践并证明为最佳模式。


在一个建筑BBS上,有人这样评价登琨艳对于上海老建筑改造的贡献:


自登琨艳始,老建筑的改造,在申城乃至整个中国,都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那些原本要被一拆了之、变为残砖废瓦的老厂房,拒绝了推土机的隆隆声,以一种时尚的方式,探索着空间的可能。


其中,他以一己之力,保护下苏州河边的老仓库,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授予他“联合国亚太文化遗产保护奖”,2004年,那时,有多少人知道老房子的价值?


下图,登琨艳曾租赁下黄浦路原日本领事馆顶层,做装置,做自宅。



登琨艳透露过,1990年代,刚来上海的时候,住在黄浦江边上的海鸥饭店,一住就是五年,后来他搬到离开海鸥饭店不远的原日本领事馆顶层。



看当年台湾记者跑来上海采访登琨艳,写了这样一段话:拋下台北的聲名與榮光,登琨艷蟄伏上海十年,寫下了蘇州河畔的傳奇(《蘇州河畔的現代啟示錄:登琨艷》,作者:蔡文婷,2002年2月《光华杂志》)。


四十不惑的年歲,一個揚名台灣的建築設計師,為什麼要拋下”舊情綿綿咖啡館“與”現代啟示錄啤酒屋“的成績,放棄揭開台灣後現代都市生活空間革命的聲名,將自己放逐於上海,輕狂地投向一個人半生、地半熟的城市?十年沈潛後,一出手,將蘇州河畔的舊倉庫改裝成建築設計工作室,喚醒老建築的生命靈魂,引領上海Soho藝術工作特區風潮,又是一則傳奇。

他2010年转身离开上海后,一些行踪能在”南怀瑾文教基金会“上找到,如:2019年4月,在其倡导下,时习堂同学们踊跃捐款,共计425万元,用于灵岩寺、袁焕仙故居保护重建。想更深入了解登琨艳作品和心路的读者,也可在他主持的”持地班“网页上阅读到他写的文字。如”听建筑在说法“。


来源:持地班(http://www.chidiban.org/)


2016年春节,一个曾经在登琨艳苏州河工作室工作过的设计师在尼泊尔Patan博物馆看到他的老师,他写道:老登的背后,挂满了大幅的印刷了经文的纸,既做黑板,又做屏风。粗粗看了下,有妙法莲华经,黄帝内经,道德经等节选的经文。

登琨艳:1951年出生於高雄。1971年畢業於屏東農專。1975年前往東海大學建築系旁聽,師從著名建築文化學者漢寶德先生;1984年成立個人設計工作室;1990年起,一半時間隱居上海往來兩岸。1998年正式成立「上海大樣建築設計工作室」,2004年,獲頒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太文化遺產保護獎;2008年,從習南懷瑾先生;2012年,時習堂開學......


这个精瘦的矮个子男人来自台湾省,说一口没太多台湾腔的普通话。


”我的故事当然很多人知道,我当年屏东农专毕业,年少轻狂,浪漫得很,一个人背着行囊,上东海拜师学艺,成就我与师父汉宝德先生的绝版师徒缘份,今天在这势利现实的台湾,都已经快要变成传奇小说的故事了。”登琨艳对自己设计的每一个作品都有文字阐述,类似电影导演阐述。


這裡的人,告訴我這倉庫以前是上海灘傳奇人物杜月笙的糧倉,因為這樣我又多了一些喜歡。事實上,我喜歡這座倉庫的原因還在於它樓梯間的可塑性(登琨艳语)。
過去來往小貨輪停靠碼頭後,工人們扛著沈甸甸的麻布包,過了小馬路,進門就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這景象電影般經常浮現在登琨艷腦海(语出:蔡文婷)


北苏州路1305号二楼。


这个从高处看,像搓衣板的楼梯,我们走了上去。


我们曾为了装修老房子拜访过登琨艳,2000年七月暑日,他的办公室,热,但光线很特别。记得是我电话预约他的秘书,秘书听说有客户登门请大师设计,应该是开心的,于是就约好了日子,我们上门而不是设计师来看房子。



我很早知道登琨艳,一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丰色的“艳”字,二是“登”姓很少见,很容易记住;我那时喜欢买家居杂志,当时位于延安中路、茂名南路口的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门市部有卖台湾出版人黄小石(《梦想改造家》评委之一)的《当代设计》。杂志不止一次介绍过登琨艳和他的设计作品,印象比较深刻。还记得谭精忠、李玮岷、史南桥等,都是很仰望。


我们准时到,带着有上图,这是他在台湾设计的花园成品照片,我比较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想请登大师帮我们规划好小花园。登琨艳听了我们的想法后,记得先说了句:“我的设计费很贵的哦”,我说,知道,秘书已经在电话里说起过。


他很认真地听了我们的诉求,三口之家,Soho族,Hifi发烧友····,他听着没多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还没有形成设计委托关系,但他说的一句话很响亮:


对待老房子,搞不清楚的时候

什么都不要动


但我们当时没有听进去,也许登琨艳对我们这样的小案子提不上心,见面时间很短,也是他的设计费有点高,后来我们请了另外一个台湾设计师,他正好帮我的一个朋友做完设计,我们去她家,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感觉很多地方设计巧妙。


我们从登琨艳的话悟到真谛是两年后,又一个老房子改造,所有结构未更改,保持了原汁原味,我们接受了红砖墙凹凸不平和木梁外露。链接点进去看看:


