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卫组织《从COVID-19疫情中健康复苏宣言》

从COVID-19疫情中健康绿色复苏之良方

“这场大流行提醒我们，人类与地球之间的关系紧密而微妙。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人类与病原体之间关键的相交互动关系，如果不能处理致使地球居住环境恶化的气候变化对人类生存造成的威胁，任何试图增强世界安全的努力都注定将失败。”

---------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博士在第七十三届世界卫生大会上的讲话。2020年5月18日。

我们从COVID-19疫情中学到了什么

COVID-19疫情是几十年来全球受到的最大冲击。数十万人丧生，世界经济有可能面临19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衰退。由此造成的失业和收入减少将进一步损害生计、健康和可持续发展。

社会需要保护自己，并尽快恢复。但是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行事。包括艾滋病毒/艾滋病、SARS和埃博拉在内的越来越多的传染病已经由野生动物传染给人类——所有现有证据表明，COVID-19亦是如此。一旦COVID-19开始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国家和国际监测和反应系统就不够强大或迅速，无法完全阻止传播。随着感染的蔓延，全民健康覆盖的缺失导致数十亿人，包括富裕国家中的许多人，无法获得可靠且负担得起的医疗服务。巨大的不平等意味着死亡和丧失生计受到社会经济地位的强烈驱动，而且往往因性别和少数群体地位而加剧。

试图通过忽视环境保护、应急准备、卫生系统和社会安全网来节省资金已被证明是一种假节约——现在账单已经翻了许多倍。世界承受不起一再发生像COVID-19疫情那样规模的灾难，无论是由下一次大流行引发的，还是由不断加剧的环境破坏和气候变化引发的。回归“正常”是不够的。

在逆境中，这场危机也展现了人类社会最好的方面，比如邻里团结，比如卫生工作者和其它重要岗位工作人员不顾自身面临的健康风险勇敢地为社区提供服务，再比如各国为提供紧急救济或研究治疗方法和疫苗而共同努力。控制COVID-19疫情扩散所必需的“封锁”措施减缓了经济活动，扰乱了人们的生活，但也使人们对可能更加光明的未来有所了解。在一些地方，污染水平得以下降，以致人们可以呼吸洁净的空气，看到蓝天碧水，或者能够与孩子们一起安全地行走和骑车，这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从减少通勤时间到更灵活的学习方式、远程进行医疗咨询和与家人共度更多时光，数字技术的使用使新的工作和彼此联系的方式得到加速发展。世界各地的民意调查显示，随着经济社会恢复，人们希望能够保护环境并保留危机中出现的积极因素。

各国政府现在承诺在几周内投入数万亿美元来维持并最终复苏经济活动。这些投资对于保障人们的生计至关重要，因此也是保障其健康之关键。但这些投资的分配，以及将引导短期和长期复苏的政策决定，有可能塑造我们未来几年的生活、工作和消费方式。最重要的是它们将对环境退化和污染产生影响，尤其是对导致全球变暖和气候危机的温室气体排放产生影响。

未来几个月作出的决定要么可以“锁定”将对维持人类健康和生计的生态系统造成永久性和不断升级的破坏的经济发展模式，要么，如果是明智的决定，可以促进一个更健康、更公平和更绿色的世界。

健康、绿色复苏之良方

1) 保护和维护人类健康之源：自然。

经济是健康的人类社会的产物，而健康的人类社会又依赖于自然环境——所有清洁空气、水和食物的源头。从砍伐森林，到密集和污染性的农业实践，再到不安全的野生动物管理和消费，人类带来的压力破坏了这些服务，也增加了人类新发传染病的风险——其中60%以上源自动物，主要来自野生动物。COVID-19疫情后的总体复苏计划，特别是降低未来流行病风险的计划，需要比早期发现和控制疾病暴发更进一步。它们还需要减少人类对环境的影响，以便从源头上减少风险。

2) 投资于医疗卫生机构中从供水和环境卫生到清洁能源的基本服务。

在世界各地，数十亿人缺乏保护其健康不受COVID-19或任何其它风险威胁所需的最基本服务。洗手设施对于预防传染病的传播至关重要，但40%的家庭缺乏这一设施。具有抗微生物药物耐药性的病原体广泛存在于水和废物中，需要对其进行合理管理，以防止其传播给人类。特别是，医疗卫生机构必须配备供水和环境卫生设施，包括肥皂和水（这是减少SARS-CoV-2和其它感染传播的最基本的干预措施），必须提供安全实施大多数医疗程序所必需的可靠能源，以及对卫生工作者的职业保护。

总的来说，可避免的环境和职业风险导致了世界上四分之一的死亡。为健康保护、环境监管和确保卫生系统具有适应气候变化的能力而投资于更健康的环境，既是抵御未来灾难的重要屏障，也给社会带来最佳回报。例如，通过改善空气质量和健康状况，投资于加强美国《清洁空气法案》的每一美元都为美国公民带来了30美元的收益。

