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这样怒怼那些“别有用心”的外国人

【中国驻美使馆.2002年8月15日】

编者按：新世纪初，时任法官的吕良彪律师有幸经最高院考核选拔入选首期中国法官WTO研修团，在纽约大学法学院完成专题研修后先后访问美国国会、联邦最高法院、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等机构并与各界人士多有接触与调侃。——那时作者尚在体制内，本能地认为以米帝为首的外国势力总是对中国居高临下，总是阴险而本能地希望遏制中国发展，所以要勇于和善于跟他们进行斗争，并为自己在这种爱国思想支配下与他们进行的斗争深感荣耀。后来到北京做律师，接触到各种丰富多元的理念与信息以及各种各样不同的优秀人群，对社会认知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都爱自己的国家，但应该怎样去理性地爱自己的国家，做好一个合格的公民，则并不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或许，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治疗长期洗脑综合症最有效的方式——前提是，你不能到哪都随身带着你借以观天的那口井。

 【科罗拉多大峡谷】

一、中国驻美使馆：关于美国式的自由与高效

背景：赴美访问结束前夕，中国驻美使馆举行答谢酒会，邀请我们所参观访问过的所有机构的代表一起参加。吕良彪在讲话中提到他对美国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自由与高效，有记者问吕律师认为美国的自由与中国的自由有什么不同，哪些地方体现了美国的高效，吕律师就此发表即兴演讲：

【中国驻美使馆】

美国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这里的自由与高效了。

高效体现在哪呢？

比方说来美国之前我刚拿到我的LLM学位——大学毕业后我得继续学习三年时间才拿到，而在美国只需要一年就行了。

另外，我在纽约时代广场买打折的百老汇演出门票的时候，发现美国人很善于排队，很守秩序，在很小的地方大家可以让队伍折起来，没有人插队；而且，我有事暂时离开一会再回来，后面的人会告诉我你的位置是在这里的。——这让我深切地感受到那种因秩序而产生的效率以及对个人权利的相互尊重。

至于美国式的自由与中国人的自由就更不一样了！

具体有些什么不一样呢？我还是举个例子来说明吧：

刚到纽约的时候，我们赶上了在中央公园有一场露天的音乐会，我和我的同事们也去听了那场音乐会。那天中央公园人真多，而人总是有自然需要的，但那么多的人聚在一起附近却只有一个公共厕所。我去厕所时候，远远就看见女厕所这边排着老长的队，而男厕所那边则无人排队。我暗自庆幸地进入男厕所时却被吓了一跳。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众人笑）

你们会心地笑告诉我其实你们已经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是的，我进入男厕所的时候居然发现有近一半是女士在男厕所方便。（众人大笑）当然，大家都只是为了听从自然的召唤——由此也可见美国人的率性与自由。我本人对此完全可以理解，但在中国恐怕就不可能有女士进入男厕所这种自由了哟。当然，这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文化碰撞“(culture shock)吧。

中国有句古话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想说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应该有”。也许这个世界上我们都应该对别人生存方式的选择多一些尊重，在我们追求自由的同时也尊重别人按自己的方式去追求自由吧。

古希腊有位哲人说过：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而我却希望能够一次又一次地重温今晚的欢乐。感谢大家的盛情款待，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我们今天的聚会，为了我们今后的合作与交流，为了我们的快乐与友谊，干杯！

二、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法官的角色

背景：代表团访问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并受到隆重接待。委员会主席柯白议员在致欢迎辞时称自己曾任律师、教授、议员，却始终没能当上法官深感遗憾。今天能够一下见到这么多如此年轻的中国法官觉得很荣幸，也很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中国这么年轻就可以当法官，而且可以有这么多的法官。柯白先生此时那种美国式的优越感溢于言表，紧接着以长者的口吻说：我接待过你们国家的领导人，今天接待你们这些年轻的法官（说到法官他耸耸肩），今天没有给你们配翻译你们听不懂是很正常的。然后他说听不懂就要勇敢地举手提问，千万别象这样（他做出一付不懂装懂的傻模样引来现场一阵笑声，有滑稽的笑有轻视的笑也不乏讪讪而无奈的笑）。然后他接着说：当年我在哈佛做教授的时候，就经常鼓励学生要勇敢地举手提问。吕良彪律师以一种玩笑式的口吻说：