老洋房木构梁的美


后来,登琨艳改造了杨树浦路2218号上海电站辅机厂七栋老厂房。

 

但是......,以下省略10000字。联合时报记者潘真是真敢写。


上海真的容不下登琨艳吗

2011年01月08日,联合时报 





杨树浦路2200号,原为慎昌洋行堆栈,1921年扩建为慎昌洋行杨树浦工场。2004年,台湾建筑师登琨艳在此创立“上海滨江创意产业园区”,重新规划厂区内的使用空间,将原有的厂房改造为集合剧场、画廊、工作室及消费场所的多功能创意产业园区。“上海滨江创意产业园区”的开发虽然得到上海杨浦区政府的支持,但由于场地出租方上海电辅机厂长期不提供园区产权证和租赁凭证,导致入驻园区的公司一直无法在园区注册,同时,部分厂房在一段时间内再次投入使用,对园区环境造成较大影响。最终,设计师登琨艳于2010年12月31日迁出园区。电辅机厂东厂全厂现均处于闲置状态,原有创意园区破败不堪。“上海滨江创意产业园区”虽然在规划设计阶段提出了较为合理理想的模式,但在执行管理上存在断层,最终导致老厂房再利用的失败【《近十年上海市工业遗产保护情况初探》,作者:曹永康、竺迪,《工业建筑》2019年第49卷第7期】。


不谈了,登琨艳在上海还曾有两处小型项目,一个存留,一个拆除。他在《上海历史的缱恋与哀怨》写道:

建设的胆子越大、脚步越大,对城市的历史常常是万不复劫的伤害,在这座城市住久了,对她多了些许的缱卷爱恋,眼见她风华与伤悲历史的记忆一天一天的被人们无知甚至是文盲般的刻意抹去,眼见她号称现代的冰冷水泥处处的连夜就地拔起,然后我们多数住在这里弄堂的小市民不能再怡然的靠近她、抚触她。我只能酸酸的告诉眼前的建设兴奋期的上海朋友说,那不是我们要的上海,我们曾经的上海已经尘土黄沙一片,侥幸的也许是因为她还有一点点再利用的价值,不是被卖到国外去,摆在外国人家里,当作伤痕美学一般的欣赏,就是被苏州河的拖船运到苏州去当作旧货处理了。


如下是登大师存留作品之一,登琨艳得意的作品,不是造价高、规模大的那种建筑物,1993年,他利用淮海中路、复兴西路一个弄堂口的空地(花园),为台湾服装设计师吕芳智做了一个店铺,很小的空间,但做出很另类的感觉。


路过此地的人,多少会对老洋房社区里一个很现代的造型瞥一眼。登大师为这个设计做阐述:“设计做得好不好是没有绝对,但相对来说,如果真的一定要我说在大陆工作这么多年,我自己觉得稍微可以见人的设计是哪一个,我羞涩惭愧的说,那还是十年前完全在台湾操作的上海淮海路上的这座两层楼的时尚感极重的小房子”。


要远远地看这个飞檐和帽顶,一是用现代材料向中国古典致敬,一个和社区邻居建筑的欧式道一声问候。帽顶尖通光进来,你可以仰望星空。


他继续写道:而十年之后,人家问我在大陆最满意的作品是哪一个,我还是说这个小房子,只是这建筑的使用者已经换成我的另外一个台湾来的业主克丽缇娜化妆品,这位业主因为太喜欢这座建筑,而租下来经营他的化妆品事业,并且做为是宣示性的旗舰店(登琨艳,2005年8月23日,《从吕芳智到克丽缇娜上海十年变异的见证》)。



2008年夏,我(南怀瑾关门弟子魏承思)开始在太湖大学堂常住,路经上海时去拜访登琨艳。此时,他已无奈地被挤出了苏州河畔,接受杨浦区政府邀请,担任黄浦江畔旧工业区改建工程顾问。登琨艳赔上数千万元的积蓄,将一片老厂房改建成滨江创意产业园区。多家文化企业、艺术工作室和餐厅已经进驻,一切皆已初具规模,登琨艳踌躇满志。我告诉他准备去怀师那里静修。他说,过一阵会来看我们。几个月后,登琨艳果然来到太湖大学堂。怀师劝他放下红尘俗世,在此地静修。他二话不说就搬了进来。后来才知道创意产业园区的事弄得他很烦。他接受不了某些潜规则,遭到无理排斥。从此登琨艳和我开始了朝夕相处的修行生活。其实,他还没有完全放下滚滚红尘,时不时会溜出去游荡几天(来源:魏承思博客)。

魏承思说:他对登琨艳的第一面印象,此人温文儒雅,又自视甚高;混迹红尘,但内心有隐逸的气质;追求时尚,骨子里却是个道地的传统文人。·····,登琨艳终生未娶。这个独行客的人生,就是一个永远在追求梦想的旅程



台湾著名歌星张信哲曾邀请登琨艳在乌鲁木齐南路、衡山路口做过“三千院饮食工房”项目设计,存留时间不长(2002-2008年)。



「初到上海時,她還在沈睡,」登琨艷形容,一九九○年的上海,像果凍一樣凍結著。外灘那恢弘的西式建築群原封不動處在那裡,淮海路歐洲花園洋房前的法國梧桐依舊青綠,南京路的電車不急不緩的行駛過街頭。然而,城市歸城市,行人歸行人,彼此卻關連不起來(蔡文婷)。


那时的上海,正好有摄影师记录了下来:


摄影集《1991,上海》,摄影及撰文:邬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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