3) 确保快速健康的能源转换。

目前，每年有超过700万人死于接触空气污染，占所有死亡人数的八分之一。超过90%的人呼吸着污染水平超过世卫组织空气质量指导值的室外空气。室外污染暴露的三分之二是由化石燃料燃烧造成的，化石燃料燃烧也驱动着气候变化。

与此同时，可再生能源及其储存的价格持续下降，可靠性增加，并带来更多、更安全和更高报酬的工作。现在作出的能源基础设施决策将在未来几十年内被锁定。如果考虑到全部经济和社会后果，并从公共卫生利益出发作出决策，那么可再生能源往往会受到青睐，其结果是环境更清洁，人们更健康。

几个受COVID-19疫情影响最早和最严重的国家，如意大利和西班牙，以及那些在控制该疾病方面最成功的国家，如韩国和新西兰，都把绿色发展和健康放在从COVID-19疫情中复苏战略的核心位置。全球迅速向清洁能源过渡，不仅可以实现巴黎气候协定设定的将全球变暖控制在2摄氏度以下的目标，还可以改善空气质量，以至于由此带来的健康收益可以双倍回报投资成本。

4) 促进健康、可持续的食品系统。

由食物短缺或不健康的高热量饮食引起的疾病现在是全球健康不佳的最大原因。这些疾病还加大了面对其它风险的脆弱性——肥胖和糖尿病等疾病是感染COVID-19并死亡的最大风险因素。

农业，尤其是开垦土地饲养牲畜，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约四分之一，而土地使用的变化是新疾病暴发的最大环境驱动力。需要迅速过渡到健康、营养和可持续的饮食。如果世界能够遵循世卫组织的饮食指南，这将拯救数百万人的生命，降低疾病风险，并大幅减少全球温室气体排放。

5) 建设健康宜居的城市。

世界人口的一半以上现在生活在城市，他们要为超过60%的经济活动和温室气体排放负责。由于城市的人口密度相对较高，交通饱和，许多出行可以通过公共交通、步行和骑自行车实现，比私家车更有效。通过减少空气污染、道路交通伤害以及每年导致300多万人死亡的身体活动不足现象，这也可以带来巨大的健康效益。

世界上许多最大、最具活力的城市，如米兰、巴黎和伦敦，都对COVID-19危机作出了反应，将街道改为步行街，并大规模扩大自行车道——在危机期间实现“保持身体距离的”交通，在危机后加强经济活动和提高生活质量。

6) 停止用纳税人的钱资助污染。

COVID-19和必要的控制措施造成的经济损失是实实在在的，将对政府财政造成巨大压力。在从COVID-19疫情中复苏的过程中，金融改革不可避免，宜从化石燃料补贴入手。

在全球范围内，每年约有4000亿美元的纳税人资金被直接用于补贴驱动气候变化并造成空气污染的化石燃料。此外，这种污染对健康和其它方面的影响所产生的私人和社会成本一般不计入燃料和能源价格。如果纳入它们对健康和环境造成的损害，每年补贴的实际价值会超过5万亿美元——超过世界各国政府在卫生保健上的支出——约为世卫组织预算的2000倍。

根据高污染燃料造成的损害对其进行定价，可以将室外空气污染致死人数减半，减少四分之一以上的温室气体排放，并增加约4%的全球国内生产总值收入。我们应该停止为污染买单，不论是通过我们的口袋还是我们的肺。

全球健康和环境运动

COVID-19危机表明，人们会支持甚至是困难的政策，条件是决策是透明的、基于证据的和包容性的，并且具有保护他们的健康、家庭和生计的明确目标，而不是为特殊利益服务。

这需要反映在制定政策的方式上。在大多数国家，财政部将率先确定COVID-19经济复苏计划。鉴于环境、健康和经济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同样重要的是，卫生领导人，如首席医务官，应直接参与计划的设计，报告其可能具有的短期和长期公共卫生影响，并予以批准。

从根本上说，保护生命、生计和环境取决于人民的支持。公众广泛支持不仅仅追求国内生产总值的最大化，而是保护和增进民众福祉的政策，支持各国政府像现在抗击COVID-19那样严肃地应对气候变化和环境破坏。数以百万计的年轻人也表明了这一点，他们动员起来，不仅要求对气候和生物多样性采取行动，还要求享有呼吸清洁空气的权利，要求在一个适宜居住的星球上拥有未来。

卫生界日益成为这一目标的拥护者。卫生工作者从事着世界上最受信任的职业。

COVID-19危机期间，他们的技能、奉献精神、勇敢和同情心拯救了无数生命，为他们在社区中赢得了更多尊重。世界各地的卫生专业人员已经表明，他们也坚定地支持行动起来保护环境，从而保护他们所服务的人群的健康。他们已准备好成为未来绿色、健康和繁荣社会的捍卫者，这在最近致20国集团领导人的公开信中得到证明，来自世界各地的卫生专业人员在信中呼吁从COVID-19疫情中健康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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