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绘本作家艾瑞·卡尔的离世，在国际童书界掀起了一场不小的纪念风潮。看着各种各样的悼念文章，小活字却对某些叙事风格产生了怀疑：我们真的能把他91岁的人生压缩进一篇几千字的文章中吗？我们掌握了很多的一手和二手资料，但艾瑞·卡尔的形象反而因为被概括、被补全而显得有些失真。如果你也相信“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那么小活字邀请你从22张影像中，一窥艾瑞·卡尔生命中的22个瞬间，并且提醒自己，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些碎片和被反复述说、引用的碎片。1929年6月25日，艾瑞·卡尔出生于纽约州雪城（Syracuse, NY）的一个德国移民家庭，他的父母是约翰娜·卡尔和埃里克·卡尔。
1935年，思乡情切的卡尔夫妇带着6岁的艾瑞·卡尔登上了回德国的邮轮。做出这个决定的卡尔夫妇也许并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做梦都想逃出德国。
彼时是纳粹党上台执政的第三年，德国国内民族主义情绪空前高涨，国会通过了反犹太法《纽伦堡法案》，不断扩张的军队和秘密警察组织监视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The National World War II Museum不再有无拘无束的画画时间和赏识自己的老师，在要求严格的德国学校，体罚是家常便饭，学生们只能在小纸片上画画。几十年后回想起来，卡尔仍然难掩自己心中的厌恶。
卡尔一家回到德国的第三个夏天，纳粹政府在慕尼黑举办了“堕落艺术展”（Degenerate Art Exhibition），以羞辱与官方审美不符的艺术。污秽的涂鸦墙上歪歪斜斜地挂着抽象主义和表现主义的画作，毕加索、康定斯基、克尔希纳等画家的作品都在其列。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艾瑞·卡尔的父亲被强制征兵入伍，在黑森林度过的假期是一家三口最后的快乐时光。
在极权主义和战争的阴影中，艾瑞·卡尔一路读到了高中。他幸运地遇到了美术老师克劳斯先生。在克劳斯先生家里，卡尔得以欣赏毕加索、马蒂斯等“堕落艺术家”画作的复制品，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德国表现主义画家弗朗兹·马尔克的《蓝马之塔》（The Tower of Blue Horses，1913年）。1944年，德军强制15岁的男孩在西部的齐格菲防线上挖掘战壕，艾瑞·卡尔也是其中之一。在强制劳动的第一天，他就目睹了一场处决，被杀的3人是俄国士兵和征兵。“护士们走过来，开始哭”，几十年后接受采访的卡尔依然记得这个细节。© New York World-Telegram&Sun Collection1945年，卡尔考入斯图加特艺术学院，学习排版印刷工艺和平面设计，并于1949年毕业。
艺术学院一年一度的狂欢宴
两年后，22岁的艾瑞·卡尔怀揣40美元重回故国，以平面设计师的身份在《纽约时报》营销部门工作。当时正值朝鲜战争，很快卡尔便被征兵入伍，驻军德国，职位是通讯员。退役后，艾瑞·卡尔重操旧业。1960年代初，得到广告公司艺术总监的职位后，卡尔放弃了在《纽约时报》的工作。1967年，受童书作家比尔·马丁（Bill Martin Jr.）之邀，卡尔为绘本《棕色的熊，棕色的熊，你在看什么？》创作插图，这次合作改变了卡尔的人生轨迹。《棕色的熊》出版后，卡尔开始尝试自由职业。在一家小出版World Publishing，他认识了童书编辑Ann Beneduce，《好饿的毛毛虫》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Ann是很多童书作家的伯乐，和她合作过的作者还有三度凯迪克奖得主杨志成（Ed Young）、2006年林格伦奖得主凯瑟琳·帕特森（Katherine Paterson）。
卡尔和第一任妻子育有两个孩子。女儿Cirsten和儿子Rolf都从事与艺术相关的工作。1986年的绘本《爸爸我要月亮》的灵感就来自卡尔和Cirsten的互动。
1992年，艾瑞·卡尔回到雪城，重访儿时故居。童年时代最幸福的日子都与这座房子有关。
同年，卡尔收获了一位忘年交——华裔高中生Elbert Chen在申请材料中讲述了自己与《好饿的毛毛虫》的故事，后被哈佛大学录取。在编辑的引荐下，Elbert结识了卡尔。而《好饿的毛毛虫》也开启了中文版权的谈判，最终由信谊基金会引进。
2000年，艾瑞·卡尔前往日本，参观了岩崎知弘美术馆。这次旅行给了他创建艾瑞·卡尔博物馆的灵感，也为他带来一位合作伙伴——日本绘本作家岩村和朗，两人合著有图话书Where are you going? To see my friend。
2002年，艾瑞·卡尔绘本美术馆在马萨诸塞州的小镇Amherst竣工，莫里斯·桑达克出席了开幕仪式。2009年3月20日，由艾瑞·卡尔设计的Google Doodle出现在谷歌搜索页面，用“好饿的毛毛虫”开启2009年的春天。
2011年，《画了一匹蓝马的画家》出版。这个绘本是艾瑞·卡尔对艺术家弗朗兹·马尔克的致敬，也让人回想起那个极权主义艺术荒漠中，高中生卡尔所经历的艺术启蒙。
卡尔形容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自1967年以来，他已经出版了70余本图画书。他曾想过要搬去夏威夷，也在弗洛里达拥有一套夏季别墅，但是发现自己无法停止工作。Photo by Jim Gipe, Pivot Media2019年，为纪念《好饿的毛毛虫》出版第50周年，福里斯特美术馆举办了艾瑞·卡尔绘本作品回顾展。同年11月，卡尔将自己的著作版权全数卖给了企鹅兰登书屋（Penguin Random House）。
《好饿的毛毛虫》50周年特别版封面
出版社：Philomel Books
2021年5月23日，91岁的艾瑞·卡尔死于肾衰竭。26日，卡尔的家人在官方网站上发布了他离世的消息：
* 文中照片如无说明，全部来自Eric Carle官方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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