【纽约州高等法院法庭】

亲爱的教授先生，我们来美国后常听美国人引用亚里士多德的那句名言：“同等事物不要区别对待，不同事物也不要同等对待”（Don’t treat like in unlike way, and don’t treat unlike in like way.”），据说这构成美国人公平的价值理念和WTO的哲学基础。我们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一个个都是法官。我和我的同事们在没听清的时候，通常都是“命令”（ORDER）原告、被告或是证人重复他们陈述的内容的。所以亲爱的教授先生，您得耐心点，需要的时候我会给您下达命令的哟。”（笑声）

柯白先生顿感失言，笑着连声道歉。现场气氛友好而相互尊重。吕律师接着说：

我们之所以保持沉默有东方民族特性的成分，最重要的当然是证言障碍的存在，但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都是法官——要知道，法官总是习惯多听、多想，然后做出一个裁决，而不是总在说呀说呀说的，那简直象个律师了。”（笑声）

有意思的是：吕良彪律师本人当时拿律师开涮，没想到回国后不久即又重新回到律师队伍，只当是自嘲吧。

三、商标与专利、知识产权办公室：关于盗版

背景：在讨论盗版问题的时候，年轻的迈克博士指责中国的光碟有百分之九十二是盗版的，他举例说在美国买张光碟需要几十个美金，在中国则只需要几十块甚至十几块人民币。吕良彪律师当时与迈克博士有以下对话：

【可爱的美国教授——上为著名的科恩教授】

“迈克，”

“有什么问题不明白吗？”

“回答问题之前你应该首先称呼我法官阁下。”

“是，法官阁下。”

“请告诉我你所提到的那个百分之九十二的调查是你亲自进行的吗？”

“不是，是我引用的。”

“那就是传来证据（hearsay），根据法律你无权作证。”

吕律师接着说：

“华盛顿是座美丽的城市，我和我的同事们都希望可以好好参观一下。昨天晚上，我和我三个漂亮的女同事从城郊我们所居住的汽车旅馆叫了辆出租车进城转了转，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钱吗？我告诉你，是五十七美元，整整五十七美元。你知道这样的距离在我所生活的城市坐出租车大概要花多少吗？估计不超过三十元人民币。我不知道我们是应该指责美国司机牟取暴利呢还是指责中国出租车不正当竞争呢？价格构成是个既简单又复杂的问题，我建议我们在此还是不要讨论了罢。”

迈克语塞。

……

作者评：关于知识产权保护问题，无论语言上如何坚持,我们都确实需要反思自己在知识产权保护领域内的不足并采取切实行动。

四、民主政治与性高潮：对美国推广其价值观与政治体制的一点调侃

背景：访美过程中，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对其国家的政治制度由衷地感到骄傲。也许正因为这种发自心底的不乏自大的自豪感，加上基于利益与安全等国家战略考虑，美国一直致力于推行其价值理念和民主制度。对此，吕律师小范围内讲述了这样一个也许不甚雅观却不失贴切的故事：

【2002—2012：FREEDOM IS NOT FREE!】

从前有一个英俊而强壮的男人，非常善于作爱，他总是能让和他亲热的女人达到非常强烈的性高潮。每每他看到有些男人不善于让女人达到高潮或是根本不顾女人的感受甚至有些地方还要将女人阴蒂切除的时候他就很是生气，认为那既不科学也不人道。他觉得自己有让这些凡夫俗子充分领略性快感的义务，于是他就跑去对那些男人女人们说：不不不，MAKE LOVE不应该是这样做的，应该象我一样才是健康幸福的。别的地方的男人不乐意，他就对那些男人们说：我是来教你们如何正确ML的，并把那些男人打得无力还手；别的地方的女人不乐意，他就对那些女人说：我是来教你如何领略性爱的快乐的，接着便将那些女人强暴了。

有人说这个男人的名字叫美国，我不知道他们说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这个据说叫做美国的男人是不是让那些个叫做伊拉克、阿富汗的男人女人们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性高潮。

作者叹：有一种叫普价世值的东西我们不明白、不能谈，甚至根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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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内容节选自《我反对！——宪政维度下律师的价值》（法律出版社2007年六月版）

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